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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苏醒

太烈日炎炎,骄阳似火,高挂在天空中,仿佛要将整个大地烤焦。然而,就在这个阳光最为猛烈的时候,一座庭院中的一间屋子却显得异常安静,一丝阳光都无法洒进屋内。

这间屋子虽然看起来并不是特别豪华,但却有着一种别样的韵味。墙上挂着几幅古色古香的山水画,墙角摆放着几盆翠绿的盆栽,为这间屋子增添了几分生机。门口还有两名士兵站岗,仿佛在守护着什么重要的人物。

走进屋内,可以看到一张床榻上躺着一个似乎受了重伤的男子。他紧闭双眼,昏迷不醒,眉头紧锁,面色苍白如纸,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他的身体如此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仿佛每一秒都承载着沉重的重量。男子的眼皮在微弱的光线下轻轻颤动,如同蝴蝶振翅,渴望挣脱束缚。终于,他睁开了双眼,那朦胧的视线在逐渐清晰的过程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困惑。

床榻的柔软触感和手指的微动,似乎在提醒他,他还活着,尽管他的内心充满了疑问。

在意识逐渐恢复的过程中,木郎感到了一丝惊慌。他茫然地望着头顶上方熟悉的纱帐,那在昏黄灯光下轻轻摇曳的影像,如同他此刻摇摆不定的心绪。

他喃喃自语道:“这里……不是我的房间吗?我……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脱尘,你在哪里?”他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仿佛在寻找着一个可以依靠的答案。

木郎的思绪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缓缓地回到了那个与宝玉大藏激战之时。那时的场景如同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

在他即将斩杀敌人之际,脱尘竟然从背后挥刀刺向了自己的腹部!这一刀,不仅切断了战斗的胜负,也似乎切断了他的赌局。

木郎受伤后,身体不由自主地半跪在地,脱尘则紧紧地抱住了自己。那一刻,木郎虽然身受重伤,但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而温暖的气息。

那是脱尘身上特有的香味,一种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味道。这股香味如同一股温柔的力量,让他的内心渐渐地平复下来,原本波涛汹涌的情绪也逐渐变得平静。

然而,尽管心情稍微好转,木郎仍然感到震惊、茫然和不解。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脱尘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难道说,她并不信任自己对她的感情吗?

木郎靠在脱尘的怀抱里艰难说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就要成功了,我就可以带你去过我们想过的生活了。”

木郎说完这些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难道脱尘是知道了自己跟义父以前的计划,是为了情报故意接近她,让她爱上自己吗?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瞬间,木郎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焦虑。他急切地想要向脱尘解释,告诉她自己对她的感情是多么的真实,自己是多么深沉地爱着她!

木郎神色痛苦,他想告诉脱尘那些计策是真但是他的感情是真的不是做假:“你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木郎并没有责备脱尘刺伤了自己,甚至连一丝怨恨都没有。此刻,他唯一关心的,就是脱尘是否依然爱着自己。他迫切地希望能从脱尘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但与此同时,又害怕听到那个会让他心碎的答案。

他害怕脱尘会告诉他,她已经不再爱他,或者她从未爱过他。这种恐惧让他的心如刀割,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煎熬和折磨。

木郎想着脱尘骗骗他也好,即使她想离开这里了去其他地方也好,只要不要说出那样的话就好,他会承受不住的。

在这短短的一刻钟里,木郎体验到了人生中最为痛苦的时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变得异常缓慢,每一滴流逝的时间都像是在他的心上刻下一道道痕迹。他的心跳在这种煎熬中变得紊乱,呼吸也变得急促。

脱尘的那句:“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让木郎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知道,脱尘依然深爱着他这就够了,

他不恨脱尘,他要的一直都是脱尘的爱。

然而,还没等他回味完这句话,眼前的一幕就让他如遭雷击——脱尘竟然举起自己的弯刀,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腹部!

