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这两个山头跑一跑，距离比较远，辛苦了。”鹿呦呦把地图递给对面的赵玄玉。
“我知道，副院长已经跟我说过了。”赵玄玉接过看了一遍表示自己已经做好功课了。
“嗐，院长的闭关地就是这二选一了，不知道院长要闭关多久。”鹿呦呦把自己写的一些注意事项递给赵青玉。
“院长大人要闭关吗？为什么啊？她会变成神仙吗？”赵青玉接过后一连三问，她还以为小重山里的人会跟小说里一样飞升上界变成神仙。
“说是要从明年年后开始闭关，主要是身体原因，至于会不会变成神仙那就要等院长出关才知道了。”赵玄玉已经习惯了跟赵青玉的对话方式。
“照顾好小青玉啊，按理说是没什么事的，都是副院长看过的地方了，就是让你去看看风土人情，公费旅游。”鹿呦呦不舍地看着赵青玉。
“公费，那费呢？”赵玄玉一伸手。
“我有我有。”赵青玉看到翻白眼的鹿呦呦以为是不可以这样的，赶忙拉住赵玄玉的手道。
“别人都是回来报销的，你伸什么手。”鹿呦呦早就把费用装好了，只是每次赵玄玉出发前都会来这么一下。
赵玄玉没说话，按住赵青玉，左手指节轻叩桌面。
“给给给！青玉回来掉根毛你就完蛋了。”鹿呦呦把信封拍在赵玄玉手上，恶狠狠地说道。
“放心，这个季节兔子不掉毛。”赵玄玉拿到钱，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长臂一揽，搂着赵青玉就走了。
“呦呦姐再见！”赵青玉只来得及回头跟鹿呦呦说一句再见。
“再见再见！”鹿呦呦摆摆手，赵玄玉是有能力，可谁也没见过她带新人，就目前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双玉往门外走，她们今早已经收拾好东西了，来这里领了任务就可以出发直奔目的地了。
“兔子这个季节不会掉毛吗？”赵青玉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手指卷了一缕头发问道。
“你不是兔子吗？问我？”赵玄玉放开赵青玉的肩膀，看着小兔子那丑到爆的眼镜皱了皱眉，暗暗吐槽秋岚狐的审美。
“我不知道，我有记忆开始就是人形了，我基本上不掉头发的。”赵青玉回忆了一下，每日洗头也就掉那么两三根？
“那可真不错啊。”赵玄玉回忆到自己刚化形时保留动物习性那些年，换毛季头发掉的简直吓人。
“两个地方，先去哪里？”赵青玉已经缓过来心情了，就算对着喜欢的人也可以不那么紧张了，眼下当然是任务要紧。
“这里。”赵玄玉双指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红圈，“系好安全带，走了。”
赵青玉赶忙系上安全带，车子丝滑驶出一条龙动物收容所，去往从未见过的风景。
这次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先要去的地方是个山村，按风水来说应当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看样子村里通电了，应该条件尚可。”赵玄玉看着山路边隐在树丛的电线杆子说道。
“真好。”赵青玉之前住道观就是因为没有电颇感不便，但又不好惊扰山下人为了这一间屋子拉电线，看到山里通电她是真的开心。
正说着，低速行驶的车子好像压到了什么，剧烈颠簸了一下。
挂在鼻梁的眼镜掉在了腿上。
“啊！”赵青玉一瞬间看见了一道黑影穿过了车身，低声惊呼了一下。
“怎么了？”赵玄玉是看不到的，还以为是颠簸让小兔子不舒服了，又放慢了些速度。
赵青玉拿起眼镜却没有戴，她回过头看刚刚的来路。
路中间确实站着一个黑影，竟有隐隐泛红的凶兆。
