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细碎,叶影婆娑,日晚戌时。
傍晚用饭时,芙兰和齐榭各吃了一碗桂花百合醪糟,齐榭还灌了芙兰一小盏初春酿的樱桃酒。
齐榭醉醺醺的探出窗户:“亲爱的你多喝两杯...”亲爱的到底是谁,芙兰不知道,只当是个吉祥物罢了。
不过她觉得齐榭对她时而冰冰凉凉,时而像...恋人一样亲切。忽冷忽热。
整个小屋都沾染上了酒香。芙兰从未沾过酒,头有些发胀,简单的洗漱之后,两人就互道晚安睡了觉。
芙兰侧卧在床榻上,手托着花青色四方蝶纹小枕头,那是她娘用金手镯换的钱买,亲手绣上去的,里面塞的是稻壳。芙兰鼻子凑近枕头,却嗅到了一丝齐榭的味道。
她想起几个时辰前,齐榭跳上她的床,非要给她讲一个叫三角函数的故事助眠,还一边讲一边用指尖捻着稻壳,不禁笑了笑。她抬起头看向旁边,讲故事的人已经熟睡,而那熟睡的人自然不知道,芙兰闻到她的味道只会更加清醒。
忽然,芙兰听到衣物摩擦地面的响动,接着,那物又似是落到地板,发出轻微的“吱---”的声音。
芙兰疑心是进了贼,手支撑起头,仔细听着,不敢发出动静。过了半晌,芙兰听到了急促的喘息声,芙兰彻底清醒了,她瞪大双眼,以为是师傅在和那贼打斗,芙兰掀开被子一角,但还没等她抬脚,她揪着被子的手便僵住了。
芙兰听到她师娘轻声唤了一句她师傅的名字。
夜寂静无声,但芙兰脑子中如雷电轰鸣。她知道了这是什么声音了。“呼——”芙兰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听见。
她瞳孔微抖,没人同她讲过男女之事,也不会有人给她讲。芙兰紧闭双眼,将头埋进枕头。
芙兰觉得像是有滚烫的水雾紧紧笼着自己,她出了薄汗,但她不愿掀开被褥。也许是酒精上头,芙兰的小臂不经意碰到腰侧,那柔嫩的腰炽热的惊人。芙兰震惊自己会在这种时候想到齐榭,她听着这迷乱的声音,竟恍惚联想她与齐榭欢|爱的情景。
这一刻她是罪人。
“不行....”她哽咽着低声说,挣扎着想抓住最后一丝理智。芙兰眼尾泛红,紧紧攥着拳,想把自己心中浮现的羞耻的想法掐断。
她盼着这一幕乱剧能快点结束,但事实总是不尽人意。
她惶恐,她迷茫,她不知所措。
芙兰浑身发烫,皮肤贴着被褥有些痒,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感到无比羞耻。混乱的声音还未停止,她烦躁的蹬了蹬缠绕双|腿间的被子,腰间上的滚烫裸露在空气,敏感的好像一碰就要化掉。
芙兰眼角闪过一抹白,她慌忙转身,看到齐榭站在她的床边,齐榭发丝凌乱,睡眼惺忪,咬着唇。她们两人对视,神情尴尬。芙兰先打破了这气氛,压着嗓子说:“你怎么起来了?”
那人嘟囔:“给你盖被子盖被子...”
芙兰合上了眼,听到齐榭轻声说。她感觉到齐榭爬上她的床,侧躺枕边。黑暗中,芙兰看不清齐榭的脸。齐榭将芙兰的碎发挽到耳后。齐榭冰凉的手盖上芙兰的耳朵,那耳垂的温度惊人。
她问:“这是什么声音?”
