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画不可置信听到什么,他不会真的因为突然被甩伤心疯了吧。
从那件事之后,他很少再理她,长大后甚至可以说对她避如蛇蝎。现在竟然主动邀她一起喝酒。
她第一反应是拒绝,况且在这里孤男寡女一起喝酒怎么看都不安全。不过她除了写书外,最大爱好是喝点小酒,酒量也好。
台上那些酒一看就是她不可能舍得花钱买的那种,柳画舔了舔唇,越想越兴奋:
大发善心陪他借酒消愁一下又如何蹭点酒说不定还能看到梁行思喝醉后痛哭流涕到时候她一定要拍下来匿名发到网上然后全网都能看到他…
梁行思见面前的女人傻傻杵在那里,脸色变幻莫测比调色盘还丰富,最后像捡了钱一样仰天痴痴乐呵。
面上未显,心里却怀疑她又在憋什么坏水。
“你喝不喝?”
柳画被拽回神,怕梁行思反悔,急急应道,“喝!我们同是天涯被甩人,这酒我陪你喝。”
她走回去,目光巡过台上的酒,挑出瓶看起来最贵的倒上两杯,递过一杯给梁行思,然后自顾自在侧边沙发上坐下。
屋内气氛安静凝滞到诡异,两个人各喝各的,怎么看怎么奇怪。
饶是柳画心再大,努力集中注意力放在品酒上,还是受不了感觉越来越挤压闭塞的空间。
她找到遥控器随机选了首歌单播放,抒情轻柔的音乐缓缓流淌而出。
空气终于流动起来,呼吸也顺畅了。
她边喝边眼角偷瞄梁行思动静,他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他微不可见地皱眉。
不过不像伤心难过,倒更像在嫌弃酒难喝?
柳画又抿了口酒,虽说她喝不出比几十一瓶的酒好在哪里,但也不至于难喝吧?
“这酒很难喝吗?”
怎么说她也算沾他的光,尝到了新鲜,稍微关心一下他的喝酒体验不算过分。
梁行思又饮了一口,像在细细品鉴,半晌也没回复。
柳画看他喝得勉强,又奇怪为何不说。这瓶酒不好喝换一瓶不就好了,有什么需要纠结的。
“我换一瓶吧。”
她放下酒杯站起来,却听他终于开口,“不用。”
他既然说不用,她也懒得白费功夫,重新坐回去端起酒杯。
本以为他要一直闷声不吭,没多久他主动开口,语调悠长,“我没喝过酒。”
柳画一口酒差点呛在喉咙,她知道梁行思家教很严,不像其他二代玩车玩女人玩乱七八糟什么的,但他现在才第一次喝酒还是有些夸张吧?
“这是第一次?我指的是,真的第一次喝?”
梁行思看起来不太高兴她如此惊讶质疑,低声道,“嗯,他们不让我碰有瘾的东西。”
不过长大后,他们发现矫枉过正,逐渐放松对他的看管,只是这个习惯一直延续了下来。
柳画记起,梁行思哥哥据说是酒驾飙车去世,所以他爸妈对他的管教严苛程度堪称变态。
但人都有叛逆心理,他青春期竟然没试过偷偷抽烟喝酒?
她对他的正直死板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有人给你敬酒怎么办。”
柳画很自然地想起他有不少应酬和聚会,但梁行思只是轻飘飘扫了她一眼。
她才反应过来,梁家背景足以让他不顾忌任何人的面子,平城也拎不出人敢劝他的酒。
回忆饭局上被有意无意逼着敬酒喝酒的自己,柳画心里一阵犯堵。
她垂眸摩挲杯子,幸灾乐祸道,“可惜,柳棉不知道你为了她破戒买醉。”
梁行思却没理会她的讽刺,而是没头没脑,似是而非说了一句,“烟和酒,都不好。”
柳画这才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他声音染上了醉意,喑哑低沉。
歌单随机到一首如泣如诉的悲伤舒缓情歌,不知是不是错觉,柳画听出了他压抑的情绪。
惊讶抬头,看见他仰头靠坐,暖黄灯光打在他细碎乌发和冷白皮肤上,削弱了疏离感。
他举高酒杯,黑白分明的眼瞳微扩,目光飘忽看着杯中泛出橙黄光泽的透明液体,不明白他在问她还是问他自己,“是上瘾的东西不好,还是,不好的东西让人上瘾?”
这副说不上来的落寞感却没有取悦到柳画,她抿起嘴角,默默喝酒,心内烦躁不已。
只觉得梁行思喝完酒真矫情,喝杯酒而已,又不是用上了针管。
可能从小到大没受过挫折,第一次受情伤的人才会这副伤春悲秋要死要活的样子。
不过梁行思酒量也太差了,酒连一半都没喝到,他好像醉得有些迷糊,闭眼躺靠在沙发上,呼吸声也沉重急促起来。
柳画开始担心他喝醉了该联系谁来接。
找柳棉?
