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程煜抬腿迈步向楼上走去,家里的阿姨走了过来。
“少爷,用煮点夜宵吃吗?”赵阿姨问道。
“不麻烦了,休息去吧。”顾程煜胃里没有饥饿的感觉。
脚步一顿,回身问阿姨:“赵阿姨,椰椰呢?”
他在去c市前,把椰椰送回了家里,一般椰椰都在楼下沙发上趴着,或者在一楼的狗窝里,他瞄了眼狗窝,也没看见熟悉的狗影。
赵阿姨回答道:“下午时夫人送它去美容了,在美容店里遇到了一个剧组在挑选宠物演员,夫人说椰椰被一个导演相中,去电视剧里客串了。”
“被剧组借去了?”顾程煜不可置信惊讶问。
“是的啊,夫人说椰椰戏份还很多呢,据说男主这个角色有的时候会变成狗狗,椰椰很有灵性的特别会演。”
赵阿姨回想今天椰椰迈着可爱的小步子,给一众导演迷成星星眼,直夸它是狗届萌神,本来定的男主变成猫,看到椰椰便直接拍板变成狗。
接着道:“夫人说明天还要去探班椰椰呢。”
顾程煜轻嗯一声,转身上楼。
……
·
周嵘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浑身无力翻了个身,他睁开惺忪的睡眼。
“呃……十一点多了。”嘴里嘟囔着,脑袋又伸进被子。
“该死的顾程煜。”昨晚做了一晚顾程煜追着他的梦,一直问他是不是很老,他一直追问着,后面还拿着一个杆细带三个杈的叉子,精准射中他的衣角,把他钉在地上,挣脱不开,眼看着他压了下来。
忽然想起今天去看望池嘉,周嵘快速起床。他俩本身工作都很忙,也好久不见了,在c市时,池嘉就打电话要休息时一起出去玩,奈何池嘉的工作性质,经常不定时加班,也没个准确的时间。
周嵘对此习以为常,就算池嘉本人到场,都有可能中途走人。
池嘉本人也是活泼开朗的性格,总是闲不住,大学时候课程多学习任务重,也没把他困住,愣是假期时到各个城市边打工赚钱边体验社会风情游览景色,按他的话说,工作之后就没时间耍了。
他真是说对了,现在他根本没时间到处跑。
周嵘把自己收拾利索,特意挑选了件黑色高领卫衣,把脖子上的红痕遮住。
去一家在网上看到好评比较多的店,打包了四个菜,赶着池嘉中午下班的时间到了医院。
走到了三楼骨科的办公室,中午时间,医院的人也不是很多,周嵘拎着打包好的饭菜,轻轻敲了敲门。
里头传来清亮的声音:“进。”
周嵘推门进入,门里的人,眼神仍专注在病例上,一头深棕色短发乱糟糟像鸡窝一样。
“什么事?”
周嵘把打包的菜放到旁边,走到他身边轻敲桌子,“该吃饭了,池医生。”
池嘉闻声先看让桌子发出声音的手,又跟随声音对上了周嵘的双眼,惊叹道:“小嵘?”
“嗯哼。”
池嘉一拍脑袋,懊恼道:“看我,又忘了前两天答应约你吃饭来着。”忙拉周嵘到墙边的椅子上坐着,搬来个简易的桌子,无奈的说:“我这不刚升主治医师嘛,刘姐还怀孕了,这科室里的活一下子都压了上来,我最近忙的都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几了,家里的脏衣服堆了一堆。”
周嵘打开打包盒,饭菜还冒着热气,说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池嘉拉过刚才他坐的椅子,打开饭盒,夹了一大口饭,塞进嘴里,声音不清楚的道:“饿死我了,真好吃。”
周嵘在小口小口吃着,俊秀眉头微微蹙起,这个饭菜的味道离昨天顾程煜带他去的那家差好几个层级,味道什么的他到不在意,毕竟小时候环境苦,他能吃得了山珍海味,也吃得了家常便饭,但是这胃里就是不舒服。
周嵘没吃几口放下筷子。
池嘉打量起好久没见的朋友:“小嵘,你最近好像瘦了。”
“是吗?”周嵘摸了摸瘦削的下巴,他倒觉得自己胖了,腰上的腹肌不在了,变成软软的肉肉,难道是他体脂率变低了吗?