木郎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心爱的女人软绵绵地倒在自己身上。他试图挪动一下身体,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但身体也因没有脱尘的怀抱无力的躺在地上。

他丝毫动弹不得。他张开嘴巴,想要呼喊出脱尘的名字,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此刻,木郎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痛的滋味。那种感觉犹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将他淹没其中。原本已经麻木得失去知觉的伤口,此刻仿佛被熊熊烈火烧灼着,剧痛难忍。

木郎静静地躺在地上,感受着脱尘体温,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或许,这样的结局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脱尘会永远陪伴着他,他再也不会被抛下。而脱尘也坚信他对她的深情厚意。

望着头顶上方那片湛蓝的天空,木郎觉得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这个世界还有人爱着他就够了微微扬起嘴角,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木郎心里这样想着。闻着熟悉的香味,木郎心底很是平静,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木郎回忆着当初的大战又抬头看向微微晃动的纱帐,木郎的思绪渐渐飘远,回忆起曾经与脱尘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些美好的时光在他眼前闪现,让他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之中。然而,心中同时涌起的还有无尽的苦涩。他深知,是自己的过错导致了如今的局面,是他亲手将脱尘逼入绝境。

他默默地问自己,如果当初能够更加珍惜脱尘,更加理解她的内心,是否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但现在,再多的悔恨也无法改变他伤害了脱尘的事实。

木郎闭上了眼睛眼睫微颤,过了好一会情绪才平复下来,他现在想知道脱尘怎么样了,自己被救了那脱尘呢?

木郎撑着身体就想起来,却牵动到伤口,木郎脸色变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脸色更加苍白着急。

一股强烈的渴望和恐惧同时攫住了他的心。他现在在这里脱尘呢?义父知道了会怎么做?朝廷又会怎么想呢?

她自尽受伤倒在他身上的情形历历在目。木郎心中充满了焦急,他不顾身体的疼痛,试图起身,却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所阻。他手撑着床板,吃力地撑起半个身子。

他不敢想象义父还有朝廷会怎么对脱尘,他是知道义父的手段的,他身为锦衣卫督讨却爱上了敌国的郡主,朝廷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木郎想到这里心底越发焦急,他不敢赌朝廷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更不敢赌他在义父心底的位置。

毕竟大战之前脱尘就跟他分析过,他听后惊叹于脱尘的聪慧和缜密的分析,只是那个时候他……木郎苦笑一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门“咔嚓”一声被推开,木郎迅速将目光投向门口身体紧绷着,只见一位儒生模样的老者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身上还背着一个药箱。

老者穿着虽然很是朴素衣物却很整洁合身,头发全部梳起用绑带系着,面色温和只是胡须因为这几天太忙没有好好打理,显得整个人都有一些疲惫。

看清来人后,木郎的身体逐渐放松,他轻声问道:“李大夫,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已经告老还乡了吗?”

“哼,你这臭小子,伤成这样还敢乱动。”李奕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责备:“要不是张庭声那小子急匆匆地找我,我还不知道你一个督讨竟然落得如此田地!”

此人名叫李奕,他的人生经历相当丰富多彩。早年间,他曾在军队中担任军医,凭借着精湛的医术和卓越的才华,赢得了众人的赞誉和尊重。

后来,李奕离开军队,转入了锦衣卫。在这里,他展现出了更为全面的才能。除了日常的医疗工作外,他还肩负起了一项重要的任务——为那些锦衣卫们传授医学知识。

他教授的内容包括如何自救、怎么把脉、如何辨别草药以及如何使用毒药分辨毒药等等。毕竟,医毒本就不分家,掌握这些技能对于锦衣卫来说至关重要。而这些锦衣卫们,可以算作是他的半个学生。

李奕的主要职责仍然是为那些执行任务时受伤的锦衣卫提供治疗。然而,教课对他而言,同样也是上头交给他的一项重要任务。尽管如此,他并没有对此感到反感,反而乐在其中。

在众多学生中,有一个名叫欧阳云祈的孩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孩子不仅聪明伶俐,而且学习能力极强。无论是把脉、分辨草药还是针灸,他都学得非常出色,甚至能够开出一些简单的药方。

