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牧之咬着烟,声音是一贯随性散漫,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看样子,这人似乎比他还小几岁。
不过,长得倒是挺符合他审美的。
男人周身气质偏冷,穿着一身利落的灰色风衣,身量修长挺拔,棱角锋利的五官在暗处阴影下更显深邃立体,只是那双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闻牧之总觉得那双眼睛看向他时多了几分近乎偏执的灼热。
他半眯起眼,缓缓吐出烟雾,唇边笑意不减,但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对方没有接话,就这么看了他好一会。
闻牧之被他看的心烦,皱了下眉头,动作利索地抬手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人抵在墙上。
“说吧,找我做什么?”
男人比他高一些,任由他拽着,背后抵着冰冷的墙面,垂眼看他,洗手间灯光昏暗,两人距离近到有些暧昧。
就在此时,里面隔间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男人低吟,声音不大,在此时却格外清晰地进入到两人的耳朵里。
“呃啊,太深…啊…”
“绞这么紧啊,说,是我厉害,还是你前任厉害?”
“啊…轻…呃,你,老公你最厉害了。”
闻牧之:……
他竟然忘了,野色卫生间可是小情侣玩野战刺激的良地。
眼见男人耳根有些泛红,闻牧之轻挑了下眉,手下动作松了些。
这么纯情?
他顿时起了几分兴致,在松开男人衣领时,修长漂亮的指尖状似无意地擦过他的喉结,最终落在男人锁骨下方那颗撩人漂亮的红痣上,指腹摁了一下。
不轻不重,却带着几分刻意的暧昧。
他缓缓靠近男人,看着那泛红的耳根,压低声音笑道。
“难不成,你也想试试?”
男人的目光终于变了,他抬手攥眼底已然是一片森寒,那眼神似要将闻牧之拆之入腹。
“你对别人,也这样?”
“你有病?”
闻牧之被他问的莫名其妙,眼底兴致也尽数散去。
他毫不留情地甩开男人,将烟捻灭丢进垃圾桶里,转身离开了。
闻牧之从卫生间出来时,舞台已经更换成了摇滚乐队。
激奋的音乐带着强烈的鼓点,似乎敲打在人的灵魂上,在灯光的多重变幻中,将酒吧气氛推向**。
音乐向来都是极具有感染力的,尤其是摇滚,在深夜酒吧算是人们孤独灵魂的碰撞。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舞池,跟随音乐节奏跳着,释放自己压抑的情绪。
乐声带着致幻的魔力,勾的闻牧之血液中的某些因子在不断叫嚣,似要冲破某种禁制。
他缓缓走入人群,在迷离闪烁的灯光下舞动着,耳边是那躁动的音乐以及人们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嘈杂纷乱的声音刺激着他的耳膜,拉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深陷其中,任由这短暂欢愉蚕食着他的理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乐队的演奏也到了尾声,他才拿了一杯特调的鸡尾酒回到了卡座。
何叙在他的身边坐下,可能是因为喝了几杯酒的缘故,他看起来有些醉了。
他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声音有些闷闷的。
“兄弟们,马上就毕业了,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聚会了吧?”
听到他这句,在卡座里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说什么晦气话呢?”
气氛凝滞了几秒钟,张意笑着拿起杯子打断。
“我们只是要毕业了,又不是这辈子都不见了。”
“对啊,何叙你该不会是想起你那前男友了吧?”楚杨笑着出声打趣道。
“得,这气氛提他做什么,他都没这乐队主唱长得帅。”
“啧,这是打算用新欢代替旧爱了?”
何叙也忍不住笑了,抬腿踹了他一脚,“滚,少他妈贫了。”
“你俩这次又是打算要闹几天?”闻牧之将酒杯灌满,抬眼看着他笑。
“唉,不知道,不知道毕业季即分手季是不是真的,未来怎样谁知道呢?”何叙耷下了眉眼,“如果真的散了,那就是不在未来的人了。”
见他沮丧,闻牧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旁的酒递给他,“行了,别想这些了,一起再喝点。”
酒过三巡,卡座里几人都喝了不少酒,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下学期就要去实习了,你们准备去哪实习?”张意打了个带酒味的嗝,出声问道。
“家里给我找了实习单位,我多半是直接回家了。”宋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估计我是宿舍最早走的那个。”
“叙儿呢?”张意看向何叙的方向,尾音上扬,“我记得你好像是江城本地的吧?”
“嗯,我啊…先留校考研吧…”何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闻牧之,“对了,牧之也留在江城是吧?”
闻牧之迟钝地抬眼看他。
约摸是喝多了,此时的他看起来十分迟钝,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如同蒙上了一层雾,柔软的不像话。
很少见这样的他,何叙也起了逗弄的心思,笑的十分不怀好意。
“牧之,喊声哥哥听听?”
闻牧之没出声,就这样看着他,绚丽的灯光衬得他的眉眼愈发动人明艳。
“得,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是纯gay。”何叙抬手摁着太阳穴,转头看向其他几个东倒西歪的室友,“待会怎么回去?”
“阿姨能让进?”张意嘟囔了一声,眼睛缓缓闭上了,“算了,干脆外头开个房得了。”
“嗯,臣附议。”宋杨有气无力地抬了下胳膊。
何叙:……
附议个鬼啊附议,都他妈躺下了,他一个人扛几个?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亮了起来,有通电话打了进来。
酒吧内的光线忽明忽暗,因此手机屏幕闪烁的光就显得格外晃眼,何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温廷礼。
他看了一眼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闻牧之,接通了电话。
接通后,电话对面就传来了低沉温和的男声。
“喂,你好,”
“请问是牧之的室友吗?”
