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厢房内,传出来一道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年轻男子嗓音,“信雾,今夜午时,你当真要开棺验尸?”
“不错,唯有如此方能验证真相。”
过了片刻,那道年轻的嗓音又问:“李太傅已经烧成一把灰,你当真验得出来?”
房外一双耳朵听到这里,心里揪起来,伸出手指戳破身前薄薄窗户纸,眯成细缝的眼睛从戳破的洞里望进去。
只见房内二人一站一坐,一蓝一红,隔着茶桌上的绿植摆设,正在交谈。两个人俱偏对他,只能窥见线条流畅完美同时又紧绷起来的侧脸。
那坐在凳子上的红衣人沉声道:“不必忧心,我自有妙法可验。倒是我有一事,希望厂公大人相助。”
“何事?”
“旬文一案恐不能再拖,我希望厂公先行回京,不可让顺天府之人就此斩杀旬文。”
“好”
屋外那双眼睛得了消息,不敢耽误,做贼一般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移动身体出廊后,迅速往知府房间跑去。
房内方才还在交谈的两人止住话,彼此互看一眼,便知对方心思。冷授羽那张美艳绝伦的容颜闪过一抹冷笑,寒歇则是一副看戏的懒散模样。
知府房内,方才还在厢房外偷听的那双“耳朵”急急忙忙跑进来,“大人......大人.......”
钱三和孙知府同时着急的迎上去,“情况怎么样?”
“他们真的有办法验?”
那衙役将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大人,那位冷中丞说他自有妙法可验!”
孙知府身形一个踉跄,面如死灰,大叫着“完了.......这下全完了..........”身体往后仰倒。
“老爷,您没事吧!”
钱三忙接住他,精瘦的背接住这一大坨壮硕的肥肉,压得他五脏六腑差点都被挤出来,干瘪的五官疼得皱在一起,差点两眼翻白过去了,“快快快.......”
衙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孙知府从钱三身上弄下来,“大人,小的还听到,冷中丞让寒厂公先回汴梁,说是旬文一案不能再拖了。”
钱三那双小眼睛滴溜转了一下,“老爷,小的想到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听到钱三有法子,孙知府立刻从半死不活的状态恢复过来,急忙问。
钱三那张干瘪的脸露出阴狠,“老爷,今夜午时,那冷中丞开棺验尸,若验不出来则罢。若真教他验出,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提前埋伏杀手杀了他!”
孙知府吃了一惊,“这.......这怎么行,他可是朝廷的大官!”
钱三劝道:“老爷,他不死,死得可就是我们啊!”
“这........”孙知府犹犹豫豫,“可是听闻冷中丞武功高强,西厂厂公更是身法莫测,我们能
杀得了他?.”
“老爷,你没听小六说嘛,寒厂公要回京城。到时候只剩下冷中丞一个人,就算他武功再高,也架不住我们人多势众!”
“老爷,再犹豫下去,今晚死得人就是你我啊!”
闻言,孙知府那张堆满肥肉的大脸露出狠色,“就按你说的办!”
............
子时。
夜静得诡异,满月高悬,为下方一片密林披上银纱。
无数火把竖在野竹林,火光照亮一行浩荡的队伍,两辆马车,所到之处倦鸟惊飞。
最终这行人在一处风水尚可的墓地前停下,率先出马车孙知府站在另一辆马车下,鞠躬哈腰道:“中丞大人,到了。”
一双修长好看的手缓缓挑起车帘,火把的光芒中露出一张漆夜也难掩美貌的昳丽面容,此刻容颜冷肃,缓缓下车。
“怎么不见厂公大人?”孙知府问。
冷授羽淡漠道:“寒厂公有要事在身,先回汴梁。”
孙知府悄悄和身旁的钱三互换了一个眼神。
冷授羽仿佛没看见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一般,沉声道:“太傅之墓在何处”
孙知府指着前面月下的孤坟,殷勤道:中丞大人,李太傅就埋在那里。”
冷授羽收拳握紧,缓步上前。
孙知府还在做最后的卖好,”中丞大人,这片地方可是下官特意找了风水师,勘了风水才........”
冷授羽望着眼前冰冷的石碑,在刻着“李太傅”三字的石碑前站定,脸色郑重地拱手躬身。
“恩师大人在上,学生为察真相不得已开馆验尸,恩师在天有灵,还望庇佑学生早日抓到真凶,为恩师报仇!”
说完,凤眸一冷,“开棺验尸!”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那孙知府不知是被冷授羽的气势吓到了,还是他杀人心虚,一时愣在原地没有反应。直到那双犀利冰冷的凤眸望过来,吓得浑身一激灵,招呼身后拿着铁锹的衙役:“开棺........快开棺!”