对方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过一会,那人叹气,语气分明带着耐心和安抚:“就当这是个梦吧,小师妹不该听到这些东西。”
齐榭说话时的热气喷涌到芙兰后颈上,酥酥麻麻的骚弄着芙兰的心尖,炽热的酒香和齐榭的气息浓的要把她吞噬。
月光散进空气,香甜黏腻,让人动摇。
芙兰内心已是兵荒马乱,她又想,又不敢。“不能懦弱。”芙兰心里说,咬紧牙关。芙兰忽的转头盯住齐榭的脸,嗓音沙哑的轻声问:
“你说你要娶我,还作数吗?”
“什么?”
齐榭未反应过来,微张的双唇就被芙兰重重堵上,芙兰终于看清了齐榭的眼,齐榭瞳孔深邃,睫毛根根分明。
芙兰脑子空白,只能听到齐榭的喘息声和心跳声,四片唇瓣紧贴着,口齿间酒香浮动,芙兰手抚摸着齐榭的散乱的发丝,捧着齐榭的脸颊。恍惚间,齐榭想到她的上一世...
欲|望显然碾压了理智。
亲吻少了些青涩,两人呼吸逐渐粗重。
————
芙兰白皙的脖颈裸露在冰凉的空气,她轻咳了一声。
齐榭突然停下了亲吻,被这一声咳弄得清醒。
齐榭注视着身下的人,芙兰用小狗般纯真的眼神看着她,齐榭后悔了。她当然不能愉快的接受芙兰的邀约。虽然她的模样和她上一世的爱人相同。可是...
某一刻,她想了很多。
齐榭的人生其实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
从公寓里温暖的小床上被扔到潮湿的青石地,她穿越了。齐榭只收到一张似真似假的纸条,上面机器打印文字让她清楚的认识到这是现代化社会留给她最后的东西:寻找你的爱人。里面详细描述了她“爱人”的性格特征...奇怪的是只有性格特征。
第二世她才发现,原来没有身材体型特征的原因是:她的爱人只是一缕灵魂。
多少年之后她才发现,她穿越的世界谨遵三条怪异的原则:
第一:每一世她都是齐榭。
第二:她的爱人唯有灵魂不变,模样千变万化。
第三:她的爱人最终会被心狠手辣的和亲公主——怡雁公主白以湄毒死。
早已忘了现代化生活的齐榭,足足在游戏里面待了一百年。
而恰巧她刚刚走完的一生中,她那个与芙兰长相一样的爱人死在她眼前。齐榭甚至侥幸的想着,自己的马车跑的快一点,她的“爱人”会不会还是芙兰。可惜答案是不会。
芙兰不知道齐榭心中所想,她唇上还残留着齐榭的味道。她抬起头欣赏齐榭的桃花眼,瞳孔如一泓清水,里面是她向往的潋滟春阳,她甘愿融化进去。芙兰支撑起酥软的身体,在齐榭的眼角吻了吻。
“你的眼睛真好看。”
“可惜它们听不到我说爱你。”
齐榭恍如隔世的勾了勾唇角,安抚的说:“什么爱不爱的,小孩子哪里懂爱。”芙兰的神色有些失落。“小师妹这么可爱,我自是喜爱的。”
齐榭见芙兰不吭声,补充道,“很晚了,明日清晨我有一样礼物送你呢,师妹好梦。”芙兰没多说什么,乖巧的点点头。齐榭揽着芙兰的肩头,两人相拥而眠。齐榭不知道的是,芙兰眼里噙满了泪。但芙兰却幸福的笑了。“这算一种誓言吧。”她想。
虽然她知道齐榭这人压根就不善良。
然而齐榭不知道芙兰会爱上齐榭——她只得落荒而逃。
次日,芙兰醒来,没见到齐榭的身影,连同齐榭的衣物家什都不翼而飞。钱海宁告知芙兰齐榭去了沫邑城时,齐榭大概已经在沫邑城安顿好了住处。钱师父拿给芙兰一个樱桃木小盒,还递给芙兰一封写着“师妹亲启”的信。
“啊?”芙兰懵了,但马上回过来神。
“这就是礼物?这算什么礼物...我只想要你啊,你明明是知道的...”