池嘉肯定道:“是啊,要相信医生雷达般的眼神。”指了指眼睛,自信的说。
“可能最近胃不太好。”
“都有哪些症状啊?”池嘉虽然是骨科医生,毕竟从医时间久了,多少哪些方面都有涉猎,头痛脑热,腰酸背疼,大都多少了解一些。
周嵘思索着:“嗯……,恶心,呕吐。”作息也没有以前正常,“对了,我最近总是嗜睡,浑身疲乏,总是感觉特别累。”
池嘉表情怪异:“你和刘姐的症状简直一模一样。”
周嵘问:“刘姐怎么了?”
“刘姐就我们科室那个,怀孕回家待产了,你说的这些特别像她孕早期时候的症状。”
周嵘不认同,只当池嘉在开玩笑:“怎么可能,我是个男人。”
池嘉也嘿嘿一笑,放下筷子,示意周嵘伸出手.
周嵘问:“干嘛?”把手伸了过去。
“给你把把脉。”
“你还会这个?”
“那是当然,我们医院倡导发展混合型多元人才,为此我可没事就跑中医部那边偷师。”池嘉洋洋得意叙说着自己如何免费学到中医的基础知识,又如何哄得那些老头要让他当关门弟子。
神色逐渐变为凝重,示意周嵘换右边手臂,重新把脉,池嘉不语,深沉思考足足五分钟。
漫长的沉默中,周嵘心情慢慢沉重,本来毫不在意的,现在池嘉神色越来越凝重,他在想不会真把出什么大病了吧。
不是说西医通过检查能查出病来,中医把脉能把出癌症了,也不知道池嘉偷师学没学到真东西。
池嘉终于把手收回,周嵘忍不住紧张问:“我怎么了?”
“额……你——”池嘉神色纠结。
外面传出来争吵怒骂声,吸引俩人注意。
男人粗犷声音,脏话诨语不绝于耳:“你个败家娘们,来医院不要钱吗?给我滚回家去,别给我在这丢人现眼。”男人话语粗鄙不堪,混合着女人戚戚呜呜的哽咽声。
周嵘和池嘉推开休息室的门,门外一油头邋遢男用脚使劲儿踹地上的女人,地上的小男孩紧紧抱住妈妈,周围的小护士们使劲儿拽着这男人不让他的脚落下去,池嘉拉过旁边的小护士,说道:“快去叫安保。”小护士点头,快速向楼下跑去。
“哎哎哎,干什么呢,把医院当你家啊?在这吵吵闹闹的?”池嘉一把把男人列到一边去,给周嵘使眼色,周嵘点点头,和小护士们把母子都扶了起来,领着她们俩远离这里向安静的房间走去。
男人眼睛充血,眼袋掉到颧骨上,看娘俩不见了,作势推开池嘉,池嘉作为骨科大夫,别的没有,就是力气大。男人一把没推开,反倒让池嘉一手肘怼的捂着肚子直脚唤。
这边周嵘和母子二人来到了病房里,小男孩还不到周嵘的腰处,一直小心翼翼扶着妈妈。
小护士们给母子俩淤青红肿流血的地方上药,小护士心疼看着小男孩背上大片的淤青,问道:“宝贝,你几岁啦。”
小男孩回答道:“姐姐,我十岁了。”
小护士直皱眉,十岁的小孩瘦骨嶙峋,还没他侄子七岁长得壮实,“没想过报警吗?”
一旁一直沉默的妈妈,语气艰涩开口道:“邻居街坊帮我们报过很多次,每次他都不知悔改。”
“为什么不离婚?”周嵘眼神深沉,直直注视着男孩母亲。
男孩母亲被问的愣住了,不敢直视周嵘的眼神,嗫喏道:“我和他来这里进厂子里打工挣钱,我们老家也没有离婚的,说出去怕会被大家笑话。”
周嵘闻言冷笑,毫不留情面:“那就仍然这样?他永远不知悔改,不光你会被家暴,你儿子也逃脱不了。”周嵘眼神示意这个母亲去看小男孩淤青狰狞的伤痕,在这个瘦小的身躯上怎么看怎么残忍。
母亲眼泪流了出来,伸出颤颤巍巍的胳膊抱住儿子,小男孩懂事的抱住妈妈,嘴里不停说着:“不疼的,妈妈,我不疼的……”
周嵘不忍看向这一面,目光移去别处。
池嘉推门走了进来,面容愤怒,生气道:“真是个人渣。”望着抱头痛苦的母子俩,疑问的望向周嵘。
没得到答复,便安慰着这个母亲,想到她们为何来医院,便问道:“来医院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这个母亲松开儿子,注意到新进来的池嘉,摸了摸脸上的泪痕,有些不好意思。
“医生,我这几天在厂子里干活,左手臂疼的抬不起来,也使不上力气。”
池嘉循着手臂上下摸索片刻,对她说:“骨折了。”
她惊讶的问:“骨折了,严重吗?我这厂子里活挺多的,还能干活吗?”
