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入为主,自己如何解释都是无用的,温尚瑾索性两手一摊靠在软枕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说:“马车颠簸了一阵,是你自己撞上去的。”
姜衍君凝眉怨道:“我分明睡得好好的。”
他受不住这样的凝视,最终还是先败下阵来。
“行,怪我。”温尚瑾捉下她捂着额角的手,说道,“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只见那几根散落的发丝下,额角蹭破了点皮,渗出些血色,周遭红肿蔓延,凸起个小包。
其实也不算严重,可他故意唬她说:“完了,怕是要破相。”
姜衍君急了:“要到东陵了,这可如何是好。没见过哪个郡君顶着这副丑样子去封地巡视的。”
他低低笑了一声,解下自己的絮巾来给她系上,刚好遮住那点伤。
“暂且遮一遮,过几日便好了。”
——
几日后,齐恂在家中收到温尚瑾的回信。
“月余可归。”
“呵——月余。”
齐恂气得将信纸揉作一团,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孰能料到温二公子也是个重色轻友之徒。才离京几日,便将朝中事务尽数抛之脑后了。
虞国答应与北狄和亲之事,若不早做决断,也不得不愆期了。
这时有下属叩门进来。
齐恂问他道:“可曾验了尸,盘问过殿中宫人,查出什么端倪没有?”
下属回禀:“周太后不许旁人验尸,更不许旁人查看殿下遗容,眼下容贞长公主已被葬入皇陵,再查下去就难了。不过小人审过殿下身边的宫人,那人说殿下去世时面容平静,不似投缳而亡的狰狞之状。是故小人推测,殿下死因另有蹊跷,绝非自杀。”
齐恂首肯道:“是啊,那样一个贪恋富贵的人,怎么舍得下一身荣华,就此往生了呢。”
下属又继续道:“小人也盘问了玉华宫的宫人,新入宫的沈美人,果真在半月前去过公主殿。只需知会廷尉府一声,小人即刻——”
齐氏要拿人,从不讲求证据。
“不必。”齐恂扬手制止他道,“她背后是涣南沈氏,永州的土皇帝,有兵权在手,眼下还动不了他。西北的事尚无定论,东边不宜兴战事,且让他们再猖狂一阵吧。”
齐恂此时所想,是待来日先清洗了宗室,再将这些“边地的天子”一一铲除。
而各州的州牧,各郡的太守,各县的县令,都算得上是当地的土皇帝。
中原有林立的坞堡营壁,从前是民间为了自保而建立,如今多演变成了门阀势力之下的武装部属。
东南也是一样的,连绵不断的山峦将衍州分隔成了大小不一的聚落,由各个世家划分、侵占了山泽田地。
他们同属于一个家国,却也是各自为政的一盘散沙。
姜衍君与温尚瑾初到东陵,下榻在郡太守府中。
顾氏是当地有名的望族,家主为东陵郡太守,族中弟子也多充任地方官职,扼住一方经济。豪族依仗自家权势,大肆强夺百姓耕作田地,甚至对县乡的水利资源也要侵夺。
这几日,太守为二人准备的膳食尽善尽美,餐桌上都是中原不常见的海味山珍,无处不见对建州温氏的殷勤。
姜衍君近来却没什么胃口,早膳只用了一碗菰羹,剩下的饭食被她尽数送给了顾府的家奴。
好不容易趁着温尚瑾与东陵太守单独议事,她才得以甩脱那亦步亦趋的跟班,独自出门走走。
三年未到此处了,也算是故地重游。
城中依旧是从前的土路,民居灰瓦灰墙。与她记忆中的东陵相比,变了许多。
姜衍君依稀记得,陈氏家主还是东陵太守之时,这里是远离世家剥削的一片净土。
风调雨顺伴嘉禾兴,三江交汇养鱼虾肥。
伊水、沣水、姜水三江交汇之处有大片的平原,庄稼人不愁水利灌溉,渔人不愁鱼虾枯竭,樵采人不愁荒烟野蔓。
可自从齐家军破衍州,下永州以后,这片土地易了主。
从前追随符氏的陈家难逃祸连,反观顾氏见风使舵倒向齐氏,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
