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堡的夏天,像是一幅泼墨山水,浓淡相宜,清风徐来,满眼皆是翠色。仿佛尘世的喧嚣都被这青山绿水隔绝在外。
初到青木堡时,正值初夏,草木葱郁,繁花似锦。木郎神君挑了一处靠山临水的小院,给了脱尘,说是靠山,不过是一片青翠的竹林,竹影摇曳,风过有声。
临水则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潺潺,绕着小院蜿蜒而过。脱尘站在院门口,看着木郎神君在院子里忙前忙后,布置着一切。
木郎神君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素色的腰带,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在风中飘扬。
木郎神君弯腰拾起一块石头,放在溪边,又起身去整理花架上的盆栽。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那一刻,脱尘看着这画面竟有些恍惚,仿佛他本就该属于这片山水,而自己,不过是误闯进这画卷的过客。
脱尘不知为何眼前突然浮现这样一幅画面,木郎神君孤独的一个人站在一棵梨树前,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再那样的温和谦谦君子了,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整个人都是那样的冷厉无情,就像一把出鞘的剑,饮了许多的血杀了很多人的杀剑。
木郎神君淡漠得仰头看着那被风吹的飘飘洒洒的梨花被风吹落。木郎神君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去接那梨花,指尖轻捏,花瓣瞬间破碎不堪,任由那破碎的花瓣掉落,掉在了泥地上,无人在意。
脱尘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她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木郎神君,她看到的木郎永远是芝兰玉树,谦谦君子的,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木郎神君突然回头朝脱尘这里看了一眼,那眼睛冷的像冬日最刺骨的寒冰,刺得人发疼。可很快这冷意就消失了,只剩下无波无澜的空茫茫的一片,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脱尘很快反应过来,木郎并不是在看她,可那样的眼神让脱尘心碎。脱尘清楚她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场面,这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可为什么木郎会是那样的表情,还有木郎穿的那衣服,看起来并不像是江湖人士会穿的。
脱尘心神不宁,自小她跟师傅学习修炼时,她就偶尔会看到未来的画面。小时候的她不懂,老是想着去改变,可之后脱尘发现不管如何,那既定的命运都不会改变。
明明是炎热的夏日,脱尘却觉得浑身发冷,脸色苍白,手紧紧的握住另一只手腕,头死死的低垂着。
好在木郎神君还在整理着院落,忙着修缮那荒废的花架,并没有注意到脱尘的异样。
“脱尘,你发什么呆呢?”木郎神君的声音将脱尘拉回现实。木郎神君转过身,对脱尘爽朗一笑,仿佛刚才脱尘看到的画面都是假象,可脱尘知道不是这样的。
脱尘回过神,迅速整理好情绪深呼吸再缓缓吐出,等情绪稳定下来才走上前去,自然地帮木郎神君整理衣袖:“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太美了,像是仙境一般。”
木郎神君有一些手足无措的站着,任由脱尘帮他把衣袖挽上几卷。脸不知是干活累的还是晒得,那脸没来由的越来越红。
木郎神君抬头不再看脱尘,左看看右瞧瞧,就是不敢看脱尘,看着这蔚蓝的天空,还有那洁白的云朵。
不知道想到什么木郎神君轻笑一声,等脱尘那香味离开自己身边以后才对着脱尘指了指他修缮好的院落:“这仙境,以后就是郡主您的了。”
说完木郎神君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西域礼,左手放在右胸对着脱尘弯了一个大大的腰。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夏日的微风,拂过脱尘的心田。看着木郎神君那搞怪的样子,脱尘心底的忧虑消散了许多终于笑了出来。
这行礼动作也不知道木郎是在哪里学的,可也算木郎神君见多识广了还知道这个西域通用礼,只是做得太不标准了。
只是脱尘不会知道木郎少年时期曾经独自一人去西域执行任务,木郎神君的西域礼可是极好的,也曾混在人群中跟其他百姓一样的对着骑着汗血宝马的郡主行过一个标准的西域通用礼。
脱尘摇摇头看着木郎神君,木郎神君并没有等脱尘回话就直起了身,对着脱尘笑得灿烂。
木郎神君想到了当年在大宛国对脱尘行的礼,现在自己也算光明正大又对脱尘行了西域礼。
脱尘下巴微微上扬,眼睛上挑,笑容得体微微抬手十足的郡主气派:“嗯,本郡主很满意,赏你一壶葡萄酒吧。”
木郎神君听着脱尘的话笑得更开心了,这让木郎又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脱尘时的样子。木郎眼角眉梢都是化不开的笑。