“有个鬼，怨气颇大，怕要害人。”赵青玉把眼镜放在眼前来回晃了一下，确定那是个鬼无疑。
“它跟你说了？”赵玄玉自然是不怕的，但她回头看去，就算是土路不平也绝不会有刚刚那么大的颠簸，显然是那鬼魅刻意为之。
找上门来的，就不算她毁人因果了吧。
“没有，她周身黝黑，但心口开始有红色蔓延，这是较为可怕的枉死鬼了。”赵青玉知道自己能看见鬼后还辨别过不同的游魂，心里默默划分了等级。
当初在道观那些蛊惑她的红色跟青色鬼应该是高级鬼，再次就是黑色的，最次就是灰色白色的。
“那要怎么办？”赵玄玉停了车，这泥路一时半会也无人通过，也不妨事。
“问我？”赵青玉瞪大了眼睛，这种事不应该师姐做主吗？
“对啊，你看到的。”赵玄玉回头看空空如也的路面，又转过头笑着说，“它找你的。”
“可是这是别人的因果，我怎么能…”赵青玉看着站在马路中间孤零零的黑影，想到之前被惩罚的一夜，她很是犹豫。
“去问问吧，它要不说，那就小惩大诫，罚它一罚，让它不要在路面使绊子。它要说了，那就是它刚刚故意找你的，别人主动的事，怎么能怪我们呢？”赵玄玉一边慢慢倒车，一边说道。
不着痕迹的把‘找你的’替换成‘怪我们’。
赵青玉瞬间有了信心，回头一瞬不眨地盯着那个黑影。
“它到后座了你说一声，我们请它先坐，先礼后兵。”赵玄玉开车不要太熟练，山路倒车速度也不慢。
“好的，马上到了。”赵青玉逐渐看清了黑影的面目，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清楚鬼的面目，之前哪怕在道观也只是恍惚一眼不曾细看。
是个女鬼，面容哀愁，瘦比竹竿，看着赵青玉的眼睛跟她对视了，激动起来，张口竟有无数蛆虫蝇蚊吐出。
“！”赵青玉看到猛然呼吸急促起来。
“救…我…求求你…”那女鬼的声音混杂在振翅窸窣中断断续续传来。
“停车！我们下去吧。”赵青玉也想请人坐，可她实在是怕那些虫子掉车里。
“怎么了？要打架？”赵玄玉看着赵青玉的表情从可怜哀恸变成震惊再到视死如归。
“没有没有，她求我们救她。”赵青玉人已经下车了，大步走向女鬼。
停好车的赵玄玉往包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张符咒催燃，绀蝶色的灵力一闪，赵玄玉回头再看险些呕出来。
小兔子就那样站在那也不害怕。
“你想说什么？”赵青玉看着比她高些的女鬼，小心问道。
女鬼似乎知道自己张口会发生什么，左手指向山坡下。
“下面有什么？”赵青玉看了一眼，树林密密匝匝，瞧不出什么。
女鬼指了指自己。
“下面有你的尸首？你要回家？”赵玄玉按着胸口走了过来。
女鬼点了点头。
“你家是前面的村子吗？”赵青玉继续问道，这条路尽头就一个村子。
女鬼欲要点头却突然猛烈摇头，一通比划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青玉完全看不明白了，转头看皱眉的赵玄玉。
“你不是这里人，你嫁到这个村里了？”赵玄玉试探性地问道。
女鬼点头。
“那你跟我们走吧，我们带你去通知家里人。山下可有什么信物？”赵青玉只以为是想落叶归根的故事。
女鬼指了指赵青玉的脚，往山坡下飘了飘。
“有只鞋子。”赵玄玉离路不远的树下捡起一只运动鞋，看起来穿了很久，已经快要看不出是什么模样了。
“这是你的，对吗？”赵青玉皱了皱眉，有些不对，但还是开口问道。
女鬼点头，眼神里带着急切跟渴求。
“我们拿着鞋子回去告诉你的家人，让他们带你回去入土为安。”赵青玉回到车上拿了个袋子装上，对着女鬼安慰道。
女鬼胸口的红色隐约扩散地更大了。
“要坐车吗？”赵玄玉打开车门邀请道。
女鬼摇头，指了指赵青玉手里的袋子。
“她应该可以跟着这只鞋子走，她待在这里走不了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吧。”赵青玉解释道。