而姜衍君在东陵郡的目之所及,是河涸海干,城西的山林尽是枯木朽株,参天古树皆成了顾氏巍峨府邸的栋梁。城东广袤的田地不见郁郁葱葱的禾苗,良田被地主所圈禁,纵使荒废了也不会分给下层的耕农。
她如今再看这座城,就像在繁华褪去的废墟当中,塞满了枯枝败叶。
由内而外地腐朽。
姜衍君走到街上去时,看到有人当街鞭笞家奴,有人于城中殴打百姓,更有甚者,驾着马车在城里横冲直撞,掀翻了果贩的小摊,一路扬长而去。
那人走后,她觉得自己挺可笑的,竟不敢说,自己是这东陵的郡君,兴许还能吓唬吓唬那些为非作歹的人,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止了作恶的念头。
可她终究没有。
她只是去帮那果贩扶起摊子来,又拾起地上散落的果子。转头时,姜衍君却见一白衫青年,与她在做着同样的事。
青年拾起来地上最后一颗李子,与那摊贩温和道:“刘伯,您没事吧?”
老伯连连摆手道:“无事无事。寻县令今日怎的又到城中来了?拿些果子回去吃吧。”说着,就把摊子上品相最好的果子装进麻布袋子,往寻县令怀里一塞,又给姜衍君也揣了几颗,“也多谢这位女郎君,你也拿几个吧。”
姜衍君忙推辞道:“不必。”
反观另一人,却将老伯送的李子尽数收下,又从怀里取了几枚钱币来,放在摊子上,笑道:“就当作是晚生同您买的,这位女郎君的那份钱,晚生也一并给了。”
青年转头笑看向她,示意她也将老伯给的李子收下。
姜衍君收了李子,停在摊位前,主动与之搭话:“你是陟县县令,寻嘉?”
寻君微微颔首,笑道:“正是在下,女郎如何知晓在下名姓?”
姜衍君道:“我曾去过陟县,当时的县令应该是令尊。”
寻嘉望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庞,思忖良久也未联想到与她对应得上的身份来,又意识到这样的打量并不合适,遂赶忙低下头去,问道:“敢问女郎君尊姓?”
姜衍君不假思索答曰:“免贵姓姜。”
寻嘉似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那便不是了。
姜衍君又问他道:“方才驾车的那人是谁?”
寻嘉回答道:“那位是顾太守的侄儿,仗着太守庇佑,便在城中横行霸道,惹得东陵鸡飞狗跳。没办法,这世道就是如此的,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们。”
“是吗?”姜衍君道,“看来顾太守的治下,是没有王法的。”
“他们就是王法。”他似有无奈,又好言提醒道,“女郎还是早些归家去吧,东陵郡当街强掳民女之事,也并不鲜见了。”
“多谢寻县令提醒。”姜衍君只嘴上这般说着,实际还是兀自沿着街边走。
而那年轻的县令便也不再相劝,也继续行路,恰是缘着她来时的方向去的。
姜衍君怀中揣几颗李子,就着袖子随意擦了擦,浅尝一口,酸得牙齿都发颤了。
三月的李子未完全熟透,还有些酸涩。
没走多远,便听闻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位少年驱步而来,在追上她之后,与之并肩而行。
姜衍君侧目而视,问他:“大忙人谈完正经事了?”
温尚瑾道:“谈完了。府里寻不到你,便知你又独自跑出来了,所幸没走太远。”
“太守府里终归不是自己家中,待久了,总是不自在的。”姜衍君又递给他一颗李子,说道,“方才有位老伯送我几颗李子,挺甜的,你要不要尝尝?”
温尚瑾接过了她递来的那颗最青的李子,本想道声谢,却在看到那李子的色泽之后,话语尽数滞涩在喉头,发不出一言一语。
之前明明见她会替果贩捡拾散落的果子,谁人见了不得夸一句女郎君良善。
为何独独待他时,她心眼就这样坏啊?