那时的李奕真心希望能够将这个孩子收入门下,成为自己的徒弟。然而,现实总是充满遗憾。由于木郎身为锦衣卫,无法跟随李奕全心全意地学习医学。

尽管有些许遗憾,但李奕深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人生道路。木郎的志向并不在此,即使上头真的愿意给他这个面子放木郎离开,想必木郎也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选择。

那些锦衣卫在外人看来,一个个都是杀气腾腾、凶神恶煞的模样,似乎谁都不敢轻易招惹。然而,当他们面对他时,却是异常地恭敬有加。每个人见到他,都会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先生”。可是,对于这种称呼,他实在有些不太习惯。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别人叫他“大夫”。

自从他向众人表明了自己的喜好之后,大家便纷纷改口称他为“李大夫”。从那以后,他便安心地留在了这里。平日里,他会不时地上课传授医学知识,或是亲自诊治病人。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时光如梭。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教导和救治过多少锦衣卫了。在这个过程中,他目睹了无数的生离死别。昨天还亲切地唤他“李大夫”的人,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抬回来。而其中一些失去亲人的孩子,则由朝廷统一安排安葬。每逢此时,他总会带着香烛纸钱和美酒前去祭奠。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的年岁渐长,心中也越发渴望能够回到家乡,安享晚年。他的儿子也多次劝他放下工作,回家休息。于是,李奕向自己的上级提出了归家的请求。上级理解他的心情,爽快地应允了下来。

李奕收拾好行囊后,便辞官归隐故里。临行前,那些能够赶回来的锦衣卫纷纷前来送别,唯有欧阳云祈因身负重任而未能到场。李奕心中虽略感遗憾,但并未多言,只是将原本打算送给木郎的医书转交给了张庭声,请他代为转交。

随后,李奕与前来接应的儿子一同乘船踏上归乡之路。当船在扬州靠岸休整时,竟意外遇见了特意绕道而来的欧阳云祈。李奕见到云祈欣喜万分,并向自己的儿子介绍道:“这便是我最为得意的弟子!”

然而,云祈此次只能在这里停留短短一天。他们都深知,此番别离之后恐难再有重逢之日。于是,在这一天里,他们尽情畅饮,以酒诉衷肠。次日清晨,两人洒泪而别,李奕也回到了故乡。在家乡柳城,他与儿子共同开设了一家医馆。

多年来,儿子一直跟随李奕潜心修习医术,如今已有所成。李奕深感欣慰,觉着后继有人。毕竟,他年逾三十方才成家,婚后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已然出嫁。

他曾经确实希望能够将自己精湛的医术传授给大女儿,但遗憾的是,她对医学毫无兴趣。大女儿热衷于骑马和四处游逛,根本静不下心来学习医术。李奕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喜好与追求,既然女儿志不在此,他便不再强求。

当时,儿子年仅五岁,尚处于懵懂无知的年纪。李奕心想,如果儿子将来也对医术不感兴趣,那么他到时考虑招收徒弟传承衣钵了。

不久后,女儿风光出嫁,李奕对这位女婿相当满意。

女婿的父亲与李奕乃是挚友,两家知根知底。他俩自幼相识,可谓青梅竹马。女婿性情温文尔雅,对科举功名并无太多追求,反而钟情于绘画作诗。两人情投意合,迅速定下婚期。

婚礼热闹非凡,半年后,夫妻二人携手踏上旅途,共同探寻祖国的壮丽山河。女婿家境殷实,且身为家中幼子,备受宠爱。双方父母深知子女的个性,任由他们自由闯荡江湖。

而李奕则与儿子留在家乡经营医馆。时光荏苒,医馆生意蒸蒸日上,儿子的医术日益精进,令他深感欣慰。然而,就在此时,一封消息打破了平静——木郎身受重伤,陷入昏迷状态。

如今他已是七十,他的归来,显然是因为木郎的伤势过于严重,庭声无奈之下只好请李大夫重新出山,木郎这样想着。

木郎想到这苦笑一声,他让李大夫担心了。李奕快步走到床边,将药碗放下,小心翼翼地扶起木郎,让他靠在床头,又垫了一个软枕,确保他舒适。

李奕倒了一杯水递给木郎,看着他一饮而尽,又迅速递上另一杯。三杯水下肚后,李奕才慢悠悠地把杯子放回桌子上,自己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郡主被一个神秘人带走了,我们只知道他们往大宛国方向去了,之后便失去了踪迹。”李奕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

