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就别打趣我了。”唐少泽微微侧身，一条手臂轻抬，护在腰腹位置，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拢住风衣下摆，方便落座，也方便用风衣下摆遮住肚子。
靳言目光垂下，扫了一眼他的腰腹，什么都没说，只绅士般等他落座，然后自己也坐回旁边的座椅。
“袖扣挺不错。”靳言看到了唐少泽露出一截的衬衫袖口上亮闪闪的钻石袖扣，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他喜欢名表、名酒、珠宝配饰，所以看到漂亮的袖扣，眼底露出几分欣赏。
“谢谢。”唐少泽随意瞟了一眼自己手腕露出的钻石袖扣，礼尚往来回夸一句，“你的新表也不错。”
靳言笑了笑，放下在指尖把玩的雪茄，伸长手臂，指尖一一虚点他右手边的饮品：“喝点什么？”
有酒，有饮料，有茶，也有白水。
唐少泽眸光微冷，该来的还是来了，遮掩本就无用，他声音清凌凌如夏日泉水：“白水就行。”
靳言指尖一顿，他挑眉看向唐少泽：“所以……传言是真的？”
唐少泽不动如山：“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
靳言的目光再次扫向唐少泽腹部，他唏嘘地叹了口气：“我最近俩月过得实在有点梦幻，倒是也能……接受。”
唐少泽凤眸弯了弯，笑道：“我看你挺适应的，集团很多事务你都处理得不错。”
靳言：“……”
某人都不是集团总裁了，怎么还给人这么大的压迫感呢？
他给唐少泽倒了一杯白水，慢悠悠道：“那是你打的基础好，我才不至于在你离开后手忙脚乱。”
唐少泽：“你太谦虚了。”
靳言又拿起菜单，体贴询问：“你想吃点什么？要不要来份鸡汤？有没有什么新的忌口？”
唐少泽：“不用，没有，按以前的口味点就行。”
他过来又不是为了吃饭。
靳言再次挑挑眉，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他按以前约饭的习惯点了菜，然后按铃呼叫服务员去准备。
服务员离开后，包厢里又安静下来。
靳言又拿起雪茄，还是没点燃，他放在鼻尖下闻了闻，默默观察唐少泽的状态。
——气定神闲，胸有成竹。依旧如山间翠竹、云间白鹤，高洁优雅，贵气迷人。
完全没有传言中那么气急败坏、病急乱投医似的疯狂和孤注一掷。
堂堂寰宇前任总裁怎么会走那么烂的一步棋？
这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靳言试着开口：“林辰昨天联系过我——”
唐少泽修长的手指捏紧了杯子，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明显。
靳言忽然有点说不下去：“你们俩……彻底结束了？”
唐少泽喉咙一紧，长睫轻眨，凤眸里一闪而过的情愫令人看不分明：“嗯。早就结束了。”
靳言难以置信：“就因为陆景鸿？这太离谱了。”
唐少泽却摇头：“不，不只是因为陆景鸿。”
靳言不解地追问：“那还因为什么？”
唐少泽沉默。
靳言看了眼他的肚子：“那个人是谁？”
唐少泽下意识维护：“跟他没关系。”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没有觉醒的人，即便向其解释了恐怕也是白费口舌。
靳言却有着极大的耐心，静静用那双狗狗眼看着他：“我不明白。”
唐少泽拿着小巧的白瓷杯，轻轻在手里转了转，斟酌过后，他对着昔日的君子之交努力解释道：“你就当是因为命运吧。”
靳言一脸无语：“命运？我没听错吧？你？唐少泽？会相信‘命运’？”
唐少泽自嘲一笑：“你太神化我了，我也只是个平凡人而已。”
靳言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然后看向唐少泽：“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太梦幻了，我怀疑自己在做梦。”
唐少泽：“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靳言越发一头雾水：“这怎么说着说着还上升价值了？我们生活的世界……不就是这么一个正常认知下的世界吗？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其实不是地球？是外星？别逗了……”
唐少泽刚才的试探之后发现并未受到什么约束，便继续道：“或许……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本书？性格、家世、恋人、朋友都是设定好的。”
靳言那双狗狗眼瞪得更大了，如果没有金边眼镜的装饰，更会显得他非常无辜单纯。
他当然是不信的，因为这太匪夷所思了：“怎么可能？！你没喝酒，怎么反而醉了？说的这是什么醉话？”
唐少泽不说话，只静静低头喝了一口白瓷杯里的水。目光沉寂中带着几分洞察一切的悲悯。
靳言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盯着唐少泽好一会儿，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那照你这么说，我刚才的行为也都是设定好的？我说的话也都是设定好的？那人……”他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暗指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作者，“这么神通广大吗？”