姜衍君又说道:“我今日见这城中有顾氏子弟为非作歹,温太傅便放任他的治下乱成一团吗?”
“起初东陵也并非在家父掌控之中,是你说想要这块地,我才从齐恂手中把它要过来了,拿另一个郡换的。”他是这般解释的,言下之意便是管不了。
姜衍君嘲讽似的笑了笑,道:“这样啊,那也难怪。”
温尚瑾道:“什么难怪?”
“顾氏把持下的东陵郡,不是我喜欢的东陵。”她如斯回答。
她不喜欢这样的东陵,不喜欢被齐氏放任滋长的世家豪族,也不再喜欢这片土地的风气。
齐恂善领兵,齐氏也善收买人心。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们治理不好这个家国,令她父祖几十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夕。
温尚瑾似乎是被她那番明目张胆的言辞唬住了,缄默了许久,才捋清楚她的话外之意:“所以说——你想换一个太守?”
姜衍君不置可否,只道:“我哪有这么大本事?只不过不愿长久在此地逗留罢了。免得近墨者黑,常居暗室,沾染一身脏污之气!”
温尚瑾听了此番犀利言辞,固然感叹她不曾置身官场污浊,也不肯迎合那些世故。然而如夫人这般满心赤忱,表里如一之人,在这世道再难寻得了。
他暂且安抚道:“今日已谈完了正事,明日便可启程去陟县了,那儿离瑶光滩近些,夫人想待多久都可以。”
“你不是还有急事,要早些赶回西京去吗?”姜衍君问。
“不急。你的事何尝不是天大的事呢?”少年如是说,“若让夫人扫兴而归,回了西京也是要受母亲责骂的。”
姜衍君道:“温二公子就这般怕甘夫人?我平日里不过吓吓你,何时真的去告过你的状?”
温尚瑾盯着手里青涩的李子,忽而淡淡一笑,不过是随口找的一句托辞,她便信以为真。
他也不欲去解释什么,便让她这样以为吧。
回到太守府时,陟县县令也在此,正与顾太守在商讨陟县郊外引水灌溉农田之事。
寻嘉道:“陟县境内的水渠上多设碾硙,*又引水径入豪家,今年春季久旱,夏雨未至,陟县郊外农田需修水利引水浇灌,却因豪强不允而屡屡受阻。下官此番前来,便是想请太守出面协调,也好让陟县的水利修建赶上日程。”
顾太守一捋长须,权衡过一番利弊,才不紧不慢开口道:“寻县令稍安勿躁,清理渠上私家碾硙也非一朝一夕能做完的,老夫一一去与各家交涉,也需一番时日。”
寻嘉道:“既如此,可否请太守先行去了令侄在青渠上的一轮硙?也好先行引水灌溉南边水田。”
顾太守侧目而视,道:“此事我自会与子侄说道说道,还请寻县令先回去候着,老夫来日再遣人去将结果告知。”
寻嘉退下阶来,再拜道:“寻嘉等得,田里的禾苗却等不得。”
顾太守仍欲出言推脱,却被姜衍君先一步抢了话头:“寻县令本意是为黎民求福祉,太守既受百姓衣食供养,理当为众率先,岂有纵顾氏的后生强占水渠之理?”
太守随即拢袖作揖,朝二位致礼,道:“东陵君所言即是,下官即刻便着人去办,明日定能给个答复。”
姜衍君不依不饶道:“今日天色尚早,派人传令不过一去一返的事,何须等到明日?”
顾太守忙点头道:“是、是。还请寻县令也一并稍作歇息,老夫这就去拟了文书来,将陟县内的碾硙一并由县府收管。”
温尚瑾虽未发一言,却平白遭了她冷眼相对。她道:“你说权力这东西,怎么就这么好使?昔日家父在世时,也从未放任这些地主豪强为虎作伥。顾太守在任不过两年,便已是如此,假以时日……”
此刻仍在太守府中,周遭皆是顾氏耳目,温尚瑾不由替她捏了把汗,小声提醒道:“衍君,慎言。”
“嘁!”
