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追吗？”李存勖听到有士兵问。
“不。”追不得，这一仗勉强制胜也是钻了呼苍乎承二人太过极端性子的空子。
这也绝不是什么绝佳的计谋，方才若出一点错就会满盘皆输，全靠的是星月山的士兵们训练有素。哪怕烂泥糊满全身，又被重石压在身上许久也能不动声色。
何况大家都多多少少受了伤，李存勖自己也是。
刚才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行动生生撅断的箭还在手掌之中，伤口已经被附近渗进去烂泥淹的愈痛，李存勖轻“嘶”一声，就听到了声压抑不住的哽咽。
是土豆蛋。
死死盯着李存勖手上的伤口，眼泪鼻涕糊了满脸，那表情就差要给李存勖跪下了。
李存勖忍着剧痛舒展了一下手指，确认没问题后这才苍白着面色冲土豆蛋笑：“土豆，你还不赶紧带我去找军医，哥哥为了救你……”
他晃了晃中箭的手掌。
土豆蛋吓得清醒过来，连忙小心翼翼扶上了他的小臂，生怕触坏他一样。
“没事，”李存勖说着佯装一晕，被吓坏了的土豆急忙搀住，“我不疼。”
土豆蛋张口就是哭声，圆脸上被泪渍和鼻涕糊的狼狈不堪，两个完整的连贯字都吐不出来。
李存勖抬起没受伤的手帮土豆蛋抹了抹脸，“没事，既然要把我当你新哥了，就受的理直气壮一点，当哥哥的替弟弟受伤没什么。”
李存勖走得越来越踉跄，土豆蛋也已经憋哭憋的身体都在颤，李存勖声音听着更虚弱了，意有所指：“我们不一样，我永远不会丢下你的，土豆。”
李存勖好像已经虚弱到了不能走动的地步，土豆蛋慌乱之下，竟一把将他扛了起来，直奔军医处。
……
躺在榻上死死紧闭着双眸的人身上虽有一些挫伤还有手掌中央看着可怖的贯穿伤，但脉象并没有特别紊乱，贯穿伤也很巧避开了筋骨，并无大碍。
军医悠悠的叹了口气，只感慨接待了一对胆小的兄弟，哥哥被看着狰狞的伤口吓得眼睛都睁不开，弟弟的在外面悲天戚地，号啕地像哥哥已经没了一样。
“好了，莫哭了，”军医还是看不过去，给哭倒在地上的土豆蛋递了张帕子“也许是失血过多或是惊厥，你哥哥会好起来的，好好活着呢……你还真是有个好哥哥。”
土豆蛋连连点头，上气不接下气地不知在跟谁保证：“我会孝敬我哥的。”
风吹进营帐里，挟着一粒蒲公英种子落在榻上躺着的人的睫毛上，李存勖把那种子捻了下来，撅起嘴巴吹远了：“好种子，发芽去吧。”
“咳咳咳……土豆……”
营帐里的人虚弱地喊。
跪在地上的土豆蛋儿连忙爬了起来冲进营帐：“哥！你醒了！”
榻上的李存勖打了个哆嗦：“土豆，我没事，你快些去休整吧。”
土豆惊慌的看他：“哥！还没好吗？你怎么在打哆嗦！”
李存勖咳了两声，“大概是见了风，土豆，你快回去休整，让我再缓缓……”
土豆嘴一瘪，眼泪还是忍住了，连连冲他的“好哥哥”点头，小心翼翼地掀起营帐帘走了出去。
李存勖认真地听着营帐外的动静，只初时悉悉索索的听不真切，一声厉喝，听着像是赵将军的侍卫：“什么人也敢挡着赵将军！”接着声音稍大了些，能叫李存勖听的真切了点。
“你今天杀了我我也要护好我哥！”是土豆。
“你哥？你哥是谁？探望伤兵的也进不得？”这声音倒听着像方都伯。
“我哥方才为了救我，命悬一线，他才刚刚醒，见不得风，求求你了赵将军，等他休养好我来请罪。”接着是咚咚咚的声音，好像还插进了方都伯的一声笑。
“罢了罢了，等你哥伤好了再说就是，我不会杀你和你哥头，快起来。”
蒲公英絮轻轻落在榻面上，循着他的来路一看，竟然是从榻下顶着榻脚长出来的一株新生的绿油油的蒲公英，被压在榻下也丝毫没影响他的茁壮。
李存勖探出身把它折了下来，忍不住赞叹：“这小草，真行。”
……
李存勖这一计虽称不上是卓越，但也是救了军队一命，比出发前兵部预估的死伤率低了不少，赵将军觉得李存勖是个很有潜力的兵，竟准备把他提拔至和他师傅一样的都伯之位。
消息在雁栖山星月山几个营地传开了李存勖本人才知道，李存勖听几个同袍还有小土豆蛋给他绘声绘色地讲述，眉头紧紧蹙着。
已经入军队五年，在这个频烧战火的当口，李存勖努力脑子又活，做到这个成绩其实已经够低调的了，但他总觉得自己羽翼未丰，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军队撤回星月山前，还需要花上一些时日把被火烧了的边城山，还有被他们打扮成鬼窟的边城收拾收拾 。
就在这个当口里，李存勖收到了叔叔寄来的信，叔叔信中向他表达了问候，询问他是否受伤，身体可还好，信尾说道让李存勖去玉城帮他燕栖山的旧同袍处理一帮叛军，并再三提醒玉城中地形复杂，山林环绕，并且时有瘴气，定要当心。
旧同袍…想起这些旧同袍，李存勖觉得。以他这几天蹙眉头的频率来讲，眉心中心生纹是快了。
李存勖稍稍休整好就就要启程，方都伯觉得玉城形势太过复杂，而李存勖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全，不由他分说，还是叫了他带了十几个人同去。
张锐几人赫然在列，李存勖拧了拧眉，但还是没说什么。
……
玉城外，李存勖和他的旧同胞们会合了，玉城地势复杂，和这些旧同袍李存勖也很难沟通到一起，几番争论才终于定下了布防计划。
玉城西相较于东面来说，地势缓和一些，却毗连港口，最是方便叛军潜逃反扑的地方，布防既要快又要好，燕栖营的和张锐几个抱团，人数多质量却令人担心。
李存勖说：我和星月山的同袍去西面，你们去东面，如何？
几人皆厚脸皮地没有意见，李存勖和星月山的同袍辛苦地搭构布防了几天几夜都没歇脚，却收到了个噩耗：
东面竟被叛军给冲破了，燕栖营的几乎抵抗不住了，让他们速来援助。
李存勖带着星月山一行人连夜去到了东面，准备迂回包抄先引开一部分叛军。
叛军不吃这招，死死抱团，无法，李存勖他们只能硬攻，谁知那燕栖的王八蛋们竟丢下他们自个逃命去了，胜面大的局面一下子逆风急转。
剑锋交错，汗水淹泡得掌心伤口生疼，李存勖眼前一阵阵发黑，狠劲掐着伤口也无济于事，一个不察，敌人的剑刺入了胸下，李存勖猛咽下一口鲜血，猛地扭身把剑送进敌人脑门。
血腥气熏得他更晕，脱力地支着剑半跪在地上，迷蒙地看着前方。
不知剑被谁狠狠踢开，李存勖只觉身体好像变成了一个陀骡，便再没了意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世界上最萌的宝宝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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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小草，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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