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我便要行动,狗牙忽然拉住了我的袖子,见我瞧着他,又不好意思地松开,“对不起。未央姑娘,我想我们还是在一起比较好,这个牢房用了某种阵型布置,到时候想要碰面就会很困难了。”
我点头表示同意,牢房里光线不足,且异味熏天,搜索起来,实在是困难。
我同狗牙走了半天,靠在一处墙边歇息。
“诶,狗牙,这里好眼熟呀……我们刚刚是不是来过这里呀?”
狗牙检查一番,道,“不好。”
“怎么了?”
狗牙道,这个牢房,有四个通道,我只以为是四方阵,这种阵型在古书中,属于三百六十阵型之一,可没想到,府尹大人却在内部变了阵型。
“啊,那,那怎么办,现在又是什么阵型,我们还能出去吗?狗牙,你平时读了这么多书,快想想办法呀。”
狗牙陷入沉思,半晌才道,“现在的阵型,并不在三百六十阵之中,我只在历史中见过,却并未在军书里听过,而历史书又多为后人演绎而成,多半有杜撰的色彩,因此,这迷宫法,究竟存不存在,并无人只道,就算它真的存在过,可迷宫之法,史书中说,其诡异多变,方法不下百种,单单一种,就足够费解……最短者,也足足一夜之久。”
狗牙说得我浑身直冒冷汗,我可不想死在这里,我还有我的父皇母后呢。我的腿发软,打起颤来,我不要离家出走了,再也不要了。我还是做回我的九公主好了,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又如何,同自己不喜欢的人相度万年又如何?我不要年纪轻轻就死掉,这世上还有很多美食我都没有尝过,好多名山大川我也有到过,还有很多民俗节日没有见过呢……我不要死……
我忽然灵感乍现,“狗牙,既然我们找不到出口,可进来的路我们是见过的,我们可以原路返回呀。”
狗牙盯着我由于惊喜睁得大大的眼睛,道,“未央姑娘,没有用的,迷宫法诡异就诡异在连来路都已经变了。”
“我一脸沮丧道,难怪人人都说这府尹大人办案能力高,来监牢救人的根本无从下手。”
我跟着狗牙在监狱里七绕八绕,始终出不去,却在此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响,还有一声大喊,“醒醒,快醒醒,府尹大人来了……”
“狗牙,府尹大人不是在喝喜酒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狗牙凝着双眉,摇了摇头
“那……那该怎么办,他们一定知道有人来过了,要是搜查起来,我们死定了。”
我才刚刚说完,只听见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大人!”
一个严肃的声音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回大人,我们来交接工作时,就见所有人都被迷晕在地上,包括这监牢里的所有罪犯,大人,看来那对手定是法力高强,不然,不会骗过这么多人。”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清点罪犯,看有没有人逃走。”
脚步声在监牢中有序响起,好半晌才有人说话,“回大人,全牢应有犯人一百一十四人,实有犯人……一百一十三人。”
好半晌都没有听到有人说话,空气异常安静,我的身子直打颤,狗牙脱了他的衣裳披到了我的身上。
“少了谁?”
“花锦玉。”
“想不到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竟有这般能耐,也不愧是混进府里的人。不过,我倒要看看,进了我这迷宫,她有没有那个能力逃得出去。按图纸兵分两路,搜。”
但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牢狱中响起,由远及近。
“狗牙,怎么办?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狗牙,你说话啊。”
“未央姑娘,别着急。这迷宫虽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出口,但道路复杂,旁人也并不能轻易找到我们。未央姑娘一定要跟好我。”
我紧紧抓着狗牙的衣裳跟在他后面,蹑手蹑脚地行进,很多次但听见前方传来脚步声,便赶紧返回另寻别路,还有许多次后面的脚步声穷追不舍,感觉好像是知道了我们的存在一般,狗牙领着我七绕八绕才将其甩开。有几次四方八方都环绕着脚步声,我都已经做好了被抓的准备,可狗牙在关键时刻竟然甩开了他们。
牢里光线不足,尽管拉着狗牙,我还是摔倒了,磕得我膝盖都疼。幸而此时周围都没有人追上来。
狗牙趁机给我检查伤势,竟然流了许多血,狗牙从衣摆上扯下一些布条给我包扎,我的腿疼得厉害,走不快。
狗牙掺着我往前走,但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们已经来不及躲避。却听见一道声音在监牢中响起,“陈年玦,你可记得我吗?”
周围的脚步声在这一声高喊中全都停了下来,我跟狗牙全都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发现。
那府尹大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你是谁,是你劫走了花锦玉?”
那人的声音刚刚还在附近,此时却忽然离我们很远,“哼,是我劫得如何,不是我劫得又如何?”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看你能不能抓到我喽。”
“你是谁?”
“我说了,你若是抓到了我,我便告诉你我是谁,怎么样?”
“哼,既然你有勇气在我这迷宫里说出这番话,想必是料定了我必然抓不到你了吧。”
鼓掌声响彻整个监牢,“哈哈,不愧是德化府的府尹大人,在皇帝身边做过事的人,果然都是聪明。”
“不过呢,凭你陈玦年在这德化府只手通天的本事,想抓什么人抓不到,更何况,我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你究竟是谁?”