木郎的手握紧了被子,声音沙哑:“她伤得那么重,长途跋涉对她伤口不利。我真担心她现在怎么样了。”

李奕叹了口气,摸了摸胡子:“她是大宛国的郡主,他们自然会好好照顾她。你就别太担心了。”

木郎的眼神坚定而执着:“我不能不担心。脱尘对我来说,不仅仅是爱人,更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那时候的确有办法让她离开中原,回到大宛国,但我做不到。我不能让她离开我。”

李奕看着木郎,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木郎对郡主的爱,已经超越了生死。

木郎过了好一会儿才面色沉重、艰难地张开了口:"李大夫……义父和朝廷那边到底是怎么说的啊?义父……义父他究竟是如何吩咐的呀?"

李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木郎这个孩子在他心中算得上是没有正式拜师的徒弟了,所以对于这个孩子他一直都非常疼爱。

然而,令他感到困惑的是,像木郎这样精明强干的孩子竟然会在这件事情上如此糊涂!可是感情这种事物本就是无法言说清楚的,一旦陷入爱河之中,又怎能时刻保持清醒理智呢?唉……

李奕凝视着木郎那张愈发苍白的面庞,心中一阵愧疚之情涌上心头。他深知自己刚刚沉默许久,定是让木郎心生误会。

于是,他赶忙开口解释道:“云祈啊,切莫胡乱猜疑!严大人那边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指示,只是传话让你安心调养身子而已。至于朝廷方面,更是风平浪静,并无半点波澜。他们误以为此次事件完全归咎于你的计策失当,才致使那大宛国郡主趁虚而入,将你刺伤。因此,他们对你们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一无所知。”

木郎听着这个名字身体一震,已经许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自己的真名了,他知道李大夫这样叫他是真的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也是真的要告诉他什么事情。

随后木郎的脸色慢慢的缓合起来,身边知道他真名的也就只有张庭声文轩还有李大夫了,或许连他义父都不记得他真名了。

只是他那个时候没有告诉脱尘自己的真名,下次相遇他一定会告诉脱尘自己的真名。

见木郎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李奕稍稍松了口气。但紧握着茶杯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犹豫再三后,李奕决定还是将内心深处的想法倾诉出来:“云祈,我晓得你对严大人忠心不二,可我毕竟比你年长是你的长辈,经历过一些事情。依我之见,你还是应当多留个心眼儿,留意一下严大人的举动。”

话音未落,只见木郎猛地转过头来,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令李奕难以解读。木郎紧咬双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李奕缓缓地走到木郎的床头,轻轻地拿了一个凳子坐下。他伸出手,细心地替木郎捏好被角,然后凝视着木郎的眼睛,语气充满了不忍和担忧:“我明白你对严大人的深厚情感,但云祈啊,你这次所接受的这两个任务实在有些不对劲啊!”

“我已经从张庭声和文轩那里听说了你此次的任务细节,这样的任务或许只有你们这些年轻人才会觉得容易处理吧!老夫早年在军队中摸爬滚打多年,又与你们锦衣卫频繁往来,尽管比不上那些高官显要,但对于官场上的一些曲折门道,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想要达成这般艰难的使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整个江湖之中英雄豪杰数不胜数,仅凭你一己之力怎能将他们赶尽杀绝呢?况且那座传说中的罗亚古城,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哪怕这个地方真的存在,又怎么可能只派你一个小小的督讨前去打探呢?很明显,朝廷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了事罢了。从他们对此事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压根儿就没把它当回事儿。”

李奕讲到这儿,稍稍停歇片刻,然后接着说道:“关于严大人的为人处世,想必你心里也清楚得很。他把这么棘手的任务丢给你来处理,难道真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和器重吗?