身后拿着铁锹等工具的一众衙役上前,数十个衙役围着墓碑使劲,个个握着铁锹龇牙咧嘴,忽听得一声响,墓碑松动,被刨了出来。
五六个衙役抬起墓碑放到一旁,接着开始原地挖土,空气中泥土横飞,孙知府讨好地让冷授羽站远些,小心被乱飞的脏土溅到。
冷授羽充耳不闻,双目凛冽地望着前方。
孙知府讨了个没趣,自己站在一旁去了。
随着一铲铲土被挖开,露出一具厚重的黑色木棺材。衙役们面面相觑,挖出棺材后不敢轻举妄动。
冷授羽上前,望着坑里那具沉重的棺材,沉声威严道:“开棺!”
得到了命令的衙役这才开始动手。
木棺挪动时厚重沉闷的声响缓缓响起,孙知府的心随着木棺一点一点打开,里面的残骸一点一点露出,紧张的快要跳到了嗓子口。忍不住侧过眼去看身后的钱三,直到对方给了他一个“一切准备就绪”的手势,才稍稍放下心来。
“砰”地一声木棺落地,里面一具被烧成灰的残骸彻底露出。
“大人请看”衙役退在棺后。
冷授羽独身站在棺前,双眸幽深,揖身三拜之后,套了手套的手从棺内拿起一颗烧的只剩白骨的颅头。
冷授羽托着白骨森森的颅头,定睛细看,沉色不言。
时间在寸寸流逝。
站在冷授羽身后的孙知府原本就害怕,眼下见他对着白骨头看得仔细,仿佛真能验出什么一般,揣着一颗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一眼看过去,正好看见冷授羽手中白森森的颅骨,此刻正用失去了血肉的空洞凹陷的眼骨看着自己,仿佛死不瞑目,森利的牙齿外凸,要吃了他一般。
孙知府吓出浑身冷汗。
就在这时,一道厉喝降临!
“孙鹤,你勒死太傅,太傅遗骸为证,还不认罪!”
神魂惊惧之下,孙知府“扑通”一声跪下,“下官认罪!下官认罪!”
“大人”一脸着急的钱三忙去拉跪在地方浑身哆嗦的孙知府。
“大人,你怕什么。那李太傅早就是个死人了!”
钱三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去拉孙知府,一边阴狠吩咐:“将冷授羽包围起来,杀了他!”
顿时,那一队衙役扔了铁锹,从铁锹里抽出早就藏好的长刀。不仅如此,周围早就埋伏好了黑衣杀手,听到钱三的话,也全都掀开身上遮盖的树木跳出来,拿着手里明晃晃的刀,对准被包围的一脸镇定的红衣人。
冷授羽全然不将周遭杀手放在眼里,一双凤眸冰冷地望住躲在层层叠叠杀手外,被钱三搀扶着的孙知府,“孙知府,如此行为,看来你是认下杀害太傅之罪,欲杀人灭口了。”
孙鹤狞笑道:“中丞大人,下官没想过杀害您。怪只怪您偏要来开棺验尸,又偏偏验出来了。”
冷授羽冷笑,“恩师已被你烧成灰,本官如何验得出来。”
孙鹤一愣,“那方才?”
“不过是诈你罢了。是你自己杀人心虚,一诈便认罪。”
孙鹤气得满脸肥肉抖动,撕开平日里的伏低做小面容,露出最真实的粗鄙又狰狞模样,“不错,是老子勒死了李太傅。谁让他听了旬文的话,还想参老子一本。”
“贪赃枉法,胡乱征税,杀害太傅。孙鹤,你罪无可恕,本官今日便判你入死。”冷授羽沉声宣告“判词”,仿佛这荒山野岭是另一处公堂一般。
孙知府被他气势镇住,真有几分胆寒,但见他只身一人,自己这边人多势众,才狞声道:“冷授羽,今日寒厂公不在,只有你只身一人,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抵不过我们轮番人马!”
“等老子杀了你,谁还知道真相。老子照样还是钦州的知府!”孙知府指着前方的红衣人,满脸狰狞,“给我上!”
“杀了他!”是钱三激动的声音。
那层层叠叠的杀手瞬间如流水一般涌来,举着刀朝冷授羽砍去。
“今日之罪止于孙、钱二人,尔等若是缴械投降,本官可对你们网开一面。”
冷授羽本是认为他们听命于人,欲放他们一条生路,却不知来得杀手全都是孙知府平日豢养的心腹,平日帮着孙鹤处理了不少杀人放火的勾当。
他们一心想着,杀了这个红衣人,又能从孙知府手里得到一笔奖励。
“杀啊——”
被赏钱蒙蔽了眼睛的杀手举着刀,前仆后继,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既然如此,休怪本官手下不留命了!”