那壶葡萄酒木郎神君并没有独享,跟脱尘一起喝,脱尘叫上了还在练剑的大藏。三人一起坐在石桌前听着风吹过竹林的“沙沙沙”声。
青木堡的日子,过得格外悠然。清晨,脱尘常常被鸟鸣声唤醒,推开门,便是一片清新的绿意。
如今已经到了盛夏,青木堡里更是热闹非,史都他们也很快适应了这里,跟青木堡里的人打成一片。
这让脱尘很是欣慰起码不用担心大家相处的不好了。可很快脱尘又想到了初夏时眼前的幻想,脱尘决定做些什么,或许做一个玉佩送给木郎当护身符好了。
脱尘在那天晚上就占卜起卦,却没有算出什么问题,这让脱尘稍微放下心来。
脱尘想着或许是木郎神君之后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但只要有她陪着,脱尘相信木郎神君不会出事的。
脱尘手里拿着刚从大藏那里出来的吃完的药瓶。大藏再吃最后一瓶药后身体就完全好了,脱尘也就彻底放心了。
毕竟现在珠儿不在大藏身边,她要好好照顾好大藏,不然等珠儿之后看到大藏伤没有好的样子要心疼了。
经过后花园时看到木郎神君在院子里练剑。他的剑法轻灵飘逸,剑光如水,舞动间带着几分仙气潇洒。
脱尘站在一旁,静静地看木郎神君练剑,看着木郎想起了父王母妃,当年父王也是在花园里练武,母妃就坐在一边陪着父王。
她跟弟弟在陪伴嬉戏打闹着,时不时的拌嘴几句,找母亲评理。可这样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脱尘眼睛变得迷茫起来,眼中流露出怀念伤感。也不知道阿弟现在怎么样了,当年他们将计就计,让阿弟假死逃离大宛国。
有师傅在脱尘相信阿弟不会出事的,师傅前段时间来信说去了西域一个偏远的小国办事,叫她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他担心。
当然最后一句话是阿弟写的,阿弟模仿师傅的笔迹是最像的。正因为脱尘小时候实在是太调皮静不下心来,被师傅罚着抄了很多佛经。
脱尘为了偷懒都会叫上阿弟模仿自己的笔迹写,久而久之阿弟模仿别人笔迹越来越厉害了,甚至是师傅的笔迹也模仿的唯妙唯俏。
知道阿弟平安脱尘就放心了,想着不久之后他们姐弟就能光明正大的见面,脱尘的心底也舒畅了许多。
练完剑,木郎神君收剑回鞘,转身对脱尘一笑:“脱尘,这么久了都没能好好带你逛逛这两日不忙,带你出去看看,你想去哪里走走吗?”
脱尘想了想没有推辞,这段时间青木堡已经走上正轨,他们都有一些空余时间出来。
脱尘毕竟不熟悉这里,还是决定让木郎神君决定去哪里玩好了。
午后,阳光正好,木郎神君跟脱尘俩人骑着马来到了一片草原上,这里骑马倒是离青木堡不是很远。
青木堡后的草原,广袤无垠,绿意盎然,仿佛一片无尽的碧波,在微风中轻轻起伏。
夕阳的余晖洒在草原上,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远处的山峦在落日的映照下,轮廓分明,如同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脱尘与木郎并肩牵着马走在草原上,脚下柔软的青草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宁静与悠远。两人一路无言,只是默默地走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木郎,”脱尘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草原上的宁静,“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木郎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她。脱尘的面容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期待,又带着几分迷茫。
木郎心中一动,轻声道:“我……想过。”脱尘微微一笑,目光望向远方:“我想过一种安静的生活,不再有江湖的纷争,不再有权力的争夺。就像现在这样,和你、大藏,珠儿,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木郎心中一震,脱尘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他的心上。他从未想过,脱尘会渴望这样简单的生活。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他的身份与使命,让他无法轻易放下一切。
脱尘说完那句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想跟木郎神君在一起。脱尘期待的看着木郎,想看看他的反应。
木郎神君听到这话没有看脱尘也没有给脱尘任何反应。脱尘情绪低落了下来。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脱尘看着远处吃草的马儿,想着竟然木郎神君对她无意,那她以后要多避嫌一点,想着就往旁边挪了几步。
俩人之前并肩而走,如今中间都有很大一个空隙了。木郎神君无意识地走了好几步才注意到脱尘离自己有一些远的距离,顿时哭笑不得,知道是自己的反应让脱尘误会了。
看着脱尘重新变得温柔的眼神,眼里却没有自己熟悉的爱意后。心中刺痛了一下,没有想太多,拉住脱尘的手加重了语气说道:“我们?”