再说说你跟那位郡主之间的纠葛吧,起初严大人确实有意让你用些手段赢得郡主的欢心,以便套取重要情报。

但后来你的言行举止虽然一直保持着克制,你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自然不会向严大人透露实情,然而云祈啊,你可别忘了,在你周围还潜伏着严大人的眼线呢!”

“你觉得那些人不会告诉严大人吗?无论你怎样伪装,让他们误以为你只是按照计划行事,但爱意往往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啊!你和那位郡主受伤,你的那些手下却都在大战前就被严大人调走了。

如果不是张庭声他们觉得不对劲偷偷跑回来了,后果不敢设想啊!这已经明显透露出严大人的意图了啊!”

我跟你说这些,无非是希望你能深思熟虑其中的曲折是非。官场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与那些老谋深算的狐狸相比,你还显得太过稚嫩。

也许连你自己都未曾察觉,整起事件其实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朝廷对严大人发出这次警告,压根儿不在乎你是否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反正严大人也不会遭受任何损失,可你呢?”

李奕轻轻拍着木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他真心期望云祈能够日益精进,而非糊里糊涂地被他人算计利用。不管是用什么人的身份,都能活的好好的。

木郎听着李奕的这些话,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住,僵硬得几乎无法动弹。这些话,之前脱尘也曾对他说过,甚至说得更为详尽、细致。

然而,那时的他却固执地选择不相信,坚信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够克服一切困难。他太过自负,以至于忽视了潜在的危险和可能的后果。

李奕默默地注视着木郎那僵硬的表情,心中明白此刻的他必然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但如果现在不将真相挑明,恐怕日后木郎连自己如何走向灭亡都无从知晓。

经过漫长而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木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却已变得沙哑不堪:"李大夫,我明白您说这些都是出于真心实意,是真正为我着想。是我考虑不周,过于自以为是,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其实,脱尘当初也曾跟我提起过,她与您的分析并无太大差异。只可惜当时的我心存侥幸,不愿去相信,反而认为是她过于多虑了。"

李奕听闻木郎所言,不禁感到十分诧异。没想到那位郡主竟是如此有才华的女子,连这些问题都能看得如此透彻。或许,这正应了那句话,英雄所见略同。想必,这位郡主定有其过人之处,才能让木郎如此倾心。李奕暗自感叹道,不愧是木郎所喜欢的人啊!

想到那位郡主,李奕皱起眉头,目光转向木郎,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确认他目前身体状况良好之后,才放心地继续讲述道:“我之前曾经告诉过你,郡主被一个神秘人带走了,但实际上,这件事有些怪异之处。

那个神秘人似乎早已知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在你们倒下没多久便出现了。他仿佛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给你们每人喂食了一颗药丸后,就带着郡主离去了。若非那颗药丸,恐怕你也无法支撑到我赶来的时候。”

“此外,你身上的伤口虽然很深,但这几日伤口的愈合速度却异常迅速,想必应该是那颗药丸的功效所致。因此,你无需过于担忧郡主的安危,她必定会安然无恙的。”

木郎听闻这些话后,心中踏实了许多:“那么,庭声他们是否有看清那神秘人的模样呢?他是否是大宛国人呢?”

李奕缓缓地摇了摇头,脸色凝重地说道:“他们并没能看清那个神秘人物的容貌,因为对方戴着面具,而其衣着则看似中原风格,但也难以断言此人必定来自中原地区。此人武艺精湛至极,在庭身等人尚未回过神来之际,便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你们身旁。

不仅如此,他的轻功更是出神入化,庭声派遣手下追赶,却始终无法企及,眨眼间便让他逃脱得无影无踪。后来也只查到他们往大宛国方向,或许也是那神秘人故意留下的线索。”

木郎听闻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忧虑之情。虽然听上去那位神秘人士似乎对他们并无敌意,但由于未能亲眼见到脱尘的身影,他仍然放心不下。

李奕轻轻地拿起一旁的药箱打开它,并取出一些干净的纱布和药膏。把木郎的外衣脱下后解开那上面的纱布,他专注地盯着木郎腹部的伤口,那狰狞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幸运的是,伤口的愈合状况相当良好,已经开始迅速结疤。

