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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陈驰离开,许栖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律所的长廊安静而沉稳,脚步声落在地毯上,消弭于空气。她刚推开办公室的门,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嗬!这又是送给我们许律的吧?”

她偏头望去,就见快递小哥抱着一大捧火红的玫瑰,正站在办公区中央,吸引了不少目光。

实习生探出脑袋,目光艳羡地打量着那捧花,揶揄道:“这回是哪位爱慕者送的?该不会是陈少吧?可惜他刚才走了,不然正好看看自己的竞争压力有多大。”

许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她最近刚处理了一桩破产重组案,当事人里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开,接连送了好些天的玫瑰给她,还不惜言辞露骨地开价,试图用钱砸出一段“关系”。

她费了不少心思才打发走对方,甚至不惜与陈驰达成互惠互利的“未婚夫妻”协议。要是这次又是那人卷土重来……

快递小哥把花轻轻放在李姐的桌上,笑着解释:“这回不是许律的,是李律的花。”

怀着孕的李姐微微一愣,随即脸颊染上红晕,拿起玫瑰上的卡片,轻声读道:“亲爱的老婆,结婚纪念日快乐。”

办公室里一阵低低的起哄声。

许栖松了口气,笑着调侃:“真羡慕您。”

“你羡慕什么?”实习生趴在隔板上,凑过来打趣,“许律三天两头都能收到花,玫瑰香都快盖过律所的咖啡味了。”

“你案卷归档了吗?”李律语气一冷。

实习生立刻缩回办公桌后面,乖乖整理材料。

许栖轻笑,走到李律桌前,轻轻敲了敲她的隔板,低声道:“谢谢李姐。”

“你跟她客气什么?”李律不以为意,目光里带着几分不屑,“就一个实习助理。”

“她是王教授的女儿。”

李律微微挑眉,随即嗤笑:“你还是王教授的高徒呢,所里最年轻的Partner。”

许栖没接话,只是笑笑,随手翻了翻她桌上的立牌。

李律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那傻逼小开还追你么?”

许栖摇头,语气云淡风轻:“我说包养可以,但每个月要一百万。他嫌贵,就没包。”

李律怔了片刻,随即大笑:“月薪百万,你还真敢开价!”

“可惜他没敢给。”

“那是,这价格,也就陈少敢掏了。”李律促狭地瞥了她一眼,“咋样,什么时候办婚礼?到时候我可得准备个大红包。”

许栖轻描淡写地笑:“人生无常,说不定哪天就分了呢。不过要是办婚礼,保准第一个喊您。”

“你啊。”李律笑着看她一眼,“年纪轻轻的,别动不动把分手挂嘴边,我看人家陈少对你是真心的。”

快递小哥刚走,律所前台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前台助理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微微侧头,目光淡淡地扫过四周,嗓音沉稳:“没有,但她会见我。”

前台助理迟疑了一下,还是拨通了许栖的内线。

“许Par,有位沈先生找您。”

许栖正准备处理新案子的资料,闻言手指一顿,眉头微皱:“不见。”

前台助理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那头就传来男人平静的声音:“江临市医院法律顾问的事。”

许栖挑了挑眉,嗤笑一声:“医院法律顾问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神经外科主任,屈尊降贵的来管了?”

前台助理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那……许Par,见还是不见?”

许栖沉默了两秒,最终合上手里的文件,语调淡淡:“让他上来。”

沈栎在前台助理的带领下,穿过办公区,朝许栖的办公室走去。

公共办公区里,实习生正抱着一叠材料整理卷宗,余光瞥见走过来的男人时,忍不住抬起头——

男人身形颀长,身着剪裁得体的衬衫西裤,衬得整个人沉稳而矜贵。他的面容英俊柔和,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整个人透着股温润从容的疏离感。

她目送他走进许栖的办公室,眼神里闪过一丝好奇,趁着前台助理回来时,悄声问:“刚刚那个是谁?”