冷授羽飞身闪避迎头劈来一刀,一脚狠狠踢在杀手膝盖,逼得他吃痛跪下,劲掌震碎手骨,杀手痛得“哇呀”叫了一声,刀子滑落,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接住。
长兵相接,激烈作响,火花擦过冰冷的凤眸。
一群乌泱泱的黑衣杀手之中,那道红衣挥刀如闪电,疾,速,猛。
越来越多的杀手惨叫着受伤倒下。
孙知府冷汗涔涔,见自己这边的杀手越来越多倒下,还没有刺到冷授羽一刀。慌里慌张地问身旁的钱三,“你不是说冷授羽只身一人,我们人多势众,一定能杀死他的吗!”
钱三苦着脸道:“小的也没想到这冷中丞这么能打啊”
就在这时,钱三看见包围中心的红衣人速度慢了下来,仿佛突然犯了什么症状般,捂着腹部面露痛苦。
钱三一阵大喜,“快......趁这个时候.......快杀了他!”
新一波攻势聚上。
冷授羽用长刀撑住自己的身形不倒,脸色苍白,下腹突然一阵剧痛,钻心的疼痛让他真气溃散,一身冷汗。
眼见得杀手如潮水一般砍来,“铛”地一声,冷授羽咬牙举刀挡住朝他腹部砍来的刀,这一刀用尽他所有力气,终于支撑不住,双眼一黑,昏过去。
整个人往地面倒去。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小心地接住倒下的人。
悄无声息出现的人,一身玄衣,墨发飞扬如瀑,俊容冰冷。
望着怀中昏过去的人,身上浓重的杀意外泄。
“寒寒寒........寒厂公?”
孙知府大吃了一惊,“你不是已经回........”话未说完,瞪着眼睛浑身僵硬地扑到在地上,卷起一层飞尘,脖子上插着一片竹叶。
他死不瞑目的模样,仿佛想不通看上去懒散温和的人,为什么这样可怕。
“啊啊啊啊啊啊”钱三惊吓地止不住哇哇大叫,下一刻,叫声戛然而止,一片含杀竹叶插入他的天灵盖,舌头被竹叶的锋芒削去,血淋淋落在地面,最后跳动了一下。
如此骇人场景,让所有杀手都惊呆了。
脖子一寸寸僵硬转移,望着中间如同地狱冷酷修罗一般的玄衣人,才发现刚才只伤人不杀人的冷授羽是何等的良善!
乒乒乓乓——
所有兵器掉在地上,所有杀手跪下来,拼命求饶!
“饶命啊!”
“我们只是听命令办事!”
玄衣人温柔地横抱起冷授羽,往外走。
离开野林前,目光一冷,扬袖打出一道凌厉浑厚的内力!
瞬间竹林犹如狂风席卷,灌注了刚猛内力的竹叶犹如无数尖利的刀片,割过一人又一人的喉咙,插入一人又一人的天灵盖。
惨叫声此起彼伏。
鲜血溅上竹林。
风落时,林中一地残尸,有如人间修罗。
.........
冷授羽醒来的时候,发现肩膀处放出压了重物一般,让他不舒服的蹙了蹙眉,
睁开眼睛,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近在眼前,即使是睡梦中也紧紧搂着他不放,却又害怕自己压到他一般,只是枕在他的肩头,不敢离他太近。
冷授羽感受到一股温暖的真气在体内游走的影子,看来似乎是寒歇见他晕去,出手为他调理过。
之前疼痛如绞的腹部现在也不疼了。
冷授羽正想着自己那时怎会突然腹中剧痛,便感受到肩上那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子上。
冷授羽脸上有些不自然,想起身下床,腿动了动不知碰到什么地方,令他忽然愣怔住,反应过来后脸色难看至极。
肩头的人在此时醒来,看见冷授羽已经醒了,欣喜道:“信雾,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是我有事耽搁,去得晚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冷授羽和寒歇联手布的局。
之前房内寒歇便察觉门外有人,故意有开棺一问,冷授羽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与他联手演了这场戏。目的就是让孙知府误以为只有冷授羽一人留下,肆无忌惮的动手。
冷授羽冷声道:“孙知府他们那”
寒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已经伏诛了”
冷授羽明白过来是寒歇动的手,但那孙知府作恶多端,冷授羽也便没有再说什么。
凤眸幽幽盯住寒歇,“寒厂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住我”
“啊?”