李奕先用药酒仔细擦拭了一下伤口周围,然后轻轻地将旧的纱布揭下。随着纱布被揭开,木郎微微皱起眉头,疼痛瞬间袭来。然而,木郎只是咬紧牙关,强忍着痛苦,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接着,李奕将新鲜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动作轻柔而娴熟。他深知每一个细节都至关重要,必须确保伤口得到妥善处理,以避免感染或其他并发症的发生。

完成涂药后,李奕再次用干净的纱布将伤口包裹起来。他熟练地系好绷带,使其既不会过紧影响到伤口。

李奕的声音平静而冷淡,让人无法分辨出他的情绪。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熟练地更换着纱布,手指轻柔灵活,避免触碰到伤口。他继续说道:“郡主如此对待你,让你遭受如此重伤,难道你不怨恨她吗?

你一苏醒过来便急着寻找她,难道郡主在你心中就是如此重要,甚至不惜舍弃自己的性命?要知道,以你的武艺,不可能察觉不到身后有人来袭。”

木郎看着李奕再次从药箱里取出一块崭新纱布。紧接着,李大夫打开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浓稠的深褐色药膏,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草药香气。

他小心翼翼地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纱布上,然后开始认真细致地将纱布缠绕在木郎的腹部。一圈、两圈......纱布越缠越多,让木郎的心也好像被紧紧缠绕着。

就在这时,木郎突然间听到了李奕低沉而清晰的问话,让他不由得一怔。思绪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迅速倒流回那一天的场景。木郎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起来,似乎迷失在记忆的深处。但仅仅过了片刻,他便回过神来。

木郎坚定道:“我对她并没有丝毫的怨恨之情,这件事也不能完全归咎于她,我自己也有责任。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在逼她做决定,

让她在那些人和我之间做出选择。是我不停地挑衅和激怒她,但是,我并不后悔。我依然希望她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爱她,如同李大夫您所言,我的初衷确实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我故意接近他,设计让脱尘爱上我,这的确是我们最初的计划。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发现自己真的陷入了这场戏中,我真心地爱上了她,渴望与她共度余生。"

"那一刻,我确实感觉到了背后有人的接近,但我并未警觉,因为我知道那是脱尘。当她的刀刺入我的身体时,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痛苦。我担心她不相信我对她的感情,

我并不怨恨她,我只害怕她会认为我对她的爱也不过是场戏。

那一刻,我甚至想,如果能死在她手中,也许是一种解脱,因为我将死在我深爱的人的手中。"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李奕静静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锦衣卫的生活充满了危险和不确定性,这个乱世让人无法预知明天的命运。

在这个世界上,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是多么的不易,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未能遇见。

木郎无疑是幸运的,他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但他们的身份和命运却注定了这段爱情的悲剧。李大夫算是看着木郎长大,慢慢的成为一名合格的锦衣卫,自然希望他能够幸福。

他也知道木郎向他倾诉这些心事,是希望他能够在庭声和文轩面前为脱尘说情,毕竟他们对那位郡主有着极大的成见。

李大夫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他既想保护木郎,又不愿看到他们因为身份的束缚而痛苦。他知道,在这个充满权谋和斗争的世界里,纯粹的爱情是多么脆弱和宝贵。

木郎心中明白,李奕会把他们之间的情感纠葛和未来的打算告诉庭声和文轩。毕竟,他们不仅是他的得力干将也是他的好兄弟,木郎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私事而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李奕作为他们的长辈和又当过他们的先生还救治过他们这些锦衣卫,他去说这件事情再合适不过了。他相信庭声和文轩会好好倾听。

李奕忙着手里的活,他得好好想想怎么给那俩小子说清楚这些事情,还有木郎跟那位郡主之间的感情,他想跟他们讲清楚以后,庭声文轩他们也能明白木郎了,对那位郡主也不会那么大的敌意了,这感情啊可真让人捉摸不透呐。

李奕心里想着这些,但他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迟疑。他的手脚麻利,很快就为木郎包扎好了伤口。