冷眼之后,他又遭白眼。
未几,顾太守取了文书来,加盖太守印,转交于寻嘉。
寻嘉取了文书,与二人道了谢。
“陟县县令寻嘉,代乡里百姓谢过东陵君……”他目光扫过另一人时,才发觉忘了过问此人的名号,而他也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
姜衍君同他回礼道:“不必言谢,只企盼着陟县春耕顺遂,秋藏丰实。”
寻嘉再拜道:“承女君吉言。”
那一袭白衫的年轻县令远去了,姜衍君翌日也将到陟县去的。
许久不曾到过那边陲渔乡,不曾见过的霞光披垂的海滩。本该是载兴而来的,她却因东陵物是人非而倍感迷茫。
尚在途中时,温尚瑾问过她:“可还在因我而生怨?”
姜衍君轻笑一声,道:“温二公子还挺有自知之明。”
少年至此也松了一口气,看来算不上太生气。
殆及行至瑶光滩,为霞尚满天。海上的渔船收了帆,沙滩上的渔民拉着搁浅的船。也有在入海的河道边架起渔灯的船只,船上会卖些鱼获,抑或是自家做的酒食。
衍君说:“这是一年里,一天当中,瑶光滩景致最佳的时候。”
方要落座时,她似想起了什么,便独留温尚瑾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只说去去就回。
少女的背影疾步远去了,霞光披垂于她的肩头,缥缃色的衣裙染上绛紫云霞。
在茫茫天色与水色之间,如沙鸥一点,步履翩跹。
她走远时,霞光也是一点点变得暗淡的。
归来时,她怀里揣了些东西,走近了,温尚瑾才看清,是一小坛子酒。
姜衍君随手拂去礁石上的细沙,在他身侧落座,什么话也不说,就只共同度过这个日暮,直到夕阳全然没入海面,只余几段未散的霞光,尚在海面上浮沉。
温尚瑾问她:“不是平日里都不喝酒的吗?今日怎么买了酒?是要祭奠谁?”
姜衍君睨了他一眼。
要祭奠你。
她是预备这样回答他的,可此情此景不容许她说出这样破坏氛围的话来。
沉吟了许久,她却是从一件极其久远的旧事说起的。
“我记得少时第一次离家,被人偷了钱袋,饿了许久,却又是个倔脾气,不肯归家去。一个人在这海边游荡了许久,什么都没有,只背着一把琴。差点儿啊,就把那琴给贱卖了。后来有个老媪一直跟着我,她问我是哪家的女娃娃,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归家去?家里人该着急了……”
“她问了我许多,而我起初害怕她是人牙子,就同她扯了许多慌。最后,许是看我衣衫整洁,不像是哪家渔民的孩子,老人家临走前还塞给我一个髓饼。”
“后来回想起来,或许她老人家自己的孙儿都吃不上呢,却给了我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那时我也是不知疾苦,吃了两口,只记得那饼留了很久,又冷又硬的,实在难以下咽。终究是没能吃完,浪费了老人家一番好心……”
“再后来,在路上吃过了更多苦,便越发觉得那干粮的滋味难得了……”
“可惜这次没买到髓饼,只有乡民自家做的酒酿。”说着,她把手中酒坛往他面前一递,笑问,“所以——锦衣玉食的温二公子要不要尝尝?”
温尚瑾接过了酒坛,却没有揭盖,只顺手搁在了礁石上。
相识这么久以来,他头一回听她敞开心扉,吐露这么多事。
于是他懂了,她为何会说,顾氏把持下的东陵郡,不是她所喜欢的东陵。
她问:“怎么不喝啊?”
温尚瑾同她玩笑道:“酒里下毒了吗?就这么盼着我喝?”