“沈栎,江临市医院的神经外科主任。”前台助理答道,“他说是来谈医院法律顾问的事。”

实习生微微睁大眼睛,似乎对这个身份有些意外。

而此时,许栖的办公室内——

沈栎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空气静谧,落地窗洒入的阳光将办公室照得明亮通透,整洁的办公桌上,文件叠放得井然有序,唯有几只签字笔随意躺着,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凌乱。书架整齐,文件柜井然,窗前那盆绿植郁郁葱葱,透着几分生机。

沈栎站在门口,目光缓缓掠过这些细节,像是在熟悉她的世界。

他并非第一次踏入律师的办公室,却是第一次站在她的领域里。八年未见,她的生活已是另一番模样,而他却依旧会本能地捕捉属于她的痕迹——就像那只瓷质马克杯,侧面印着她名字的缩写,低调却带着一点她独有的讲究。

视线最后落在办公桌后的人身上。

许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职业装,妆容精致,红唇明艳,眉眼间尽是惯常的从容淡定,仿佛昨夜与今晨的所有痕迹早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靠在椅背上,单手轻撑着下巴,微微一笑,语气礼貌又疏离:“沈主任,请坐。”

沈栎回过神,目光沉了沉,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神态放松,像是在重新打量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没想到你已经成了合伙人。”他轻声道,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感慨。

“你不也是年纪轻轻,就成了市院最年轻的神经外科主任?”许栖轻笑,“我混在这行,只要有能力就行,你在体制内能爬到这个位置,可比我难多了。”

沈栎微微勾唇,目光却深邃未变:“也算机缘巧合。”

“好了,寒暄到此为止。”许栖随意地理了理桌上的文件,神色平静,“沈主任今日亲自登门,是来谈医院法律顾问的事?”

“医院确实在考虑更换法律顾问。”沈栎语气不疾不徐,“这次医疗纠纷案,院方意识到了法律风险的重要性,特地划了一笔专项经费,聘请更专业的律师。”

许栖挑眉,笑意淡淡:“钱不是问题,但这事儿,怎么不见院办的人来?”

“这次只是我的个人建议,不算正式邀请。”沈栎坦然承认,声音低缓,“我向院里推荐了你,院长和医务科主任都认可。希望之后院办过来正式协商时,你能接下这份工作。”

许栖轻嗤,眼神意味深长:“沈主任,你一个神经外科医生,怎么还管起医院法律顾问的事了?”

空气微滞了一瞬。

沈栎指尖敲了敲膝盖,目光落在她脸上,嗓音淡淡,不闪不避:“这当然只是个借口。”

许栖挑眉,懒洋洋地笑了一声:“那沈主任亲自上门,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沈栎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静静看着她,像是在斟酌用词。

半晌,他低声道:“今天早上,我有个急诊手术,才临时离开。可我们……起码应该一起吃个早饭,而不是我只能留一张字条。”

许栖闻言,笑意不变,顺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语气淡淡:“沈主任,您不必急着解释什么。”她意味深长:“我们都是成年人,不是吗?”

沈栎的喉结微微滚动:“成年人?”

“对啊,成年人。”许栖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坦然又漫不经心,“昨晚的事,说到底不过是你情我愿,大家都不亏。既然彼此都没有损失,那还需要讲究什么仪式感?”

沈栎微微坐直,藏在西装裤里的掌心悄然攥起。

他盯着她的眼神渐渐深了几分,像是一片沉沉的海,暗潮翻涌,却被强行压制着。

他昨夜一夜未眠,脑子里满是她,甚至在她睡着后,他还低头看了她很久,连她微微皱眉的样子都刻进了脑海。

他以为——至少应该有一点点不一样。

可现在看来,她是真的毫不在意。

他静静地盯着她,嗓音压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克制:“所以,你打算就这样,把昨晚的事一笔带过?”

许栖轻笑了一声,神色从容,语气随意:“不然呢?沈主任,你想让我怎么做?”

她揶揄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沈栎喉结轻滚,像是在斟酌措辞,沉默片刻后,他忽然低低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自嘲:“也对,毕竟,你已经付了钱。”

许栖眉梢微挑,眼神微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沈主任,你是觉得自己吃亏了,想找我要个公道?”

“不是。”沈栎垂下眼,语调缓慢而低哑,“我是想告诉你,我很便宜。”

许栖:“……”

沈栎目光微沉,缓缓补了一句,嗓音压低,似乎刻意带了点蛊惑的意味:“许栖,你付了六万,可我五十一晚。”

空气倏然静默。

许栖怔了片刻,随即轻笑出声,语调轻盈而慵懒:“沈主任,这么算下来,你还欠我很多晚?”