接着,他又从药箱里拿出针灸包,在木郎身上精准地针灸了一些穴位,以促进伤口的快速愈合。在这个过程中,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房间里只有针灸时的细微声响和两人的呼吸声。

木郎在针灸的过程中重新躺回了床上,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银针上,思绪万千。他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画面,有过去的回忆,也有对未来的憧憬,但又似乎什么具体的想法都没有抓住。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药香味打破了房间的宁静,原来是李奕已经把煎好的药端了过来。随着银针一根根被小心翼翼地收回,李奕轻轻地把木郎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关切地说:

“现在可以安心喝药了吧。快把药喝了,我也是估计着你今天该醒了,这才提前煎药。现在药差不多凉了,刚好适合入口。”

木郎伸手接过药碗,一口气把药喝完,但很快,李奕就递给他一颗蜜饯,木郎含在嘴里,甜蜜的味道迅速中和了药的苦味。他的心里感到一丝温暖,那些缠绕在心头的愁绪似乎也随之减轻了许多。

木郎吃着蜜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记得在训练营的日子,每当有人受伤或生病,李奕总会准备一些蜜饯,用以缓解药的苦涩,也给予他们心灵上的慰藉。这个小小的举动,一直是木郎心中温暖的回忆。

喝完药后,李奕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目光慈祥地看着木郎。看到木郎的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他的心中也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

他知道,木郎已经听进去了他的话,至少不会一直沉浸在对郡主的担忧之中。

李奕轻声说道:“严大人和朝廷的事情,你要好好想想。我想我跟那位郡主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应该也都知道了。我看你也是听进去了的,之后怎么走,看你自己。木郎,你不要气馁,想想郡主。再说老夫在官场里还是有一些人脉的。”

木郎听着李奕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李大夫是真的把他当小辈当自己的徒弟去看待的。他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李大夫,谢谢您。我会的,为了我和脱尘的未来,我也不会放弃。”

李奕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看着木郎,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信任。"你好好休息," 李奕轻声说道,"不要勉强自己起身。如果需要什么,就告诉门口的侍卫,他们会帮你的。"

李奕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木郎消化一阵子了,他不想过多打扰,让木郎有空间去思考和整理自己的思绪。

李奕小心翼翼地把木郎重新扶回床上,细心地为他盖好被子,确保他舒适温暖。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他对木郎的关怀。起身收拾好药箱和药碗收拾完毕后,转身准备离开。

木郎被子底下的手紧紧的握着,他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祷:"脱尘,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只是心中总有一股不安挥之不去。

木郎知道,他必须好好考虑自己和脱尘的未来。正如李奕所说,他需要为两人的未来做出努力,让他们能够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这个念头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成为他前进的动力。

李奕轻轻关上门,留下木郎一人在房中。他知道,这位徒弟的心,早已飞向了远方的郡主。李奕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既为木郎的坚持和勇气感到骄傲,又为他的处境感到担忧。但他相信,木郎有足够的智慧和勇气去面对未来的挑战。

木郎独自一人躺在寂静的房间里,随着关门声的回响渐渐消散,一种深深的空虚感开始在他心中蔓延。没有了李奕的陪伴,没有了脱尘的温暖,这个空间显得异常冷清。

木郎闭上眼睛,试图在心中勾勒出脱尘的面容,想象她就在自己身边,给予他力量和安慰。

泪水不由自主地从他的眼角滑落,湿润了枕头。木郎此刻才真切地感受到,他对脱尘的依赖和爱恋已经深入骨髓。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真的离不开脱尘,她的存在对他来说意味着一切。

木郎的思绪飘回到了过去,回想起脱尘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语,那些充满爱意和信任的话语。但现在,这些回忆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刺痛了他的心。

他不禁自问,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不是自己的某些行为或决定导致了他们现在的分离。

