次郎还是老样子,深蓝的发高高束起,眼尾的眼影似乎比之前日浓了一些,使得次郎某些角度雌雄莫辨。
千代看着次郎自觉地翻窗进入她的房间,在相同的软垫坐下后就高高兴兴地仰着头看自己,忍不住心里犯嘀咕。
——名叫次郎的剑士,不会实际上是鬼杀队特意派来的女队员吧?鬼杀队这么贴心?
千代怀疑着,隐约感觉哪里不对——次郎实在是太高了,要是女子的话,也不太对劲。
总之就是哪里都不对。
“不要站着嘛,”次郎在千代思考的时间里,自然地招呼着,好像这里是他的地盘般自然,“快坐下休息一会儿!”
他热情地拍着身侧另一个坐垫。
通常来讲,千代面对没有礼貌的客人会直接选择将之驱逐,作为花魁是有选择客人的底气的。
但首先次郎就不是从正规途径来的客人。
千代神色难辨地在次郎身侧坐下,打定主意对方就算是鬼杀队派来保护自己的人也要教教他京极屋的规矩。
她没选次郎身边的座位,而是隔着桌子在对面坐下。
待到坐下,离次郎更近,千代到嘴边的斥责转了个弯。
“……你用什么涂的眼睛?”颜色怪好看的。
次郎单手托脸,笑眯眯的,“不要那么疏远,你可以凑近看看。”
千代:“……”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是次郎想要让她坐在身边的小花招。
但是剑士眼尾的红色在烛光下愈发动人心魄,千代已经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也买个同款用用看了。
——花魁职业病上线。
千代冷着脸坐到次郎身边。
相对的是,次郎更加高兴了,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眼尾,很是得意于妆容得到千代的喜欢。
“你可以摸摸看,非常牢固,不会轻易花掉。”次郎大方地说。
这不太好吧。
千代摸了。
温热的手指搭在对方精致的面孔上,次郎贴心地闭上一只眼睛,让千代能够更加直观地看到他眼皮上的颜色。
暖洋洋的,虽然在第一面时次郎便以本体的形态被千代触摸,但是以人形相接触还是第一次。
很不一样……
人类形态只是刀剑付丧神的拟态,再如何模拟也无法散发出如人类的温暖体温,因而次郎的皮肤要比花魁指尖的温度还要低上一些。
好温暖。
次郎睁开的另一只金瞳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面前的人类,而后者正专注地钻研,没有发觉刀剑付丧神的眼神正发生变化。
[想要被更加多地触摸,无论是作为付丧神还是刀剑。]
[请一直注视我……想要被使用。]
但肌肤相接只有一瞬,千代很快收回手去。
如次郎所说,那抹红色不容易被摸花,更近距离的观察下千代也发现那不是单一的颜色,更像是很多种颜料堆叠在一起,最后形成独一无二的红色。
看来不是什么新推出的商品,千代决定回头也把很多种颜色叠在一起在脸上试试看。
“谢谢。”千代礼貌道谢后便起身拉开距离。
“等一下!”次郎拉住了千代的袖子,看到后者脸色不愉,他眨眨眼,快速地说,“你不好奇是在哪里买的材料?”
千代:“我觉得可能是几种不同的颜色混在一起自然产生的变化……不同颜色的天然染料用的原材料不同,混在一起质感变化也是有可能的。”
次郎头顶冒出问号。
他是百年前的大太刀,那时候所有东西都只通过简单的加工,次郎用的颜料来头自然也是如此……也就是说,千代只是摸了摸又看了看就猜得**不离十了。
千代看到次郎的表情,不高兴地说,“你们外面的人怎么都这样,给我好好打起精神,花魁可不是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为了什么话题都聊得上,我每天都有在学习!”
说着,千代气鼓鼓地向角落一指。
房间的角落,一张巨大且昂贵的罩布下,是体积可观的书架。然而罩布上缀满了珍珠和黄金,导致本来显眼的红木书架存在感降了下去。
书架上满满当当都是书。
“这些书千代都看过?”次郎立刻不遗余力地赞叹,“好厉害!”
千代矜持地点头,“何止是看完,本国的贸易经济、今年时兴的新物件,还有政策的变化……有用的知识都牢牢在我脑子里记着呢!”
“一定很辛苦吧?”次郎感慨道。
千代昂起头,“当然不,因为我就是头脑很灵光!学习对我来说轻而易举,男人们还没有我知道的多,但有时还要装作什么都不会……啧。”
“千代好聪明呀。”
次郎三言两语间便将千代的好感重新拉回来,甚至还要高于基础值。
毕竟千代见多了客人因为没有一个花魁知道的多而气急败坏,次郎这般真心赞叹的是少数,于是她的表达欲难得冲破了维持的矜持表象。
次郎笑眯眯的,实则内心的小人在捂脸大喊。
说到熟悉领域时亮晶晶的眼睛很可爱,不经意挥动手臂而扬起的衣摆弧度也很可爱,想要摆动身体又故作矜持端坐的样子也好可爱。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如果他和千代再熟悉一点,次郎一定会拉住对方疯狂贴贴,可惜对于千代并不知道次郎是因她而苏醒,只当次郎是一位好心的鬼杀队队员,大多数时间都是满满的防备心。
次郎只得一边听着千代兴致勃勃地分享干花魁这行一百个小妙招,一边眼巴巴地只敢在心里想想和千代贴贴。
——好不容易千代才卸下些许防备,他贸然行动的话,怕是又要生气了。
不过聊天也很好!