听了他这番揶揄,姜衍君自然是要同他动手的,可此次她抬起的手没有落在他的发顶,反而落在了他抬手欲挡的手掌中,与之一并落下,垂在宽大的袖袍里。
曾几何时,她默许了这样的亲密,也曾枕着他的肩入眠。
暮春时节的虫鸣,瑶光滩的潮起潮落,共筑起他们之间的沉默。
或许因为海风腥咸而潮湿,发丝凌乱地贴在额上,他掌心不觉捏出来汗来。
“可以看看吗?”温尚瑾问他。
“看什么?”姜衍君问。
“看看你的掌心。”
看一看那道因为憎恨他,而留下的伤疤。
姜衍君指尖微颤,忙收回了手,道:“这么晚了,都看不清了。”
温尚瑾却道:“正因看不清,你才会答应啊。”
正因料定了他看不清她,才敢吐露些无关紧要的心事来。
他再度拾起那垂落的手来,一圈一圈解下缠绕掌心的布条。那里没有什么触目惊心的伤痕,没有腐肉与白骨,只有一道模糊的痕迹,像冥冥暮色中,一朵绽放于掌心的花。
“当初得有多痛啊?”他这般发问,其实想问的是,当初该有多厌恶我?
厌恶一个素未谋面,只将名字载于鸿笺的人。
姜衍君沉默着,没答话。
温尚瑾抬起头时,见她垂眸注释他的一举一动。
在暮落后看她,也是看不清的。他也曾仔仔细细端详过她。然而暮色若蝉翼般轻薄地覆在她身上,描摹不出她的轮廓,温二公子何尝不是在隔雾看花?
而她此刻的缄默无言,又是在想什么呢?
是在看一个痴儿,还是觉得自己又在看她的笑话?
彼此都猜不准眼前人心中所想。
“温尚瑾。”她忽然极认真地唤着他名字。
温尚瑾眼中闪过一丝慌张,问道:“又直呼我名做什么?”
她却侧头看他,微微一笑:“我连自己夫君的名讳都叫不得了吗?”
笑得少年心里犯怵,毕竟自家夫人何时这样温和地待过他?
他道:“叫得,自然叫得。”
只不过每次这样叫他的时候,她的心情都不太好罢了,像是要将他剥皮抽筋了也仍不足够。
唯有一次例外,那一次在西京的牢狱里,灯火晦暗不明,彼时的情景他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一双洇满泪光的眸子,碎星似的,好看极了。
时至今日,温尚瑾仍不知晓,她为何会哭,为何会用一双盛满泪的眼攫住他,似要引他坠入一汪幽碧的深潭。
那时她问:
“温尚瑾。”
“你为什么想娶我?”
此人头一回收起锋芒,没对他戾气横生。
只惜当时他答错了话,不该拿父母期盼作幌子,他想说的是,因为建州温氏与初陵符氏更早相识,而少年也总期盼着能与符氏的二女公子更早相识。
温尚瑾从未说起,算上今年,他曾四次到过永州。
兴许这一次也是一样的,她又想问些别的话,一些及其重要的话,才当得起如此慎而又慎的问询。
姜衍君道:“看也看过了,记得怎么帮我把布条系回去吗?”
记得是记得,可他不愿如此,故而征询着:“其实也不明显,若不细看便看不出来了,一定要藏着吗?我是说……其实以后不必遮起来的。”
姜衍君道:“是我少时不懂事,现在我后悔了,可是疤已经留下了。”
温尚瑾忙安慰道:“不明显的,一点都不明显,真的。”
姜衍君觉得他这模样有些好笑,很想说,因为你瞎啊。
可一想到以后的江山大业还需温二公子辅佐,她也不得不暂时藏起心之所想,只道:“谢谢你送我东陵,除去那些作恶之人,我仍旧很喜欢这片土地。”
他说:“何必言谢,夫君本就是用来差遣的。”
“当真?”
“嗯。”
“那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吗?”
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
*碾硙:利用水利启动的石磨。
更新了衍君与守珂的的人设图,喜欢的话可以到Wb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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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狩君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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