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花袅骑马赶到案发现场时,已过去了一个时辰。
而听到消息来的仵作,以及其他负责本案的官差也刚到不久。
路边站着几个看热闹的百姓,旁边有官差,维持秩序。
还有几个官差看了尸体之后,站在路边,弓着腰不停地呕吐。
河边摆放着一具尸骨,因为距离远,花袅看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但是看其他人的表现,推断死者尸体肯定很惨烈。
而仵作老王正蹲在尸体旁边,戴着口罩和手套,认真地检查尸体。
王磊与花袅一同前来,两人先后下马。
张云锦骑马跟在后面,从小包里拿出一个馒头,慢悠悠地嚼着。
由于他穿着花袅的旧衣服,与花袅相熟的同袍都认识,将张云锦默认为是花袅的人,所以,没有官差不识趣地阻拦他靠近。
王磊到案发现场的第一时间,就走到白无忌身边,询问刚情况:“情况如何了?”
白无忌虽是普通辅官,也是实打实考上来的,有真才实学。
只是运气差没有进入要职,但是在大理寺好好干,再加上白无忌背后的白家,只要白无忌不犯大错,他的升迁之路,也会很快。
白无忌先向王磊和花袅行了一礼,才回答道:“案子发生在半夜,具体时辰要等仵作验尸结束才能知晓。”
然后将手中记录下来的供词交给王磊看,“据报案人说,死者是在河边被发现的。”
“那时候,天刚亮,船伯老历,发现了死者。”
“之后就让同行的人去报案,他本人,以及船上的船客,则留在这儿等官差。”
王磊听后,皱起眉头:“这边属于城外的云县,为何去大理寺报案,而不去云县的县衙?”
白无忌有些犹豫,看向报案人李公子,开口道:“李公子,我们大人有话问你。”
重复了王磊的问题。
“这里接近云县,你为何不去云县,反而去找大理寺报案?”
报案人是一位年轻人,面红齿白,束着蓝色发带,白袍公子,是书生打扮,旁边放着书包。
或许是一早连续奔波,他显得十分疲惫,问完话后,便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坐在暗处歇息。
背后有一位黑袍公子,坐在软榻上,面前的桌子上,焚香泡茶,身边的仆人一个打扇,一个倒茶,十分享受,表情惬意。
因为白无忌的喊声,众人纷纷回头。
其中那位蓝色发带,白袍公子,马上站起来,几步快走到众人面前。
走路时候,还抬手整理一下褶皱的衣角。
白无忌小声提示道:“大人,那是秀才李元,与李元同行的,是岭东知府侄儿张武三。”
张武三是李公子旁边身着黑色衣服的年轻公子哥,衣袍精美,还带着两位仆人。
即便出行在外,他也焚香泡茶,十分享受。
根本不把死人,当做一回事儿。
与其他人是鲜明对比。
几人打扮各异,因身份不同,行为举止差异明显,在经过白无忌介绍,花袅很容易分辨出各自身份。
“是他们四人与船夫发现的死者。”
“检查过他们的路引,他们从岭东来,一起乘船入京,提前来备考占位置。”
花袅点了点头。
书生李元走至几人面前后,向王磊和花袅行礼,语气温度,情绪稳定:“草民李元,参见两位大人。”
“你们找本少爷有事吗?”张武三看了一眼花袅,笑着起来:“哟,原来是位漂亮的女官妹妹。”
仆人1在旁边提醒:“公子,那是大理寺花袅,花大人,破案如神,据说已经破了很多大案。”
仆人2也提醒道:“公子,赵公子的案子,就是她破的。”
经多方提醒,张武三点点头,仔细打量了花袅一番:“你就是那个克夫的花袅?”
“长得确实好看。不过,你搞死了赵彻,我很欣赏你。”
“之后,你就是我张武三的朋友了。”
花袅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张公子,客气了。”
张武三:“好说,好说。有空一起喝茶。”
王磊打断张武三欲说的话,转移话题:“张公子,这里发生命案,事态严重,还请不要耽误花大人工作,早日破案,以免中途生变。”
张武三不理解:“人又不是我杀的,这能有什么变故?”
花袅插话道:“若是张公子有事,不妨等案子结束后,再与本官叙旧,如何?”
“既然花大人都发话了,那我就配合你们,二位请问吧。”
张武三闻言并不生气,还叮嘱李元:“李元,好好回答大人的问题,不要耽搁了回城的时辰。”
“是。”书生李元礼貌地应答。
花袅问:“李元,你为何去大理寺报案?”
李元回答:“回大人的话,死者穿的衣服是金边官袍。”
花袅又问:“你怎么知道死者是官员?”
李元低眉顺眼地回答:“半月前,正是岭南回京述职的日子。”
“若是草民没猜错的话,死者应该是岭南地方官员。”
“既然死者是位大人,县衙没有自行断案的权利,草民就想着该向大理寺报案。”
王磊闻言,看向花袅,小声说:“很合理。”
花袅想了想,问:“你是怎么认出这位死者穿的是岭南的官袍?”
书生李元不假思索地回答:“草民父亲是岭东宜以背三十里,周家镇诸城县令的师爷。曾有幸帮父亲整理过卷宗,翻看过县衙里存放的国志,里面详细记载了外放官员每年述职时间,以及各级别官袍的等级划分与详细图样。我也是看到了那位死者身上的衣袍,才知道那位死者是位大人。”
花袅点头,目光落在李元身上,带着几分欣赏:“你很聪明。”
书生李元被夸赞,眼睛弯弯,十分开心:“多谢花大人夸赞。”
花袅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姓花?”
