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风声瑟瑟,面前的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清冽的檀香,好像要背他。
青樾白虽不懂人情世故,但他记得师兄对他说过,不可随意和人进行“亲密”接触。
“可是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们还不熟呀,怎么能被你背呢?”青樾白拒绝了他的提议。
“我叫郁二。”郁怀期立刻截断道,“鴥彼晨风,郁彼北林的郁。”
青樾白本是猜测,也没想到郁怀期会这样回答,顿时脸色微妙起来。
居然真的是想背他吗?
“现在熟了。”郁怀期淡淡的道,“上来。”
青樾白犹豫了下。
“你腿上的伤口是食血兽所致,”郁怀期垂眸扫了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一眼,“动得越多,血就流得越多,流之不尽。”
食血兽?青樾白迅速想起之前潜入豹妖洞穴的时候被一只婴儿手掌大小的虫子给咬了。
原来那叫食血兽。
“但我不能让你背。”青樾白还是拒绝,“那样太奇怪了。”
郁怀期:“……”
郁怀期淡淡的起身,装作膝盖没弯过,抬脚就要离开——
“不过我可以站在你肩上呀。”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扇动翅膀,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郁怀期生性阴戾,下意识祭出杀招,身后的九尾幻影也再次出现——
森林里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哀嚎,似乎是畏惧这股妖力。
“……嗯?它们怎么都在叫?”青樾白没有察觉到这股威压,而是扭头看向了郁二——
郁怀期只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擦过脸颊,本能的一顿,微微侧头一看——
一只巴掌大小的绿色孔雀落在了他的肩上,这孔雀和寻常见到的孔雀不同。它的尾翼极长,柔软无比,从郁怀期的左肩搭到了右肩,仿佛缠上去了。
它的眼瞳是青绿色,脑袋上的冠羽竖起,顶端像有颗小爱心。
方才擦到他脸上的,便是那小心心。
……为何这人不受威压控制?
郁怀期眼瞳骤然一缩,杀招迅速收回,九尾也消失了。
无边之森里瞬间平静了下来。
“咦?他们又不叫了诶。”青樾白扭头看了看森林里,更好奇了,“为什么啊?”
郁怀期抬手抵住嘴唇,眯起眼睛,轻咳一声,“走吧。”
*
天一派位于云雾缭绕的高山之上,在这片大陆上的仙门百家里,天一派虽有个“一”名,门派上下却不过二百余人,其中还包括了一位掌门、五位尊主,在仙门百家里排名也不算高。
山上是仙人,山下是凡人,山中则有一宫二殿三峰落。
而此刻,山下客栈中,一妇人坐在中堂,瞧着面前这些结伴而行的少年们,眼里露出些艳羡,“也不知我那未出腹的孩儿有没有仙根,要是有仙根,便能上山拜师学艺了。”
天一派收徒三年一次,今天正是时候。
有仙根者又靠天赋细分为剑修、丹修、琴修等等。
“那也得人家仙长愿意收才是啊!”堂中有人笑道,“再说了,你祖上若没有仙者,怎么可能生出个有仙根的娃儿来呢?”
妇人被怼得一脸悻悻,脸色一阵羞红。
她没羞多久,便有一人搭了话,驳道:“这话可就不对了,若有仙灵投胎至她腹中,也是有仙者愿意收的。”
妇人一愣,看向为自己说话那个青年,那男人一身绛紫长袍,少了半条胳膊,脸色十分温柔,尤其是那对眼睛。
“还有这说法呢?”堂中那人又诧异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紫衣男一笑,“说明你孤陋寡闻呗。”
那人瞬间炸了,拍桌而起:“你他娘的说谁孤陋寡——”
“若兄,冷静,”随行的人将他按了下来,提醒道:“的确有这么一人。”
“是啊,冷静些。”客栈中,一道女声从掌柜处传来,“也别想在我这打架,要是打坏了我这些桌椅上的咒语,你们可赔不起。”
堂中桌椅无风自动,连掌柜手下的笔墨也是在无人掌控的情况下自写自记,像是被某种术法或者咒语催动着。
后厨里也无人掌勺,刀、菜板、用过的碗筷,皆是在无人的情况下自己动着、自己摆盘,飞到各个客人的桌上。
整个客栈里,只有那女掌柜一人,一个多余的小厮也无。
此咒名为“既生咒”,乃符修所创。
“哎呀!我倒是忘了,这山上确实有个仙灵转生者!”看到这些咒语,终于有人想了起来,一拍手掌,眉飞色舞道——
“二十年前,被天一掌门亲自下山带回白玉宫的‘青樾白’可不就是个例外吗?!传说里,他就是仙灵转生,这‘既生咒’也是他创的!”
