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连忙和桃红出来,到了正厅,放着几个大的木箱,徐老爷和徐夫人也在,一脸喜气洋洋看着木箱。
如玉:“刚才去和姨母请安,正好姨母不在,姨哥在,姨哥让我用了饭再走,我就在那边吃了饭,姨哥还支持我卖刺绣呢,还说要给我介绍一些朋友富商,更大的门路卖,我说不用了,卖多了我也做不来,现在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呢,最后姨哥还送了我一车年礼。”
给爹娘回话当然捡好的说。
徐夫人徐老爷脸上喜色更盛。
徐老爷:“你们两个小年轻处得好就最好了,难得仁哥儿这孩子,立了这么大的功勋,也不骄不躁,对如玉这倔得跟头牛的性子也多有担待,对你卖刺绣也支持,真是又稳重又和气,是个好孩子,如玉你也要多改改你的性子,不要耍性子。”
如玉皱着小脸,她怎么性子不好了。
“好啦,快看看箱子里是什么,怎么送来这么多大箱子。”母亲改换了话头,看着面前这几个高大的木箱。
一旁的妈妈道:“说是这几个送给家里,这个最大的箱子是特意给咱们奶奶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睇着如玉。
等下人们打开箱子,给家里其他人的年礼就是应景的酒食,野鲜等。
众人都齐齐把目光投向给如玉的箱子,这箱子尤其大,相当于其他箱子的4、5个。
待打开箱子,又打开里面的巨大食盒,如玉的笑容凝滞在脸上。
里面正是热气腾腾,黝黑湛亮的周全福的卤肉。其中猪蹄居多。
毫无疑问,这是刚出锅的。顿时整个室内充满肉香,让人垂涎欲滴。
“哎呀,是周全福的卤肉啊,这么多猪蹄子啊,如玉你不是最爱吃周全福家的猪蹄吗,以前还非要周全福散卖给你,人家只做宴席和达官贵人的年礼,现在你好好吃个够吧。”徐夫人笑着道。
徐老爷爷开怀大笑着:“哈哈哈,我看就是大婚的时候,如玉吃人家猪蹄吃得太香了,让人家现在又专程送来。”
如玉脸上也讪笑着:“呵呵,不过这年礼我真是太喜欢了。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不如大家分着吃了。正好晚上趁热趁新鲜吃了。”
顿时,丫鬟们开始给老太太房里、老爷房里等分着,众人一片欢乐。
送礼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位新晋国公爷送给岳家的年礼大方丰厚,对女儿也不错,徐老爷和徐夫人瞧着,竟比嫁给江家好得不要太多。
不说身份地位其他,单是这个人,就很靠得起来,彬哥儿,还是靠着父亲、祖产,行事畏首畏尾,但王仁显然已经超越了父辈,俨然家主的地位。而且行事稳重,有头脑,也能撑得起来,这也是彬哥儿比不上的。
徐老爷和徐夫人不禁禀退下人,拉着如玉又说一些知心话儿。如玉也同意,觉得姨哥确实比表哥强很多,更让人心安,自己也早将表哥放下了。
分肉的时候,当然还有徐如蕙的一份,并不是如玉大方,反而是脸带笑意地吩咐送过去的丫鬟:“就说王家姑爷觉着我爱吃周全福家的,特意给我送的,我也给她分一些。”
“少分点,有那么个意思就好了。”她可不想把这么好的肉多给她,能气到她就好了。
她都能想象到徐如蕙收到肉时,嫉妒尖刻的表情。她能在她面前找不痛快,她当然要回赠回去。
果然,收到肉的时候,徐如蕙简直要气疯了。
江姑母已经多日懒得理她,嫌她与朝廷钦犯有染,还把姑父气得病更重了,表哥也懒得搭理她。寄过去好多封信,都杳无踪迹。
她这是炫她的好夫婿来了吗?