唐少泽不辩驳，只笑着感慨：“真羡慕你这种状态。如果我还是跟你一样的世界观就好了。”
不，这话是违心的。
如果他还是没有自我意识的，那他岂不是会任由作者摆布？做出一系列不合常理的事情来，将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塌糊涂？
唐少泽很快纠正道：“不对，我还是更愿意醒来，知道真相。”
靳言：“……”
他试着理解唐少泽所说的情况，眼中有着深深的疑惑：“那……我们这顿饭吃完，这场约见结束后，我还会记得你跟我说的话吗？”
唐少泽真诚回视：“我也不知道。我正在做实验。”
靳言：“……”
他倒了第三杯酒，喝完后，心神镇定许多，也坦然许多，他笑笑：“有趣……真有趣……”他好奇问道，“那你‘苏醒’后可成功改变过什么吗？”
唐少泽点头：“嗯。这场约见原本的剧情设定里没有的。”
靳言回归正题：“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唐少泽又转了转白瓷杯，凤眸直直盯向靳言：“我想跟你谈沈熠宁解约的事，希望你能同意。”
靳言快速地眨了几下他温柔的狗狗眼：“沈熠宁？解约？在这种紧要关头？你没事吧？”
“你没听错。”唐少泽放下白瓷杯，神色凝重，“我们好好谈谈条件吧。”
靳言深吸一口气，努力消化着这件事，然后他忽然福至心灵般想到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唐少泽：“你不会是和他……和他……”
唐少泽大方承认了：“你猜的没错。我选择让他当我翻盘的筹码。他也同意了。我们会结婚。但因为他身份特殊，婚礼是不办的，你私下知道就好。”
靳言给自己倒第四杯酒：“你等我缓缓……”
唐少泽凤眸带了点笑意：“你可别这么快就喝醉了，待会儿还要谈沈熠宁的解约条件呢。”
靳言自信道：“不可能。我千杯不醉。”他喝完第四杯酒，人仍然很清醒，甚至比之前更清醒了，他僵住的大脑开始分析总结，“你的意思是——你跟林辰真的完了，没有任何挽回余地了，然后你要和沈熠宁结婚，并依靠他来翻盘对付陆景鸿……不，不对，不是对付陆景鸿，是对付唐家？”
唐少泽：“大致差不多吧，但我不是为了对付唐家，我只是想过好自己原本应该拥有的生活，而不是当个被抛弃被鄙夷的炮灰。”
靳言皱着眉给自己倒第五杯酒，这次他是为了唐少泽不平：“也对，你人生的前二十七年基本都是为了唐家而活，他们凭什么让你离开寰宇？！又凭什么将一切都给那个半路冒出来的家伙？！寰宇百分之八十的资产可都是靠你挣来的！太不公平了！MD！”
一向礼貌优雅的靳副总竟难得爆了粗口，惹得唐少泽无奈地摇了摇头：“所以……我性情大变、举止异于平时，别人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不是吗？”
靳言回想一番，迟疑地点了点头：“嗯……我是真的没想到别的原因，直接自己将逻辑圆上了。”他激动道，“等等，这、这也是因为设定？！你不得已的？！”
唐少泽苦笑着耸耸肩。
靳言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同情且悲哀，他看向唐少泽腹部：“那……这结果也是设定吧？”
唐少泽：“聪明。”
靳言：“……”他开始喝第六杯酒和第七杯酒。
唐少泽一直试探地引导着自己想要的剧情到现在，仍未遭遇任何阻力，心中惊疑不定，总觉得下一刻就会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幺蛾子。
他甚至忍不住猜测，莫非，因为他和沈熠宁选择了靳言，所以，靳言也在他们的影响下觉醒了？
“先别急着感伤，聊聊条件吧。”唐少泽催促道。
只要剧情暂时还没回档，他就还有机会。先拿到靳言的解约承诺再说。
靳言试着进入谈判模式：“你既然主动约我谈这件事，肯定早就想好了条件，不如你先说说你的理由。我毕竟还是寰宇的副总。而沈熠宁是最赚钱的头牌。”
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考虑就同意让沈熠宁和集团解约。
这样他没法和集团其他人交代。
唐少泽：“寰宇少一个沈熠宁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会因为没了沈熠宁而将资源都倾斜给陆景鸿。这是你的机会，他只要还想在娱乐圈拼搏，精力就不会转移到寰宇，那寰宇就会一直在你掌控之下。我知道你以前不甘心屈居副总之位，只是碍于我那会儿是唐家继承人才收敛锋芒，以纨绔之姿迷惑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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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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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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