他这么一说,堂中也有别的人开口了,“那倒确实,听说这咒实行到人间的千家万户后,升仙台还差点降下一道神谕让他成了真正不老不死的神呢。”
“你这太扯了吧?哪里听来的谣言?我怎么记得他这么多年就只创过这一道符咒吧?听说连辟谷都没学会,若不是他那个掌门师兄罩着,怕是早就被赶下山了哈哈哈!!”
……
“一群胎神。”女掌柜翻了个白眼,抬手拽下了花盆里的四叶海棠,碎碎念着扬了起来。
浅粉色的花瓣被扬了漫天,随风而起,飞出客栈外——
青樾白扑棱着翅膀飞回白玉宫时,被飞起的花瓣遮了眼,不小心从空中跌进了白玉宫外的莲花海里——
墨绿色的光芒闪过,小孔雀落在花海里的那一瞬就成了人形。
守着花海的人似有所感,连忙奔了过来,高兴得跳起来:“宫主!你终于回来了!”
青樾白忍住在花丛里滚一圈的冲动,站了起来,白净漂亮的脸上一派倔强,“说了别叫宫主,听起来很奇怪啊!!”
“哎呀,是掌门让这么叫的嘛,”那弟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了,宫主,复灵草带回来了吗?萱小师妹还等着用呢!”
这弟子名为文镜,是天一派里‘一宫二殿三峰落’中,白云峰峰主的首席弟子,也是个丹修,年纪比青樾白都大。
而萱灵,则是青樾白的弟子。他门下有三名弟子,都是跟着他学符的,萱灵便是最小的一个。
青樾白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栩栩如生、发着蓝色光芒的仙草,递给了他。
“太好了!”文镜将那草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满脸的欣喜衬得身上那酷似披麻戴孝的白袍都快活了许多,“我这就去给小师妹炼解毒丹药去!”
“等等,”青樾白扒拉了一下裤腿,“你先给我看看这个什么‘噬血兽’咬的伤口有没有大碍?”
文镜低头看了一眼,眼睛都瞪大了,“什么噬血兽?这不是噬血兽啊,宫主,这就是普通的虫子咬伤!以您的体质,等会自己就好了!”
青樾白一呆:“……”
普通咬伤?!那他一路都不敢动这条腿算什么?!
那个叫郁二的为什么要骗他?
“好了不和你说了啊,我先去救小师妹!”文镜嗖的一下闪走了,但没多久,他又闪回来了——
“对了宫主!我师尊说今天是收徒大会,让你记得去露个脸!”
青樾白微微怔了一下,指着自己,“我也去?”
自从他穿越后,还没下山过,掌门也不怎么让他参与门派事务——就连刚才出去那次,都是他预谋了好久才偷跑成功的。
没别的原因,只因他的师兄们不让他下山。
“是,”文镜看上去像欲言又止,“宫主……你的那个……”
青樾白:“什么?”
文镜抬手指了指他的眼尾。
青樾白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摸着眼尾冲进了白玉宫中——
天一派有一宫二殿三峰落,白玉宫是青樾白的住所,二殿指落昙殿与三生殿,三峰则是云清峰、雨清峰、白云峰。
此次有意入门的弟子被带到了三生殿中,一一测试灵根。
郁怀期混在人群里,漫不经心的靠在门边,望着面前这些神色各异的少年们。
他此番已经换了件旧衣服,脸上也戴了半张面具,虽做了掩饰,可他倚在那里的气质却让人觉得他像个仙门里来的贵公子,以至于许多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
而云清峰的主人——薛云清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你叫什么?上前来。”
一道清冽的声音在郁怀期耳边响起,他抬头一看,见到了一个身穿白袍、手腕上束着三道金环的人。
瞬间,郁怀期脑海里就出现了这青年男人的名字。
——薛云清。
薛云清是个剑修,是除了掌门法落昙以外,在这个门派里最强的人。
郁怀期眼神微微闪动了下,目光在殿上几位端坐的尊者身上掠过,却不想向薛云清走去。
他犹豫了片刻,外头却忽然有人道:“呀!宫主怎么来了?”
……公主?郁怀期一顿,这门派里哪里来的公主?
他本能的抬头望去——殿中做出此动作的不止他一人。
数百双眼睛的目光在这一刻同时落到了殿边,纷纷想看看这‘公主’是谁。却只见云雾缭绕的殿外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一袭黑红相间的长袍,长发简单的用一枝春花挽起,掌心中捏着把白玉骨扇。
走进来时,身姿灵动,像一团轻盈柔软的音符。
“他脸上为什么要用半张面具遮着?”有人不解。
郁怀期的目光却在看见他的那一瞬,凝住了。
“咦?”青樾白微微歪头,看向薛云清,“二师兄,掌门呢?”
薛云清看见他时就脸色一变,语气隐隐透出不耐:“青樾白,谁叫你来的?”
青樾白摇着扇子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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