他记得脱尘眼中的失望,记得她转身离去的背影,记得自己当时无法言说的无奈和痛苦。木郎深深地自责,他感到自己辜负了脱尘的信任,没有保护好他们之间的感情。

在这个孤独的时刻,木郎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渴望。他渴望能够再次见到脱尘,渴望能够向她表达自己的歉意和爱意,渴望能够弥补自己的错误。他知道,只有真正面对自己的内心,才能真正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木郎的恐惧和不安是如此强烈,它们在他的心中翻涌,如同暴风雨中的海浪。他害怕失去脱尘,害怕她真的离他而去,留下他孤独一人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

他害怕脱尘不再爱他,害怕自己的不完美和瑕疵会让她的爱意消逝。木郎深知自己的不足,因此他不断地试探,试图从脱尘的每一个微笑、每一次拥抱中寻找爱的证据。

木郎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下来,让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

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木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但他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

他知道,无论未来的路有多么崎岖,他都必须坚强地走下去。他要为了脱尘,为了他们共同的梦想和未来,去战斗,去争取。

木郎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和对脱尘的思念。

他想象着有一天,他们能够克服所有的障碍,手牵手走在阳光之下,无需再有任何的隐瞒和试探。

他渴望那一天的到来,渴望能够再次听到脱尘的声音,感受到她的温柔。

外面虽然是阳光灿烂的日子他却怎么也感觉不到温暖,木郎的心中既有不安也有希望。

他知道,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够让这些希望变成现实。他紧握着玉佩,就像紧握着他们共同的未来,坚定地告诉自己,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不会放弃。

而他也该好好想想他跟义父的关系了,既然义父这样对他,他也无需再对他效忠,只是这些还需要从长计议。

他这一次的确是彻彻底底的赌输了,李大夫和脱尘的话语又浮现在耳边,他的确太自负了,过于相信义父了,这一次他输的彻彻底底,可还好,他没有彻底的输他起码影得了脱尘的欢心。木郎自嘲的想着。

可他那晚没有跟脱尘说的是,如果他不接下这个任务他也不会再次见到脱尘,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的是其实他早年在西域出任务的时候见过脱尘,只是那个时候脱尘没有注意到他,她在跟那些老百姓一起庆祝战场的胜利。

木郎也是在那晚更加确定自己没办法离开脱尘了,自己是彻彻底底栽了。他是真的深爱着脱尘也是真的不想放手,让脱尘离开自己的身边,这样的想法光是想一想就让他痛苦。

他想他真的是一个坏人,不管如何用什么手段都想让脱尘爱着自己,不要去看其他人,哪怕那个人是他们的结拜兄弟他也会嫉妒也会吃醋。

他想让脱尘永远开心快乐,可笑的是明明是自己把惹脱尘哭泣了,到头来却最先是脱尘在安慰他,还变出了戏法哄他开心。

木郎想着这些事情,思绪不知为何又飘向了那次大战前夜他跟脱尘的谈话。那次他还跟脱尘发了脾气,只因为那晚他换下了脱尘讨厌的飞鱼服去见她,结果脱尘反应平平,木郎心底想着难道你就不好好看看我吗?

为什么不愿意看我?难道又在想大藏宝玉他们吗?那些人有什么值得你去想呢,想我一个人就好了不是吗?

他记得自己因为这个而跟脱尘发脾气,跟脱尘吵了一架,他那天晚上其实不想跟脱尘生气的。只是一看到脱尘那样冷淡的对待自己,没有注意到自己特地为她打扮的穿着,他就很气恼。

他记得自己越想越气,还觉得有一些委屈,不自觉的说话就越来越冲,一步步刺激着脱尘。

脱尘气过打过之后,泪流满面的对自己说着她对于自己任务的看法,他才知道原来脱尘之前的那些,不是出于厌恶他锦衣卫的身份,也不是完全是为了大藏宝玉他们。

脱尘到底是爱他的,关心他的这让他很是开心。

可脱尘说的那些分析,他是听进去了可又并没有真正的放在心上,他到底还是抱有期待的,觉得义父不会真的抛弃他的,他想赌一把。

木郎自嘲的笑着,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自负,更笑自己这么多年对义父的忠心耿耿结果却是这样。

脱尘说的对的,他早就被义父当做废棋踢出棋盘了啊!想着想着眼前又浮现出那夜的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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