寒歇被他这样面无表情盯着,没来由一阵心虚,“我......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信雾。”
“是谁要看病啊?”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大夫的声音,旬春带着一个背着医箱,行动迟缓的老大夫进来。
“寒大人,我将大夫带过来了,这时我们这一带最好的大夫,快让他给冷大人看看吧。”
寒歇点点头,出去将大夫带进来,见冷授羽蹙眉,哄他一般柔声道:“信雾,昨夜你忽然昏迷,还是让大夫瞧一瞧才好。”
冷授羽想到自己昨夜厮杀中,下腹古怪的疼痛,没有拒绝。
大夫苍老的手把上他的脉搏,原本摸着白胡子一脸淡定的大夫不知摸出了什么,吓得脸色一变。摸了又摸,似乎在怀疑自己摸到的脉象一般。
嘴里惊讶地喃喃道:“怎会如此......怎么如此.......”
“大夫,我究竟身患何病?”冷授羽沉声问道。
寒歇因为大夫的反应,浑身紧张。
“冷大人你是大好人,一定不会有事的!”旬春也急了,“阿栗伯,冷大人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老大夫看了看周围两张着急的脸,心里思索了一番,道:“抱歉,老朽有话要同这位大人说,小春你带着这位公子先行出去。”
“有没有搞错啊阿栗伯,连我都不能听吗!”少女跳脚。
“无妨”寒歇看了一眼床上的冷授羽,“信雾,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便和少女一起出去了。
他二人离开后,冷授羽沉色问道:“大夫特意支开旁人,莫非本官已经身患绝症?”
“不不不.......大人切莫误会”老中医忙否认,“大人无病无灾,身体健康,好得很。”
冷授羽那张冷艳的面容泛起不解,“既然如此,那我........”
“大人是.......是......”
似乎是太过惊世骇俗,老中医一时有些说不出口。
“大夫但说无妨”
“那老朽便直言了。大人您是........动了胎气!”
冷授羽惊愣,半晌才迟疑地问:“你说......什么?!”
.........
外面着急等待的寒歇看见门开了,冷授羽走出来,忙迎上去,“信雾,你可有大碍?”
“我无事,只是近来劳累过多才至昨夜昏迷。”
“当真?”
寒歇望向一旁,跟着冷授羽出来的老大夫。
“对对对,中丞大人是最近劳碌过多........才导致的气血上涌,一时昏厥。”
见寒歇仍有些放心不下的模样,一旁的旬春道:“寒大人,阿栗伯从来不撒谎的,你就放心吧!”
老大夫有些汗颜,但他既然答应过那位冷中丞要将此事保密,自然不能失信于人。何况他说的也没错,冷中丞的确是因为最近劳累太多,再加上昨晚用力太猛,才导致动了胎气。好在胎儿没什么事。
就是奇怪这男人.......也能怀孩子?
“春姑娘,劳烦你替本官送大夫一程。”冷授羽道。
旬春爽快地应下,老大夫在走之前,对冷授羽告诫道:“冷大人,近来可要好好保养身体,小心肚子.......”
冷授羽低咳了一声。
老大夫立刻住嘴,跟着旬春走。
“小心肚子......”寒歇蓦然脸色狂喜,“信雾,你肚子里真的已经有.......”
“有什么?”冷授羽面无表情。
“咳咳.......没什么” 寒歇看着他寒冷的面容,脖子一凉,“信雾,你刚才醒来,要不要吃点
什么。我去炖只鸡给你补补身体。”
正要离开,被冷授羽拉住后衣领,一道冰凉冰凉的话传来:“不急,本官还有话要问寒厂公。”
拉着他后衣领,就着这个姿势将人推入房内,“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寒歇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心中无端抖了抖,干干笑了两声,“信雾......你要同我说什么.......”
“寒厂公”
冷授羽脸色发沉,一步步逼近。
寒歇一步步心虚地后退。
“砰”地一声,后背撞到房门,退无可退。
冷授羽这才停住,望着眼前俊美的男人,眯眸:“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不是太监!”
“咳........”
寒歇有种如果自己说不是,眼前的人真会拿出刀阉了自己的感觉。
“我当然是........”
冷授羽就猜到他不会轻易承认,冷笑道:“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脱衣”
寒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双手捂住自己的衣领,他二人此刻模样,不知道得还以为这里上演的是强抢民男的戏码。
寒·弱小无助·紧紧捂着自己的衣服·歇可怜兮兮地拉起冷授羽的袖子,“信雾.......”
“脱!”
寒·弱小可怜·瑟瑟发抖·歇:信雾,我有话要说......
冷·面无表情·授羽:脱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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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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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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