说不定她看到他这副脆弱的样子,心一软,兴许又能和好如初了。
柳画决定先看看梁行思还剩几分清醒再做决定,她走近一看,这才发现他冷白皮肤上泛起异样潮红,大块大块的红色,遍及脸和脖子,甚至袖口卷起露出的小臂上也有。
梁行思酒精过敏了!
柳画一拍脑袋,怪自己怎么这么迟钝才发现。
她没有碰过酒精过敏的情况,赶紧叫来酒吧的工作人员。好在这里有准备过敏药,经理带人亲自送来药之后,柳画让他们都出去了。
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梁行思现在这个样子。
她最讨厌高高在上的权贵子弟,尤其是梁行思,表面谦和,骨子里却藏不住的傲慢。他自以为隐藏伪装的很好,可她偏偏能感受到。
但无论伪善也好,还是一时兴起也好,当初她年幼从孤儿院来到柳家遭受各种欺凌取笑,是梁行思出面维护。
后来那事发生,也是他动用梁家的关系才帮到她。
柳画知道自己最没有理由讨厌梁行思。但她固执地把梁行思和其他拿她当取乐玩具的二代归为一类。
其他人从凌辱她,欣赏她的痛苦中获得快感,梁行思则是从“施舍恩惠”,让她感恩戴德上达到满足。本质又有什么区别,他们一样傲慢,只是把她当一个玩物。
不过梁行思现在虚弱躺在这里,也只是个渴了要喝水,病了会难受的普通人。
柳画压下矛盾心思,递过温开水和药到他嘴边让他服下。
她上网查过,吃完药根据个人体质不同大概1-3小时生效,现在虽然已经凌晨一点,但她白天暂时没有事,可以等他恢复正常再离开。
轻缓抒情的音乐还在缓缓流淌,困意潮水般涌上,柳画蜷缩在沙发一角,沉沉睡了过去。
也许是酒精作用,这一觉睡得很沉很安稳,没有任何梦境。
早八点,生物钟准时将柳画唤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不在家,还在酒吧包间里。屋内昏暗无光,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她坐起身,薄薄绒毯从身上滑落。
柳画拽住毯子,大脑还没完全清醒,环顾一圈没见到梁行思。
他人呢?
难道扔她一个女生在这里自己跑了?
亏她昨晚那么细心照顾他,给他喂药,擦脸,扶他躺下休息!
毯子倒是挺新的,但人跑了是怎么回事。
柳画撒气一般扔掉毯子,门却突然开了,光亮透进来,一只白皙劲瘦的手接住薄毯。
起床气这么大?”
梁行思折起毯子,方方正正放到台上。
柳画自然不好意思承认没看到他有些失落,嘴硬道,“那是,我…以为你跑了!”
他换了件白色衬衫,应该是洗漱过,整个人看起来比昨晚温润许多,没有那么尖锐的戾气,可能喝酒发泄完情绪后,缓过劲来了。
他温淡一笑,“想见我?”
“才不是,我照顾你一晚,辛苦费结一下。”
柳画脑子跟不上嘴,脱口而出,明明心里没有这么想,但自然而然就说出这些话。
她觑一眼梁行思脸色,他还是笑容淡淡,没什么所谓的样子。
“林霖昨晚给了多少分手费。”
柳画顺水推舟报出数字。
梁行思不知在夸奖还是讽刺,“他倒是大方。”
林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这点钱自然只是洒洒水,柳画却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怎么知道她分手的对象是林霖?
“你认识他?”
“不认识。”
他语气虽然平淡听不出情绪,但柳画还是咂摸出他话里另一层意思——林霖哪位?也配他梁行思认识?
她又想起昨晚电话里她大声喊了林霖名字,可能被他听到了吧。
转账信息跳入,柳画仔细核对了一下数字,和她报的分文不差。她还以为梁行思会“好胜”心理作祟多给一些,早知道数字再往大了报。
但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咧开,看梁行思的眼神像在看一棵闪闪发光的发财树,再病倒几回她这辈子都不用再码字了。
梁行思不知为何背后升腾起一股凉意。
柳画收到钱,又贴心地关怀他几句,“你酒精过敏,酒量也不行,以后还是别喝了。”
她只是看在钱的面子上顺口关心一下,也没指望梁行思能听她的,却听他轻声应了一句。
“嗯。”
柳画脸却涨得通红,这一来一去像是她和他关系很好一样,她换上不屑语气,“喝也得找对人,柳棉才会心疼你。”话外音就是,她为了钱才肯照顾他。
梁行思还是不咸不淡应了声好,然后拿起外套问她,“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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