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乍现时，雨瞳只觉得颈间一凉。
那柄青锋剑映着烛火，在她咽喉处凝成一点寒星。剑身纹路似游龙盘踞，剑尖微微颤动，激起肌肤上一层细小的疙瘩。她甚至能嗅到剑刃上若有似无的铁锈气，混着一丝甜腥——那是方才斩断烛台时溅上的蜡油。
“妈妈诶！”她一个激灵，双膝重重砸在青砖地上，“这游戏开局就玩这么大？我连新手大礼包都没领呢！”
蒙面人黑袍曳地，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闻言剑锋微偏，在她颈侧划出一道浅痕。雨瞳只觉得一阵刺痛，温热的液体顺着锁骨流进衣襟。她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沾上一点猩红。
“你师父在哪儿？”声音沙哑似砂纸磨过，带着浓重的杀意。
雨瞳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时蹭过冰凉的剑刃：“我师父？等等…先告诉我这是哪儿？”她壮着胆子环顾四周，古色古香的厢房里，雕花窗棂外月色朦胧，案几上青铜香炉腾起袅袅青烟。
蒙面人眉心微蹙，剑尖又逼近几分。雨瞳只觉得寒气顺着脖颈直窜天灵盖，五脏六腑都冻得发颤。她强压下心头悸动，暗自惊叹这游戏的真实度——连剑锋抵喉的压迫感都如此逼真！
“你师父在哪儿？”蒙面人第三次发问，语气已是不耐。
【叮——】
【系统提示：原主背景part.one写入失败！原主背景part.one写入失败！原主背景part.one写入失败！】
雨瞳眼前突然跳出一串红色警告，她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他么什么破系统！连个背景故事都不给，让我怎么玩儿？”
蒙面人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剑划出一道银弧。雨瞳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躲开，剑锋擦着她耳际掠过，削断几缕青丝。她顾不得许多，转身就往门口冲。
“吱呀——”
雕花木门被猛地拉开，雨瞳却僵在原地。门外不是预想中的庭院回廊，而是一片虚无的黑暗。黑暗中隐约可见无数数据流如萤火般闪烁，远处传来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警告：游戏场景加载失败！游戏场景加载失败！】
蒙面人的脚步声在身后逼近，雨瞳却顾不上回头。她死死盯着那片虚无，忽然发现黑暗中浮现出一行若隐若现的文字：
【场景加载中……】
月黑风高，墨山之巅。眼前渐渐呈现出月光下的山巅……
雨瞳立马冲出去，踩着松动的山石狂奔，身后蒙面人如鬼魅般紧追不舍。山风呼啸，卷起她月白裙裾，她却一边跑一边大笑：“刺激！真他娘的刺激！这游戏够劲儿！”
剑光如电，在她脚边划出一道深痕。雨瞳一个趔趄，险些跌下万丈悬崖。她扶着嶙峋怪石，大口喘着粗气：“我带你去见我师父！别追了！跑不动了！”
蒙面人收剑而立，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带路。”
雨瞳抹了把额间冷汗，脑中系统提示适时响起：
【此为墨山，山巅墨廊乃天下丹青圣地…】
她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画画？这可是她的老本行。待会儿画幅抽象派，定要惊掉这些古人的下巴。
【女主魏懿绾，前丞相魏铨之女，幼年丧父，寄居墨山学画，终极目标——替父报仇。】
雨瞳眉头紧蹙，这游戏策划怕不是脑子进水？报仇学什么画，不该习武吗？
【首次目标：顺利入宫。】
想起游戏客服说过，游戏中所获珍宝可按现实价值兑换现金，她顿时来了精神。那还报什么仇，搜罗古董珍宝不香吗？
循着系统指引，她领着蒙面人来到一处幽静院落。黑衣人抬脚踹开房门，门内景象令雨瞳瞳孔骤缩——梁上悬着具尸体，青紫的面容狰狞可怖。
“这、这就是我师父…”她声音发颤，双腿发软。虽在电影里见过死人，可这般近距离直面，还是头一遭。
蒙面人剑尖抵着她背心，寒意直透骨髓：“当真？”
“是…是吧……”她结结巴巴，冷汗浸透中衣。
黑衣人身形一闪，剑光如虹。绳索应声而断，尸体轰然坠地。他俯身探了探尸身脖颈，似是松了口气。
雨瞳呆若木鸡，连逃跑都忘了。直到冰凉的剑尖抵上鼻尖，才如梦初醒。
“你师父既死，只好带你入宫了。”
“啊？”她还未反应过来，后颈便挨了一记手刀。
意识模糊间，隐约听见对话：
