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我们可以帮忙打车。”
三个人都有些意识模糊,服务生上前提醒,梁甜睡得久,这时稍微清醒过来,看着服务生白净的脸皮,笑问:“可以在这里待到天亮吗?”
“也是可以的,不过得加座位费。”
“小气,”梁甜抱怨,“小气的男人讨不着老婆。”
服务生看她实在醉了,拿了三个抱枕来,让三人睡得舒服,
祝好时迷迷糊糊睁开眼,外面的天还是黑的,三两个帐篷在外面的草坪上亮着灯,一切都很宁静。
她转过头,林芝抱着枕头卧在膝盖上,梁甜仰头靠着椅背,对面那人低着头,双手抱在胸前。微弱的光只能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她觉得眼熟,迷蒙中认为对面是相识的人,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又眯了一会儿,她猛地惊醒,颤颤地喊了一声:“哥?”
这一声把另外两人吵醒了,梁甜揉揉眼睛,看到来人吓了一跳:“你谁啊?”
黎莫伸手点亮桌子上的小夜灯,朦胧的灯光落在他脸上。
“你们好,我是祝好时的哥哥。”
下山的路上,黎莫一个人走在前面,祝好时跟个鹌鹑似的,缩在梁甜和林芝身后,把步子拖得老长。
“你这么怕你哥?你哥不会是什么潜逃在外的杀人犯吧?”梁甜小声地跟祝好时咬耳朵。
本来祝好时还忐忑,这会儿被梁甜逗笑了,两人缩在一起小声笑,前面的黎莫停顿了一下,微微回头。
栈道两旁的路灯套了个水晶罩子,晕出来的光很柔和,给黎莫的头发渡上一层浅浅的光晕,山路两旁是浅浅的草坪,种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花,栈道长长地蜿蜒下去,他身姿挺拔,走在前面,风景就成了他的衬托。
“你妈妈怀孕的时候喝的是仙露吧,怎么生出两个这么好看的小孩?”梁甜不由地感叹。
祝好时静了几秒,她不愿和同学提起她的身世,可半年相处下来,她觉得林芝和梁甜是很善良的人。
“不是亲生的,我一直借住在他家。”
再走两个弯道就到山下的停车场了。
梁甜突然凑在她耳边,神神秘秘地问:“想不想咱关系再升级?”
“什么?”祝好时不明所以,林芝回头看了她俩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我当你嫂子怎么样?”
祝好时愣了愣,嫂子?不就是颜歌么?她摇头:“我觉得不行。”
“为什么?”
黎莫把车开出来,车灯有些晃眼。
“他是个变态。”祝好时说。
将林芝和梁甜送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早上六点半了,梁甜下车之后冲黎莫挥手:“再见,哥~”
祝好时坐在副驾驶,听得头皮发麻。
梁甜和林芝手挽着手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梁甜觉得奇怪:“小祝她哥开那么好的车,怎么她还要去勤工俭学呢?”
“不是亲生的,意味着她这么多年都在寄人篱下,或许是看人脸色过日子,”早晨的太阳已经出来了,林芝笑了笑,“不过三年之后大学毕业,她应该能找到一份工作养活自己,那时候就看到光明了。”
车里只剩下祝好时和黎莫,谁都没有先说话,祝好时挑在黎莫回学校的时间彻夜泡酒吧,偏偏黎莫临出门前她还问了一嘴,显得她是故意的,是个趁家长外出疯玩的熊孩子。
她好像始终把黎莫放在家长的位置。她试图说服自己放下这阵心虚,她已经成年了,且和小伙伴去的清吧,只是一不小心喝了一些酒,稍微醉了一下...
她承认,不管是不是结伴而行,女孩子深夜在外面喝醉了酒都是很危险的行为。
那要不要先认错?
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两人回到了公寓。
“还醉么?”黎莫问她。
原本被山风吹了一会儿,她已经不醉了,可被这么一问,她脑袋好像又开始晕乎起来。
“去洗把脸。”
洗了个脸,她觉得身上还有味道,于是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就套了个睡衣,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黎莫罕见地对她很宽容,她胆子大了点,直接开门走出来。
黎莫在厨房,小锅里咕噜噜的传来沸水的声音。
“你在煮什么?”她问。
“蜂蜜水,醒酒的,”黎莫没回头,厨房的灯光打在他肩膀上,他的肩可真宽呀。和周阿姨在厨房忙活的背影不一样,黎莫一站进去,好像厨房都小了。
他尝了一口,有点甜,又拿了一个柠檬榨汁,混上一点柠檬水,酸甜的,刚好。
把蜂蜜柠檬水倒在瓷盅里,他回过头,祝好时趴在厨房的吧台上睡着了。
四月的天气,风里已经有点微微的燥热,公交车里还没开空调,下午六七点又是晚高峰,人又多又闷热,张媱下车的时候,后脖颈起了一层薄汗,她把头发挽起来,扎了一个结。
老远就听见装修的电钻声,等走进了她才发现是她打工的饭店,上周末才来过,现在门上的招牌都撤了。
“小姑娘你找谁?”手脚架上的工人问她。
“我是这里的员工,老板呢?”