“我刚刚不是说吗,你若是抓住了我,我便告诉你真相,就看,你刚不敢玩了。你若是赢了,我便告诉你,那花锦玉的下落,如何?”
“好,希望你,不要耍花招。”
我本以为我同狗牙又要再次陷入绝境,没想到有人此时禀报,“大人,少爷……不见了。”
“什么?”
“快……快去找……”
我同狗牙趁此机会想要赶紧逃离,面前忽然现出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带着黑色面具的人,我才想,他就是刚刚说话的人。
他走到我们面前,打量了我们两个一番,低声道,“跟我走。”
“你……你是女人?”我吃了一大惊。
“不可以?”
“不想死,就跟着我。”她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狗牙掺着我赶紧追了上去。
她却忽然停下,上下看了一遍狗牙,“你是男人吗?”
狗牙愣了一秒,随即捣蒜似地点头。
“是就背着她。”
迫于她强大的压力跟气场,我没办法拒绝狗牙,只好让他背着我走。
一路上,我都偷偷打量她,除了一双黑色的坚毅的眼睛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啊,是大门。”我指着不远处的大门喊着。
她瞪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捂上了嘴巴。
我暗自嘟囔道,“不喊就不喊嘛,凶什么凶。”
“这门有机关,你若喊了,只怕放出箭来,第一个射的就是你。”
我眨巴着眼睛惊恐地看着她。
“还喊吗?”
我按着自己的嘴巴,使劲摇头,“不……不喊了。”
但见她向那门前走去,观察了半天,道,“哼,原来,是逃到了仙女山。”
“谁逃到了仙女山?”
“这门,原本是有机关的,只不过那人救了锦玉,竟是顺着这南门离去了,可不就是往仙女山去了吗。”
“你见过他们,那你知不知道,是谁救走了锦玉?”
“我凭要告诉你?”
“凭……凭我们是朋友。”
“朋友,你算我哪门子朋友?”
“刚刚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对付那个陈老头,可不就算是朋友吗?”
“并肩作战?我怎么记得,如果不是我,你们还在那里头大圈圈呢。”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我们,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帮忙。”
“帮忙还分早晚吗,谁规定的,况且,在这牢里待了十一年,难免有些寂寞,有现成的好戏,我当然要看了。”
“你说,你在这牢里……待了十一年?”
但听见此时忽然脚步声越来越响,我本来静下来的心又是紧绷了起来,“他们又追过来了。”
“放心他们找不到这里,没了帅,他们再怎么折腾,也掀不起风浪。”
说罢,她将手放在了那个按钮之上,门缓缓打开来,在黑暗里待久了,甚至连远处倾洒下来的月光,都觉得甚是明亮与耀眼。
我头一次觉得,原来夜里的风,也是有味道的。
“狗牙,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我望着不远处的仙女山,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扭头,瞥见一旁的她,她摘下头上帽子,露出一张极其好看的面庞,在月色之下,白惨惨的,比顺德府那些涂了很厚很厚白粉的人还要白。我猜大概是在牢里待久了,久不见天日的缘故。
那双眼睛映着夜空明月,却看不见光彩,唯有的,是沧桑与黯然。
她缓缓张开双臂,闭着眼睛远望天空,仿若整个天地,只余下她一个人。她一身的气息,泛着冷气与疏离,仿若并不属于这个满是热意的世界。
仙女山上有火光闪现,黑暗中仿若有人头隐隐攒动。
“啊!”我忽地大叫一声,“他们往仙女山搜去了,以锦玉的身子,一定走不远,怎么办,怎么办呀?”
“吵死了。”她忽然睁开眼睛,定定地望着黑暗中阴沉沉的仙女山,冷笑出声,“陈玦年,你也有今天。”
一滴泪从她脸上滑落,在月光之下,泛着冷光,“芙蓉,苍天有眼,我……为你报仇了。”
她失心疯地大笑起来,可泪珠却是不停地掉下来,若是眼泪能够沾惹月光化为珍珠,我想我都可以接住她的泪珠串成一串又一串的手串了。
她高兴,可我却清晰地瞧见了她眼底的凄然之色。
“你,你没事吧?”
她没有回答我,仿若一个天仙一般对周遭之事,周遭之人闻所未闻,淡然疏离。
“你……你为什么这么恨府尹大人?”
一道声音仿若从天界传来,没有感情浓淡,似月光下的水波,静静悠悠,“恨?岂止是恨?我希望他死。不过现在看来,不需要他死了,接下来的日子,年年岁岁,日日月月,他都会生不如死。”
她忽地转过头来,一双带着恨意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若是眼睛可以射出暗器,我想我大概当场就会毙命。
“你不希望他死吗?”
我点点头,但旋即摇摇头。
她考究的眼神似要穿透我的身子,我缓缓道,“府尹大人虽为人迂腐顽固,但节俭自持,清廉正直,造福了德化府百姓,是个清官。”
“哼,”她冷笑一声,“清官,陈玦年,你真是厉害,真是厉害。”
我不知道她同陈玦年有什么误会,也不知道她缘何如此恨他,但想来怕是隔着血海深仇,以至于她孤身忍耐了十一年。
她重又戴上帽子,向着山坡下走去。我跟狗牙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只能默默地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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