书生李元笑着答:“花大人,您一月连破三大奇案的传闻早已传扬出去,很多女子都以您为榜样。”
“而草民家妹,也非常推崇您,还要考女学,来日考大理寺做官。”
花袅被夸,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替我谢谢你家妹子的夸赞。也希望她早日考上女官,之后来大理寺,成为我的同僚。”
李元道谢:“能得大人勉励,家妹定然十分开心。”
王磊见两人一来一回地聊着,插话道:“大人,时辰不早了。还是早日看完现场,尽快破案吧!”
花袅点头:“好。”
花袅正要离开,张武三叫住她:“花大人,你有什么需要吩咐我的吗?”
花袅正要摇头,却看到张武三的目光,想了想回答:“按照规矩,这些日子,你们不要随意乱走,等破案之后,才能回去,知道吗?”
王磊检查周围环境,这里荒无人烟,极少有人踏足。
附近都是长满鱼草的废地,无人耕种,往来之间只有一条很狭窄的小路供人行走
河边有一艘渔船孤零零地漂泊在河面上,应该就是张武三等人,来时乘坐的船。
花袅也跟着王磊四处查看,不过走了不到百步,鞋子上就沾满了淤泥,可见地面十分潮湿。
她轻轻踢了踢脚上的泥土,却难以甩掉。
周围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地,很难分辨出地上的坑洼是来吃草的牛羊留下的,还是人留下的。
花袅想了想,放弃继续勘察的想法。
“周围都是淤泥,很难分辨出人的脚印。而且尸体身上的淤泥不多,我更倾向于死者应该是被大水冲过来的。”
“如果是大水把死者冲到这里,那就说明事发现场必然是在河的上游。”
“等会儿,王大人可以派几位官差大哥,沿着这条河向上游去寻找一下。”
“遇到可以住店打尖的地方,问一问有没有在店里住下却失踪的人。”
“顺道再问问沿路的那些驿站,近半年来有多少官员入京述职,让人抄一份名单带回大理寺。”
王磊听到花袅的话,微微皱眉:“你是怀疑,还有其他官员遇害?”
花袅摇头:“可能是我想多了。只是,每年外官述职,慢则3月,快则1月。”
“若是路上遭遇不测,一来一回,过去半年之久,才被人发现。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王磊点头:“我这就让人去办。”
花袅侧眸正要回去时,注意到书生李元坐在角落里,看着远处天空发呆,一言不发。
“王大人,让人暗中盯着李元。”
王磊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发呆的李元,点头:“你也怀疑他?”
花袅没有回答,而是给出推测:“他看到死者后,表现得太冷静了。”
目光落在还在吐的官差身上,“你看,那边的常年办案官差都受不了。”
王磊反问,“他不是帮县里断过案子吗?”
花袅没有否定。
“那是很少的情况。”
“一般遇到李元这种情况,要么,他承受力很强,要么他看过许多这种情况,再或者,他做过很多类似的事情。报案者就是杀人凶手的案子,不在少数。”
“虽然我希望凶手不是他,但是办案讲究证据说话。在没有找到凶手之前,他有很大的嫌疑。”
“毕竟,报案人就是凶手的案子,也不是没有。”
王磊点头,没有说话。
随后,王磊就和花袅原路返回,王磊吩咐白无忌带着两个官差去办事。
花袅则走到尸体旁边查看。
尸体面目全非,露在外面的四肢都被咬得乱七八糟。因为尸体在水里泡了很久,身体已经肿胀得像馒头,被裹在官袍里面,皮肤毫无血色,手指只剩下骨头。
衣服上除了几处划破的痕迹,依旧被完好的穿着。
花袅看了几眼尸体后,询问仵作情况。
“检查的怎么样?能判断是什么时辰死的吗?”
仵作闻言,放下手里检查的工具,回答:“回大人,死者身体多处被鱼类撕咬,只剩下骨骼,不过可以从他完好皮肤位置,凭借死者身体硬度,与斑纹推断,他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夜的子时之前。”
花袅询问,“不能确定准确时间吗?”
仵作摇头,“夜里的水温寒凉,白日里天气温暖,昼夜温差太大,会影响死者死亡时间的判断。”
“如果能确定死者入水的具体时间,才能地断定死者死亡时间。”
花袅点头:“已经派人沿着河边去上游寻找线索,应该很快能找到线索。”
说完准备离开,突然想到刚刚报案人书生李元的话,又询问一句:“对了,你在死者的身上可有找到他有关身份的东西?”
仵作想了想,摇头:“死者衣服华贵,看似官袍,可很多处位置被划破,与淤泥覆盖。需要脱下衣袍后,洗干净,与官府里的册子细细对比,才能得到结论。”
“具体情况,还需要将死者带回去,才好行动。”
花袅点头:“若是你这边忙完了,就回去处理吧。”
“只是这里回大理寺的路程还很远,雇一辆马车把这位死者拖回去。”
“免得累着,也算是给死者一个体面。”
仵作道谢:“多谢大人体恤。”
在一边围观的张云锦,给花袅递来一壶茶。
“渴了吧!”
“别累着。”
花袅看着冒烟的茶,问,“茶水哪里来的?”
张云锦眼神瞥向一边软榻上的人。
“送的。”
花袅笑了一下,喝茶。
张云锦趁着花袅不注意,快速看了几眼死者,眼神平淡无波,嘴唇抿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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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四案 城郊浮尸案 命案死者是官员,一波惊起多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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