“那走吧。”赵玄玉上车，嘴角勾起，撒谎的小鬼，有意思。
离村子越近，赵青玉发现女鬼的衣着容貌就越清晰，她理解为离家越近越能想起来自己的本貌。
到了村口免不了被小孩子围住看，村里难得有开车进来的，这个越野跟过去的小轿车还不一样。
“叫你们村长来。”赵玄玉熟练地抓了一把大白兔递给最高的女孩子。
一群小孩就跑远了，赵玄玉顺着她们跑的方向往里开。
赵青玉看着村里的夯土房，知道自己高估了村里的情况。
曲村以姓为名，一村里都沾亲带故。
曲家自然有混得好的，村长的儿子就出去读了书，在外面当白领，一个月挣得比村里农户一年挣得都多，村长家自然也是第一个盖小二层的，更是第一个有小汽车的。
曲保家被村里的小娃娃叫出来的时候满面红光，开小轿车的来村里了，说不定有啥好事就要降在他们曲村了。
“村长好，我们是清市文化局的，听说曲村有好风景，来看看能不能开发开发。”赵玄玉拿着黑包，谎话张口就来，显然不是第一次说这种开场白了。
“大城市啊，好好好，随便看，我们这山清水秀，就等着被国家好好整整了。”曲保家声音洪亮，他就知道今天早上那双黄蛋是好兆头。
“村长稍等，我们来的路上沿路发现了这个，怀疑有人掉下山崖了，能不能请村里人认认，看看谁家孩子媳妇丢了，万一有什么，我们开车也好送到医院去。”赵青玉眼看着就要进屋去了，这袋子可不适合进屋再打开，只能此时说了。
“哦！那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叫曲霞，哦，就是我媳妇去问问。”曲保家看了一眼，心里有了想法，但还是把自家媳妇叫出来，交待了一番。
曲霞听了也没有耽搁，紧忙出门问了。
双玉跟着曲保家进了屋，屋里生了炉火十分暖和。
“领导住几天吧，我们曲村后山有好些地方能开发呢，都是好风景，还有山泉水。”曲保家不是没想过搞风景区，他只是一直在权衡风景区跟贫困村哪个能带来更大收入。
“山泉水可是好东西，城里人都追求好水的。”赵玄玉熟稔寒暄道。
“是不是！我儿子在外上学都说家里水好吃，山泉水和出来的面都筋道呢！”曲保家觉得可以把申请贫困的事放放了。
“就是这路太危险，要到曲村可要费点功夫，我们来的路上就很颠簸，这不还有人失足没找到。”赵玄玉一句话把曲保家心头的火苗浇灭了。
“但是项目要是批准，国家肯定要拨款先修路的，要想富先修路嘛。”赵青玉看着曲保家抿紧的嘴赶忙开口道，“我们这几天就好好看看，回去给村里好好争取一下。”
“诶呦，那真的多谢两位领导了。这几天就在我们家住吧，反正我那儿子也在外面上班，过年都不一定回来的。”曲保家觉得但凡有一线希望就要把握住，这找上门的好事不能因为一点困难就推走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玄玉含笑点头，不然找村长有什么用呢。
赵青玉心里不安，她看到那女鬼跟着鞋子走了，更看到女鬼胸口的红色蔓延了，那女鬼一定隐瞒了什么。此刻被定在村长家也不好出去看看，要是出了事都不能及时解决。
“哎呦！！！”一声老妇的惊叫远远传来。
屋里众人猛地站起来往外看。
“坐坐，村里人大惊小怪，我去看看。”曲保家决不允许有什么丑事影响领导观瞻，安抚了双玉，独自出门了。
双玉对视一眼，暂且坐下。
“我好像办坏事了。”赵青玉抖了两下腿，那夜倒退在脚下的风景犹在眼前，自己却又犯了错。
“没关系，我开的车，那女鬼勾的你。更何况，谁对谁错还不一定。”赵玄玉分了灵力去探听，还拍了拍小兔子的肩膀安慰道。
小鬼骗人，怎么能怨什么都不懂的小兔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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