“店还没开咋会有员工?你是前老板的员工吧?”
一番交谈,张媱得知一个不好的消息,老板悄摸把店铺转让了,他手里还压着她上个月的工资,尝试用微信联系了一下,果然已经被拉黑。
张媱走到旁边的便利店,店老板罕见地出现在店里,这时候正在理货。
“最近几个月生意不好,付不起工资了,所以不好意思......”
她又被便利店辞退了。
她申请的徐江集团助学金突然缩减了名额,她的资格审核不通过,弄了好久都没有成功,下学期的学费没有着落,现在包里的钱就够点生活费。
坏消息总是接踵而至。
身上的汗还没消散,张媱买了根棒棒糖,店老板多少带点歉疚,请她吃的,没让她付钱。她坐在台阶上,嘴里含着一根青柠口味的棒棒糖,她很久没吃糖了,不知道会这么甜,嘴巴里黏了一层糖膜似的,嗓子黏黏的。
今天是周五,这里离宜大不远,到处是出来逛街吃饭的学生,而张媱在观察街上的店铺,哪家生意火爆就去碰碰运气。
耳机里放着歌,fall out boy的经典摇滚乐,高中的时候,她会听着他们的歌幻想自己是屠龙战士,斩过一道道难题,这样她就不觉得学习苦。
现在依旧如此。
因为学生空暇时间少,很多门店不愿意为学生开放兼职,最适合学生的兼职就是周末家教,光做一个兼职可养不活自己。她看了一眼勤工俭学群,总是刚开学的时候兼职消息多,现在除了会发点广告,已经没有多少兼职机会了。上回有家高档粤菜餐厅招兼职服务员,兼职时间十分契合学生作息,她点开报名表填写,还没打几个字,群主已经关了招聘岗位。
快两个月了,她一直没得到任何兼职机会。在大学里,有用的兼职信息也是优先通过朋友、老师作为媒介传播的,很不幸,因为早出晚归忙着兼职,她鲜少参加集体活动,人缘极其一般。
手机又来了一条垃圾短信,高三那个暑假,她四处找兼职,曾被人哄骗着当过一段时间的内衣平面模特,后来不知道是不是信息被卖了,一直受到这种短信,起初她面谈了几个,发现高薪的无一例外都另有条件,她干脆不再面试此类兼职工作。
她不在乎贞操,但她知道那层膜很值钱,只不过现在没有出卖的必要,她不想让自己沦为他人取乐的工具,这会让她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人和人之间存在天壤之别。
不知怎么的,她又想起那天那个衣着华丽的女人,那张名片被她扔了,不过上面的公司名字她还记得。
从官网上找到那家公司的联系电话,她确认了三遍,屏幕里那串数字好像一串潘多拉魔盒的密码,一圈一圈转着。
耳机里的音乐刚好到达**,却戛然而止,呐喊一声一声由小变大。
put on your war paint !
她关掉手机,将嘴里的糖嚼碎,棍子扔进垃圾桶。
回学校的路上,她看到小吃街有个老板正在自家摊位后面的墙壁上贴广告,招兼职大学生,于是她很顺利地拿到这个小吃摊的兼职,胶水还没干呢,老板又取下来。
运气不错,嘴里的柠檬糖味道还没淡下去,她突然觉得偶尔来一点甜也不错。
前方是红灯,季越停下车,翻了一眼手机,没什么新消息。晃眼瞟见路边有个女生的背影很像祝好时,看起来好像正在路边摊上买吃的,他打量了几眼,背影动作实在是像,就是身上的衣裳看起来太廉价了,肩膀的走线不好,鼓起一块一块缝线接口。黎莫不会给她穿这么廉价的衣服。
那姑娘什么也没买,转头正要露出脸,身后的车按了一下喇叭,他回过头,绿灯已经亮起好几秒钟。
再往前开了一段路,大学门口,又是周五,稍微有点堵车,走走停停让季越有些烦躁,打算待会儿找人出来喝酒,翻开黎莫的电话又想起他在洛州,宜州只有小妹在。
“好帅的车!”
今天要路过学校,他特意开的跑车,简直戳在了大学生的审美点上,被这么一夸,他有点得意,周围的年轻人很多,都是还在象牙塔里的人,身上那股子味道就像晨曦,干净又温暖,他喜欢这里的氛围,能让他想起自己还在读书的时候。
转了一下头,他看到旁边饭店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刚认错了人,这会儿他不由地看仔细了点。
就是祝好时,和一群男男女女坐在一起吃饭。
春天么,万物复苏的季节,桃花开得也很旺盛。季越摸出手机,准备拍下来发给黎莫,嘿嘿,看热闹不嫌事大。
两个女生被什么事情吸引过去,坐在对面的男生伸出手。
死崽子。他暗骂了一句,打开车门,又看到那桌来了人。
他拨了个电话给黎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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