“主子不是说一个不留吗？”
“主子吩咐，若陛下追究那幅画，总得有个替死鬼…”
雨瞳再度睁眼时，已置身深宫禁苑。
眼前墨黑殿门巍峨高耸，两侧石狮怒目圆睁，獠牙森森。她踩着白玉台阶拾级而上，足下玉润光洁，倒映着穹顶金龙盘踞的威严。梁枋间彩绘绚丽，青玉方砖光可鉴人，帷幕轻垂处，龙涎香雾袅袅升腾。
殿内陈设极尽奢华，帝释青、月白、嫩鹅黄三色交织，恍若神霄绛阙。左侧立着四五位姿容俊美的皇子，右侧则是身着黑蓝朝服的臣子。天子端坐高台龙椅，右下角坐着位华服女子，凤目含威。
雨瞳不知所措地起身，目光在殿内游移。
【左边应是皇子，右边臣子未免太少...】她暗自嘀咕。
左侧皇子里唯有一人，眼神深深凝在她身上。
“大胆！”凤座上的女人厉声呵斥，“见着陛下，还不行礼？”
雨瞳慌忙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玉砖上：“民女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可知为何召你入宫？”皇帝声音浑厚。
“民女不知。”她瑟缩着，竖耳听见皇后指尖轻叩扶手，似有不耐。
“你师父所作《江山美人图》，暗含影射朝政之意，大逆不道。”皇帝顿了顿，“然朕听闻此画笔法传神，倒想一观。此画现在何处？”
雨瞳垂眸暗忖：【江山美人图？那吊死鬼师父还能画出传神之作？若说是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还差不多…】
见她蹙眉不语，皇帝语气转冷：“你若执意不交，虽不至与你师父同一下场，朕也绝不会轻饶。”
雨瞳猛然惊醒，连连叩首：“回陛下，民女当真不知什么江山美人图！”
“一派胡言！”皇后拍案而起，“来人，押入大牢严加审问！”
雨瞳暗自心惊，这皇后竟敢越俎代庖，可见权势滔天。
“民女冤枉！陛下明鉴！”她连连叩首，额间已现青紫。
皇帝沉吟片刻：“朕看她倒不似奸猾之人…”
“陛下！”皇后急声打断，“此女满口谎言，不可轻信！依臣妾之见…”
【好个毒妇！】雨瞳心中暗骂，眼见皇帝似要被说动，急中生智，高声喊道：“民女虽未见过师父的《江山美人图》，但愿为陛下另作一幅《千里江山图》，以彰显陛下万里江山之浩瀚，锦绣山河之壮丽！”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皇帝眼中精光一闪，显然来了兴致。
“陛下！”皇后凤目含煞，朱唇轻启，“此女分明是自知死罪难逃，在此拖延时辰…”
雨瞳暗自腹诽：【这皇后好生不懂规矩，朝堂之上，就敢这么喋喋不休？】
她索性直起身来，掸了掸裙摆上的浮尘，扬声道：“皇后娘娘，陛下尚未发话，您这般僭越，可曾将陛下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伺候的宫人们低眉顺目，却难掩惊诧之色。皇帝缓缓转身，目光如刀，冷冷扫过皇后。
皇后面色铁青，却不得不敛衽退后，只狠狠剜了雨瞳一眼，那眼神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方才所言，可当真？”皇帝语气明显缓和。
“小女从不说假话。”雨瞳挺直腰板，目光澄澈。
皇帝沉吟片刻，指尖轻叩龙椅扶手：“好！朕便予你一月之期。若你所绘之画当真胜过你师父，朕不但免你死罪，更不再追究那幅违逆之作。”
“谢陛下隆恩！”雨瞳伏地叩首，声震殿宇。
众臣面面相觑，却无人敢置一词。唯有老太师赵鄢和皇后暗暗对视一眼。
雨瞳随两名宫人退出大殿，正值盛夏时节，御园内青砖黛瓦，玉阶丹墀，绿树掩映处，花香袭人，浸染衣袍，恍若置身画中。
领路的中常侍乃皇帝心腹，眉目慈善。许是因她方才顶撞皇后的胆识，对她颇有好感，便压低声音提点道：“姑娘，咱家看你可怜，便提点你一二。陛下最厌照本宣科之作，独爱才思敏捷、绝无仅有之画。你若能做到这两点，莫说保住性命，日后在画院横着走都成。”
“谢谢大哥！”
“大哥？”中常侍猛地转身，一脸错愕，随即别过脸去，“姑娘慎言。”
“啊…大人恕罪。”她讪笑道，“小女初入宫闱，对宫中礼仪称谓不甚了解…”
中常侍摇头失笑：“罢了，看在你唤我一声‘大哥'的份上，再提点你一句。宫廷画师不比外头，虽求才思敏捷，却也不可肆意妄为。否则…”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下场便如你师父一般。”
“小女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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