沈栎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底幽暗如深海,看不清情绪,却叫人莫名心悸。

许栖轻轻一笑,别开目光,手指随意地拨弄着耳边的碎发,戏谑道:“沈主任,你该不会是,想当长期工吧?”

沈栎缓缓抬眼,嗓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做个长期兼职。”

他姿态放的很低,近乎卑微和讨好。

与许栖记忆里那个高高在上、骄傲冷淡的沈栎不同。甚至,与昨日法庭上那个咄咄逼人、锋利理智的沈栎,也截然相反。

许栖的笑意微微一顿,眼神微不可察地晃了晃。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轻抿一口,眼尾微挑,语气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却刻薄的让人无处可躲:“沈主任,你可真便宜。”

沈栎喉结轻滚,目光依旧深沉,没说话。

许栖却有些意兴阑珊了。

她身边不乏献殷勤的人,舔狗也好,精英也罢,多得数不清。可她真正喜欢的,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她喜欢的是那个记忆里,高高在上的沈栎。而不是眼前的这个“五十一晚”。

片刻后,许栖放下水杯,纤细的指尖轻敲桌面,语气淡漠:“可惜了。”

沈栎眉心微拧,盯着她,嗓音微沉:“可惜什么?”

她轻轻一笑,眉眼慵懒,声调带着一丝无辜:“可惜我不需要长期工。”

沈栎的目光骤然深了几分。

许栖却像是玩腻了一场无趣的博弈,视线落在水杯侧壁,声音清清淡淡:“沈主任,待会儿我还有个会。”

她微微一顿,语气公式化地添上一句:“不送了。”

话音落下,她伸手,将桌上的茶盏微微一推,流畅又得体,彻底划清了界限。

然而,下一秒。

沈栎忽然俯身,单手撑在她身侧,温热的气息轻擦过她的耳侧,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侵略性:“是吗?”

许栖呼吸一滞,唇边的笑意微微敛了敛。

沈栎的眸色深暗,眼底翻涌着不易察觉的情绪,低声道:“那如果你不需要,为什么会在明明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出来和我找刺激?”

他的声音刻意放缓,贴得极近,尾音微微上扬,缱绻又危险,仿佛暗夜的潮水,一点点渗透人的意识。

“为什么前脚未婚夫刚离开你的律所,后脚你就迫不及待地接见我这个——嗯,偷情对象?”

许栖指尖微微收紧,心脏像是被人猛然攥了一下。

她抬眸望着他,眼底情绪晦暗不明,唇角却依旧维持着那抹漫不经心的笑:“沈主任,你是不是误会了点什么?”

他是从何处,得知陈驰是她的“未婚夫”?

并且看样子,他不仅认识陈驰,还与陈驰碰了个照面。

沈栎没有退开,眼神沉得像夜色:“我误会什么?”

许栖轻轻眨了眨眼,没有解释,只是唇角似笑非笑:“也许我只是接见市医院的代表,而你——恰好是这个人而已。”

沈栎盯着她,轻轻低笑了一声。

下一秒,他倏然俯身,手指扣住她的下颌,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就吻了上去。

许栖瞳孔骤然微缩,身体瞬间绷紧。

他疯了吗!这是办公室!

他怎么敢?

他凭什么!

脑子里警铃大作,身体却迟了一拍才做出反应,她猛地抬手去推他的肩,可沈栎的吻来得又狠又急,丝毫不给她思考的余地。

他的气息裹挟着沉沉的情绪席卷而来,吻落得不轻不重,却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他的手指扣得不紧,却让她无路可退,像是精准拿捏了她所有的防线,一点一点逼她后退。

许栖的心跳猛烈撞击胸腔,呼吸滞住,几乎在瞬间就被彻底打乱。

她试图推开他,可他却在下一秒变本加厉,吻得更深,唇齿纠缠的力度带着克制的蛮横,像是在惩罚,又像是在印刻什么。

时间被无限拉长。

指尖触到他衬衫下摆的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掌心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她在慌乱。

她在心跳加速。

她的身体正在做出最诚实的反应——

可她不愿意承认。

直到她的呼吸彻底紊乱,脸颊因为血液流速过快而泛起不自然的潮红,沈栎才忽然松开她,缓缓退开了些许。

空气里残留着彼此交缠的气息,他的额头抵着她的,气息微喘,嗓音低哑得不像话

“许栖,我真的很便宜。”

“他给不了你的刺激,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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