这人可真坏啊。
芙兰身体僵硬的走进屋,打开那封信,纸上写着短短一行字:“我先走了,等我回来娶你。”信尾还画了个有情调的红心。“有什么用呢?”芙兰轻轻笑了,笑容带着点苦楚。小盒里面用丝绒方帕包裹着两只小巧温润的白玉石挂坠,细皮条上是齐榭亲手刻的“齐榭赠与芙兰”六个字。
芙兰苦笑,但眼中溢满了泪水。她很失望。
最终眼泪没有掉下来,芙兰没有想到她能够这么平静的面对齐榭的离开。她把其中一只挂坠系在腰间,另一只仔细珍藏里起来。
芙兰不知道齐榭离开的原因,只知道她早就计划着进城,离开禾山与她。芙兰知道自己没理由留住齐榭,而齐榭也不可能回来,所以芙兰决定只身前往沫邑,见一见她心爱的人。
芙兰没告诉任何人,她只带了写些每月积攒的剩余的银两,腰间挂着那白玉,去了沫邑。
事实上,寻找齐榭不是件难事,齐榭是棕郡主家二小姐,弹得一手好琵琶,写得文章更是一绝,人们都说,如果她是男儿身,准能金榜题名。再者齐榭又是皇孙,尽管不在宫中长大,但未来也是尊贵的当朝公主,所以全城老老少少无不听闻齐榭的勤奋聪敏的美名。
芙兰却从没听齐榭说过她会弹琵琶。半真半假,仿佛齐榭也从没存在过似的。
到了沫邑城,芙兰找了几次后,就好像是忘记了齐榭的存在,没再留意过关于齐榭的消息,直到619年,芙兰19岁,齐榭23岁。芙兰又一次见到了她当年心爱之人。
天色暗淡,芙兰常去的酒楼已打了烊,芙兰掀开秋杏楼门上缀着的琉璃珠帘,买一满壶酒。只闻琵琶声袅袅。芙兰抬眸寻找声源,在秋杏楼的二楼看到了齐榭的背影。
这么多年,芙兰仍记得齐榭的背影,线条舒缓而富有力量。
她抱着一位青衣女子教其弹琵琶。齐榭下巴埋在在那女子颈窝,好似用虎牙轻啃咬那白皙的脖颈,那女子被逗弄的花枝乱颤。
齐榭笑的烂漫,双手环住那女子的杨柳腰,嘴上不停“本爷最喜欢你了”之类轻浮却充满爱意的话语,那女子主动迎上去,没有半点推诿之意。
齐榭打横抱起那女子,两人打闹着进了里屋的床榻。
“小姐,您的酒好了。”打酒的姑娘催促了几遍。
“诶,谢谢...”芙兰刚沉重的迈出了步子,却被姑娘扯了下肩膀。
姑娘眼睛水亮亮的:“让你见笑了啊,这俩天天黏黏糊糊,像对面家两只咪咪一样。”
“嗯。”芙兰笑了笑。
芙兰提着酒走在街上。她听说过那月溪姑娘,秋杏楼头牌,沫邑一等一的琵琶高手。恐怕连皇城根下的屎壳郎都知道,月溪姑娘卖艺不卖身。
但月溪却为齐榭破了戒,想必两人是以琴相会,情投意合喽。芙兰心头一抽,虽然猜到了知道齐榭为人风流,这样优秀有魅力的人,一定没有固定的女伴,但亲眼见到了,内心仍然不想她想的那样平静。
她仍然想见齐榭,这么多年,也许齐榭连她的名字都忘记了,但芙兰从没忘记过她。
芙兰对齐榭有点爱慕。
齐榭只会寻找她爱人的灵魂的。
过段时间可能更新很慢,大家不要抱太大期待,随便看看就好哦。
(毕竟眼珠还要上下动,当眼保健操了。
(删了好多。。。救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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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酒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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