次郎坐在柔软的垫子上,高兴地听着千代分享着他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千代猛一回神,发现自己难得说了好多话,而次郎没有不耐烦的神情,反而还因为她停下而疑惑地偏头。
以往都是千代作为倾听者听着客人抱怨,千代本身的想法通常会被客人忽视,然而次郎倾听的态度太过于诚恳了,千代竟不知不觉说了好久。
哎呀……太失态了。
千代连忙坐正,咳嗽两声。
“不继续了吗?”次郎轻快地说,“千代还没说完,不守规矩还讨厌的客人最后怎么处理了呢?”
千代干巴巴地说:“我想办法让他当众出了丑,宣扬出去,他就再也不来了。”
和刚刚神采飞扬的模样判若两人。
次郎知道这是千代又端起架子了,这样也很可爱,这振喜爱俗世的大太刀又在心里念叨了一遍“可爱”,从怀里掏出一个礼盒,“有礼物要送给你。”
任务是整日杀鬼的人能有多少钱啊,千代没放在心上。没办法,即使同次郎聊得很好,千代还是大约知道什么职业的人大约是什么样的经济水平。
战斗力再如何强,杀鬼也不会有剥削平民的贵族赚的多。
自然,想要买到比贵族们献上的宝物还要稀少罕见的礼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甚至千代在心中抱怨,好麻烦的送礼物环节,她得想想摆出什么表情才不会伤到用不少工资来买礼物的鬼杀队剑士的心灵。并且,还得表示出这礼物她挺喜欢的。
觉得拿捏了人情世故的千代准备好了,从次郎手中接过小巧的盒子。
嗯……?
是一支淡青色的木头发簪,正好和千代身上的素色和服相得益彰,其上雕刻了精致的纹路,使得发簪散发着不同于质朴材料的贵气。
是再寻常不过的木头饰品,路边随便一个小摊就能买到,但就是该死地适合千代今日的衣服。
就像衣柜里永远都差一件衣服的道理,合适的衣服永远差一个配套的饰品也是一样。
千代今天选择了方便行动的衣服,但偏偏没找到合适的发饰,最后只好找了一支宝石发卡束起头发,一直都感觉怪怪的,面前这支木簪简直是为身上衣服量身打造。
她想立刻换上,碍于次郎在场忍住了。
“很适合千代的衣服对吧?”次郎给出台阶,“快试试,是我亲自做的!”
“你自己做的?”千代惊讶地扬起眉毛,这人不赶紧杀鬼,倒是闲情逸致。
“对呀。”次郎说,“和我想的一样,很适合你今天的衣服。”
等下。
所以时间线是次郎先看到了她的衣服,才开始制作的……她记得是晚上才换的这件?才几个小时啊。
好恐怖的制作速度。
以及,千代注意到次郎给她用来装木簪的盒很眼熟,如果千代没记错,这个盒子是用来装上个月某个贵族送她的宝石项链——不过颜色土土的,千代拆开后就扔到一边去,连带着盒子也随手扔到了角落。
这人还怪顺手的,拿别人的盒子送自己的礼物。
千代想笑,忍住了。这个人,一点都不掩饰自己不对劲的地方啊……简直像小孩子一样。
但表面上,她板起脸冷不防问道,“次郎你不是鬼杀队的剑士吧?”
还在兴高采烈的次郎猛一缩脖子。
“这个嘛……”次郎坐直身体,“这个……”
是从刀剑付丧神的原理开始讲起,还是从他因为千代的血而缔结联系开始讲起呢?
啊啊啊啊啊怎么办!要被赶出去了!
千代好笑地看着次郎,欣赏了一会儿人高马大的男性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坐立不安的窘迫模样,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不要紧张呀,我知道你是来保护我的就可以了……这一点你总不会欺骗我吧?”
次郎立即拍起胸脯:“当然!”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千代的脸色,生怕对方生气,“呃,那么有其他想知道的吗?我都可以解释的。”
好耶!是解释身份和设定的好机会!
然而千代偏偏不给他机会,漂亮的花魁似笑非笑,用眼睛瞥了次郎一眼,“没有哦,暂时对次郎的身份不感兴趣。”
次郎:“……”
次郎:“哦。”
一下子就变得蔫巴巴的了,好玩。
千代忍笑。
次郎欺骗的事就这么轻飘飘地被千代一语带过了。
次郎整理心情的时间也很快,没过几分钟他又精神起来,催促道:“好吧,等千代想知道的时候一定要问我哦……试试看嘛,一定很合适!”
千代也不推脱,爽快地摘下突兀的宝石发卡,换上木簪,照了照镜子。
“很好看,谢谢你的礼物。”千代将替换下来的宝石发卡递给次郎,“不介意的话,回礼。”
不合适的宝石发卡虽然在千代心里丑丑的,但是值钱啊。
千代希望面前的男人可以拿它卖了然后买几身新衣服,连续两天都是相同的素色和服,看腻了。
要是次郎像其他客人那般将她的回礼视若珍宝怎么办?
千代会选择将次郎赶出去,走好不送,在窗外保护好她就好,其他免谈。
然而次郎的反应不在她任何一种预测中,蓝发金瞳的刀剑付丧神高高兴兴地接过来,将发卡别在了自己头上。
“太好了!正好我还没戴过这种款式!”次郎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
端端正正,在头上最显眼的位置……还挺适合的。
千代:“……”
她重新考虑起次郎是女扮男装的可能性。
说不定会有女性天赋异禀能长到接近两米……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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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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