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邮件问导师这回事，一回生二回熟。
林清寒当然不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余乐人身上。
只是特聘教师中，余乐人是他的第一志愿。
第一志愿走不通，做好准备到时间就该换志愿。
邮件发出去后，林清寒不再关注。
数据都在桌面上，按照课题分门别类，规规矩矩待在一个总的文件夹里。
一列列的课题进展汇报PPT，像是在嘲笑他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林清寒把它们放到一边，开始思考起自己的未来。
科研需要积累，无论是知识储备还是人脉。
尽管他恨宋卫国恨到恨不得生啖其肉，但他那篇能发的主刊课题，最初点来自于宋卫国珍藏的一波临床样本测序数据。
他本科五年，直播五年，将近十年的研究，乃至今后的人生，都会有宋卫国的影响。
只有思维逻辑与解决问题的能力才是他自己习得的，独立于宋卫国之外，再来十个宋浩成也抢不走。
那么离开后，他最想研究什么呢？邮件里说对余乐人的研究方向感兴趣，真的喜欢免疫和代谢吗？
林清寒工位上有一张和奶奶的合照，老人一脸慈祥，手里拿着几朵还没剥完的棉花，林清寒挤在他旁边，眼底是偷拍得逞的快乐。
这是刚考上大学那年他刚买手机，临时起意却最满意的合照。
最初的最初，他只是想要让老人少受病痛折磨。
林清寒心里有了答案。
想通后，前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每年推免季和申博季都免不了要介绍自己的研究成果和未来规划，不管宋卫国如何，学到的拿到手的，都是自己的。
他必须把自己包装起来。就像明明一堆阴性结果和全靠猜想的机制模式图，却能在申请基金时被包装得非常有研究价值，骗来至少50W基金经费。
当然，基金不算诈骗，那只是科研试错成本。
结合余乐人的研究方向，他可以把自己包装得很完美。
思索之间，他抽出一张A4纸，写下一行标题：
未来规划与个人兴趣：代谢物相关修饰调控肿瘤恶病质发展。
……
一早，余乐人像往常一样打开邮箱查看消息。
质粒测序的结果之中，一封自荐信格格不入。
余乐人瞅了眼右下角的日期。
11月23，也不是招生季啊。
他回国的时间不巧，刚好错过学院的保研招生季，一博一硕的名额估计要看考研那批了。怎么会有学生这么早开始联系？
考研都还没开始。
余乐人慢悠悠地点开邮件。
嘶，宋卫国的学生啊。
有点意思。
余乐人从窗户往外看，穿着实验服的学生拎着冰盒在公共平台间来往，新入学的学生懵懵懂懂跟在旁边：“师姐师姐，我们今天做的实验是为了看什么呀？”
一眨眼就到了中午，余乐人伸了个懒腰，从电脑前起身。
走过拐角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余老师，吃饭去？”
余乐人转身：“是啊。希望食堂今天的菜好吃些。”
选择恐惧症的人实在不想选外卖。
叫他的人是宋卫国组新转的老师，好像是宋卫国的学生，在组里一路从博士做到博后。听八卦的时候他凑了一耳朵。
陈益笑了笑，自然地走到他身边：“一起？”
“好啊。”余乐人来者不拒。
菜色一般，是有“科研牛马食槽”美称的美味餐吧的水准。
余乐人选了个猪大排和蒜苔炒鸡柳，打了杯可乐。
陈益在他对面坐下，开口道：“现在的学生不像我们当时，都敢顶撞老师了。把我们的大老板气得连喝三杯菊花茶，降火。”
余乐人眉心微不可察一皱，很快恢复，语气如常接过话头：“发生什么了？”
不会是那个学生的事吧。
这么兴师动众？
*
林清寒的ppt做了一半。
大头是未来规划和感兴趣方向部分，早上搭好了框架，要往里面补充细节和文献。
个人介绍部分比较简单，他放在后头写。以防万一，放的都是本科跟着张赫敏做的那个课题。
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邮箱里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林清寒同学：
你好，你的情况我有些了解了，或许我们明早十点可以见面聊一聊？我的办公室是219。】
一瞬间，林清寒心跳如鼓。
他深呼吸一口，回复道：【好的，谢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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