脱尘惊讶地看着木郎神君突然激动的神色,眼睛迟疑的眨了眨,察觉到握自己手越来越紧后,有一些奇怪的开口:“是的,我们,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吗?”
回复脱尘的只是木郎神君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的笑意和一直紧紧握着脱尘的手不愿意松开。
脱尘看着木郎神君的反应才舒了一口气,还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呢!还好木郎也喜欢她,看来他们是两情相悦那就好。
活在这人世间,能找到真心相爱的人实在是太难了,人又有几个年头能找到自己的真爱呢?幸运的是,他们遇到了彼此,脱尘甜蜜的想着。
在一处茂密的草地上俩人席地而坐。木郎神君撑着下巴上轻声说道:“脱尘,你可知,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平静的日子。”
脱尘声音轻轻地好像被风就能吹散了:“我也是,从前的日子,总是刀光剑影,如今这般安宁,真是难得。”
他微微一笑,眼神里满是柔情:“是啊,难得。锦衣玉食的生活固然让人向往,可我却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幸福。”
脱尘点了点头,心中也有同感。在这个青木堡的夏天,他们远离了江湖的纷争,远离了世俗的喧嚣,只有彼此的陪伴。这种简单而纯粹的幸福,让脱尘觉得无比珍贵。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青木堡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脱尘一只手里抱着草原上摘的野花,另一只手跟木郎神君十指相扣。
俩人身后的汗血宝马一直安静的跟着他们走,这些汗血宝马还是史都将军带回来的。
他们手牵手走在回去的小路上,看着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木郎神君停下脚步,看着脱尘,眼神里满是深情:“脱尘,我想和你一直这样下去,无论多久。”
脱尘紧紧握住他的手,心中满是幸福:“我也是,木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木郎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轻轻靠在脱尘肩上,不再说话。那一刻,木郎神君只觉得,此生无憾。
日子一天天过去,青木堡的夏天也渐渐走向尾声。院子里的花儿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竹林里的蝉鸣声也渐渐稀少。木郎神君和我依旧过着平淡的日子,只是彼此的感情,却在这平淡中愈发深厚。
有一天傍晚,我们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边的晚霞。木郎神君突然开口:“脱尘,你可知,我从未对你说过我的过去。”我微微一愣,转头看向他:“你想说?”
木郎神君说起了自己父母相遇相知到相爱的故事,还有自己的爷爷,和他小时候的一些趣事都讲给了脱尘听。
虽然没有完全告诉脱尘所有的事情,可该说了他都说了,这才让木郎神君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而不是一直被欺骗压垮。
脱尘安静地得听着,听着木郎神君用那样平淡的嗓音说出家人一个个离世,脱尘低垂着眼,她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
就好像世界一下子下起了瓢泼大雨,再之后就是淅淅沥沥的下雨,再变成雾蒙蒙的细雨。那样连绵不断得痛。
“我知道,你经历过的那些我也经历过,不过木郎你还有我,不要害怕木郎你还有我呢。”脱尘真诚的面容倒映在木郎的眼睛中,他看到脱尘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自己。
木郎神君听了眼中闪过耀眼的光,轻轻握:“脱尘,谢谢你。有你在,我觉得自己才会有无限的勇气。”
这样的专心致志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脱尘,怎么能不让他心动。木郎轻轻的抱着脱尘,轻柔的像小孩子一样的,轻轻晃了晃脱尘。
木郎神君一点力气都没有用,就那样抱着脱尘,就好像拥抱了整个世界。
木郎神君一直知道自己一直是很奇怪的一个人,他要一个人完整的爱,全部的爱,心里眼里只能有他,不能有其他人。
如果脱尘想着其他人念着其他人,即使对方只是朋友关系,他也会吃醋发疯的。
木郎神君一直知道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所以当他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人之后,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死也不会。
脱尘微微一笑,靠在他肩上:“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你是怎样的人,现在,你只是我的木郎。”
耳边听着脱尘的话语,木郎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连着心都不会跳动了。这是他听过最动听的情话了。木郎神君突然轻轻的在脱尘颈间咬了一口,就好像猎人给猎物做标记一样,宣誓着自己的所有物。
脱尘只觉觉得脖颈间微微的刺痛感,随后就是一个湿润的触感轻轻的在那个咬痕上磨蹭着。
脱尘僵硬了一下,刚准备推一下木郎神君的时候,木郎已经安分了下来只是静静的抱着她说一些有的没的。脱尘也之后由他去了,胡乱的嗯着。
木郎很享受这种拥抱脱尘的感觉,就好像把脱尘紧紧的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木郎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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