池嘉回答道:“没事,不是很严重,我给你掰一下就好了。”说着不等她反应,咔嚓一声。
男孩母亲摸着自己的胳膊,惊喜道:“不疼了哎。”
池嘉嘱咐道:“尽量不要长时间使用手臂,重活累活这几天也不要干,给你开一些药,按时吃着。”男孩母亲答应着。
周嵘静静看着这一幕,他心里明白,这个母亲绝对没听进去池嘉的叮嘱。
无奈叹口气,对男孩母亲说:“这是我的名片,想好了给我打电话。”周嵘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男孩母亲点点头,伸手接过。
名片上简单楷体字写着周嵘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周律师,我回去会好好想想的。”男孩母亲看了眼孩子,脸色郑重注视周嵘,女人哭过一场后明白了很多,她嘴角曾经应是有条狰狞的伤口,伤口愈合后留疤了,嘴唇抿着,牵动疤痕。
母子二人告辞,小护士领着男孩母亲去缴费抓药,小男孩跟在后面,瘦小的身影一顿,转身看向周嵘和池嘉,无声说了句谢谢,周嵘一楞,招了招手,小男孩快步跑了过来。
周嵘拿出自己的名片,“这个你拿着,需要帮助时就给我打电话。”
小男孩接过名片说:“哥哥,我叫蒋深。”
蒋深把名片小心收好又道了声谢谢,周嵘微笑看着他,道:“蒋深,你真的很勇敢。”
小男孩的身影已经走远,周嵘和池嘉也回了病房。
池嘉感叹道:“时代在变,世界在变,你呀,一直没变。”
周嵘俊眉微挑。
这个世界不缺能伸张正义的武器,缺少的是挣开束缚自己拿起武器的决心。
周嵘突然想起刚才池嘉号完脉后欲言又止的表情,狐疑问道:“我得什么大病了?”
池嘉脚步顿住,含糊道:“啊,没啥事,你今天正好也来医院了,来做套检查吧。报我的内部号,全套下来能省不少钱。”
周嵘作为律师这么长时间,连池嘉这点神色都观察不出,他就别吃这碗饭了,既然池嘉不可能说,他也不为难池嘉,只能答应池嘉的提议,做一套全身检查,只是等待噩耗的心情比较沉重。
手机一亮,是顾程煜的电话。
电话那边顾程煜问:“周嵘,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过了午饭时间,医院里人开始变多,人们路过声音不绝于耳,周嵘摆手示意池嘉稍等一下,拿手机去安静的楼道里。
“您老的腿脚就别折腾了,我没在家,回去吧。”
顾程煜那边,“小伙子,你等哪个姑娘呢?看到你好几次了。”
“他姓周。”
又一个大妈说,“姓周的姑娘,哪栋楼的?你知道吗秀芹?”
……
“你把车停哪了?”那边一群大妈叽叽喳喳讨论周姑娘,周嵘忍不住咬牙切齿。
“小区里没停车位了,司机停在旁边的小广场,这里的阿姨可热情了。”
周嵘把电话挂了,走出楼道,旁边池嘉投来好奇的眼神,周嵘略带掩饰,问:“我真的没什么大病吗?”
池嘉支支吾吾:“不是什么大病……”
周嵘松了口气,道:“那我明天来检查吧,今天有点急事。”
池嘉以为周嵘是工作上的事,倒也不好留下周嵘,而且他也说不明白,毕竟脉象这种事他一个旁门左道竟然在一个男人身上把出了喜脉,他现在怀疑是不是那群老中医当时故意把错误的教给他。
“这个你拿着,回去一天三次服用,记得饭后喝。”
一兜子刺鼻的中药味熏得周嵘直皱眉头,“这是什么?”这袋子里少说有二十包密封好的中药。
“调理气血的,对身体有益无害。”这是他刚刚顺道去中医部嘱托熬制的,小护士刚刚送过来,还有热气。周嵘面色苍白,体重消减,确实是气血亏减的症状。
周嵘真的很想拒绝,并且胃里开始波涛汹涌。
忍者恶心说:“行吧,谢了。”
拎着一兜子药走出医院,周嵘开车驶向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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