何叙应了一声,看着闻牧之沉睡的脸,顿了顿才开口道:“你是他男朋友?”
对方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沉默了几秒,却依然温和有礼。
“不是,我是他哥。”
“他刚才一直没接我电话,是喝多了吗?”
何叙移开眼,“嗯,他喝多了,在野色。”
“好,麻烦你们照顾一下他,我马上过来接他。”
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何叙放下手机,看着闻牧之,轻轻叹了口气。
接近凌晨四点,也到了野色打烊的时间。
酒吧内的客人也都三三两两地离开,有些喝醉的还躺在沙发上醒酒或是等人来接。
场内残留着浓重的烟味以及淡淡的酒味,仿佛在宣告着一场热闹的结束。
服务生已经开始收拾残局了,唯一没倒下的何叙见此连忙将卡座里的几人一一拍醒。
几个人睁开眼,麻木地靠坐在沙发里,半天都没动弹,像几具行尸走肉。
有人步履匆匆地走进酒吧,只在门口停了一会,就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来人身着浅灰色毛衣,身形修长笔直,手里还拿着几把伞,脸上带着一贯儒雅随和的笑意,尽管带了几分外面的冷意,也仍然让人感到十分舒服。
一见到来人,何叙就用手肘怼了一下闻牧之,“你哥来了。”
闻牧之有些迟钝地抬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与那人对视。
“走了,该回去了。”
男人嗓音一向温和,像是在哄小孩。
但闻牧之却是不肯动,他抿了抿唇,垂着眼一声不吭。
何叙见此有些奇怪,还没出声去询问,就见温廷礼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漂亮的小熊棒棒糖,在他诧异的目光下递到了闻牧之的面前。
“该回家了,牧之。”
闻牧之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变得很迟钝,他抬眼盯着男人看了好一会,才缓缓抬手接过了那个棒棒糖。
“一起吧,我开车送你们去学校。”温廷礼说着,将手里的伞放在了桌上,语调不疾不徐,“外面在下雨,我带了几把伞,你们拿着用。”
“嗯,谢谢哥。”何叙拿起桌上的伞,看着被酒意熏得眼尾泛红的闻牧之,无声的叹了口气。
温廷礼微曲下身,将坐在沙发上的人扶起来,语调轻缓地询问。
“还能走吗?”
闻牧之并没有回应他,任由他扶着自己。
温廷礼有些无奈地笑笑,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头,带着人缓缓往外走去。
江城的深秋总是多雨,凉风不止,连带着温度也跟着骤降。
一出酒吧,闻牧之就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的身体都瑟缩了一下。
温廷礼抽出一只手,将伞撑开,带着人走进雨中。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刚从商店里出来,站在雨中。
他身上已经被雨水淋湿,灰色的风衣上斑驳着深色的水迹,手里拿着还没来得及拆封的伞,目光直直地落在温廷礼搀扶闻牧之的手上,眼底染上一片郁色。
隔着茫茫雨雾,他缓缓垂下眼,捏着伞的骨节因为用力而逐渐泛白。
不过他并没在原地站很久,而是快走了几步跟上了几人。
听到脚步声的几人都回头望向他,眼底都带着几分疑惑。
他并未开口,只是指尖在触及到风衣上的湿意后,顿了几秒收回来。
气氛有些尴尬,他的目光在闻牧之身上停留了一会,才略带歉意地出声。
“抱歉,我认错人了。”
他的嗓音沙哑轻缓,带着些让人难以察觉的克制情绪。
何叙拿着伞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直到听见他的声音,眼底才多了几分了然的笑意。
“帅哥,搭讪方式过时了。”
男人只是掀起眼皮凉凉地扫了何叙一眼,就让他脸上的笑意尽数散去。
何叙抬手摸了下鼻子,没再出声调侃,直到男人缓缓撑伞离开,他才嘟哝了一句。
“什么啊,长那么好看,眼神怎么那么吓人啊?”
张意揉了下眼睛,打了个哈欠,声音含含糊糊的。
“叙儿啊,别看其他男人了,到时候你那3cm前任又要轰炸我了。”
温廷礼打开副驾驶车门,将闻牧之扶上去,才转头去看那道走进雨中的身影,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尽管那人说是认错了,但他的目光却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牧之身上,显然是认识的。
并且最开始时,那人手指还落在了那件风衣上,应该是有要脱下来的意思,但因为感觉到一片湿润所以停止了动作。
所以,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温廷礼看着已经闭上眼安睡的闻牧之,抬手关上了副驾驶车门,去了驾驶位。
只是在打开驾驶座车门时,他敏锐地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束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他回头望去。
只见那人停下脚步,在雨中与他对视,镜片在路灯下反射出冷光,整个人显得格外阴沉。
温廷礼面色并未变化,漠然地收回目光,坐进驾驶位启动了车辆,雨刮器一下一下地擦拭着车前挡风玻璃,等到视野逐渐清明时,他才将车缓缓行驶到马路上。
车内开着轻缓温和的音乐,那几个喝迷糊了的人在音乐声中睡得更熟了。
车子穿行在雨中,唯一清醒的何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温廷礼聊着。
何叙一向找话题比较刁钻,而温廷礼每次的回答都滴水不漏,将何叙想要问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一来二去,何叙也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没再继续聊下去了。
只是…
何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闻牧之的方向。
这样默默的喜欢,应该也挺累的吧。
嘻嘻,阴暗爬行的年下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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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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