春花恶眉恶眼:“哼,送这么点肉,也太小家子气了。”
“呵呵,她这是专门送过来恶心我呢。”徐如蕙内心恨地出血,这贱蹄子,亲娘当初就应该连着她一起药死,让她和她娘一起去死。
胸脯气得一起一伏,可是形势比人强,若现在得罪了她,她现在还管着家,那有怨必报的货色,还不知道要怎样报复回来。
只能暗暗吞下这口恶气。
如玉听着柳绿说着,门外送肉回来的小丫头听墙根听到的话,知道徐如蕙气得厉害她就放心了。
哎~又是愉快的一天~
而江府这几天却没有过年的欢乐氛围。那位郑高铭名士来了,单诊了左右手脉息就说出了江老爷平时目滞神移、痰多盗汗,不思饮食诸多症候,无一不正确,家下人无不宾服,比之前那些说伤寒的、说时疾的靠谱多了。纷纷求着他怎么医治。
那郑高铭却叫了江夫人单独说话:“江老爷这病,实是已有临终之兆,无药可救了,江夫人还是节哀,及早准备吧。如信得过老朽,开一些药物,可稍解一些老爷临终的痛苦,或老朽医术浅薄,请其他能人诊治也行。”
这话说得江夫人又落几点泪,一直以来,老爷都是家中顶梁柱,大夫这一番话,不啻于天塌了。
可是看着老爷一天比一天差的状况,眼脸深陷,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江夫人心里也有不祥的准备。到底谢了这位名士,请他写了缓解痛苦的药方,熬来喝着。
沉沉的黑夜中,江夫人望着拔步床的床顶,沉沉地思量着。
第二日,她便叫过江彬来,先说了老爷的病情。
江彬低着头,不语,虽然有这种担忧,但当这担忧真的来袭,切身却感觉有如一座大山压过来。
近段时间,家里诸事不顺,好像自从他结亲,就一直阴云罩顶。
本以为娶了如蕙,他的仕途也能跟着起来,一夜之间,却是天翻地覆。
而她昔日的表妹如玉,也已经贵为国公夫人了。
如蕙这边赖家舅舅的事儿让本已身患风寒的父亲,气急攻心,病情愈重,一病不起。如蕙亲娘嫉妒毒害其他妾室的传闻也开始让母亲万分嫌弃。
说到气急,甚至说着,不如当初娶了如玉,至少不会气着父亲,他们江府也不会因为换亲、还换了个有毒母之嫌的受人议论。
尽管江彬脾气温和,但咽了又咽,不禁低声还声:“当初母亲也是赞成的,还说你从小就喜欢如蕙,觉得如玉脾气硬,说话也不讨人喜欢。”
“还不是你先提出来的!我纵是喜欢谁,也不能强逼着你娶。”说完,又软了声气,“如果当初,你没有听那些无所事事的纨绔们嚼舌根,没和如玉换亲,就好了。”
江彬也长出一口胸中郁气。说后悔,他早就后悔了,这几日在家中,后悔的心思不知在心中转了几万遍。
如果没有换亲,那不管经历什么,身边也有如玉在侧,如同解语花一般宽言安慰,使心情熨帖平和。他也总归是快乐的。
而不是像现在愁眉不展,凄风苦雨,总感觉空落落、寒浸浸。
想到自己的新婚妻子徐如蕙更是如同一个负担,只想着逃离。
“你父亲已经是这样了,那剩下的事我们就得做起来。如蕙现在在徐家守孝,我的意思是先把暖梨给你,养在房里,最好快点怀上个孩子,你爹走得也安心。二来,准备给你捐个官,你也该立起来了,你爹去了就得你撑起整个江家,知道吗?”江夫人看着他道。
这是她想了一晚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一个大家族总得由男主人撑起来,家里这么多人口要吃饭,财产铺子要打理,很多接下来的事情要有交接。
江彬听了,却一时有些接收不了。这几天他刚才沉湎于失去如玉的痛苦,转眼房里又要纳妾了。
“捐官可以,但是再纳一个,是不是稍微快了些。”
“没办法,时间不等人,你爹这眼看着没多少时间了。你也不想你爹走得不安心,死不瞑目吧?”江夫人看着他道,
“况且暖梨也是你得用的大丫头,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把你服侍地还算条理,你又不喜欢徐如蕙,当初不也是为了她舅舅吗,现在她舅舅倒台了,纳妾又是迟早的事,早纳了,别人考虑到你爹爹的情况,也不会闲言太多。”
可江彬仍拒绝道:“让父亲走得安心,也不必非要纳妾,不如捐个实职官,儿子以后奋发图强,好好当官,父亲也自可安心。”
说这话的时候,他脑海里顾虑的是,虽然如玉嫁给了国公府,但是因为人家是利用她冲喜,或是过段时间和离也未可知,或者那王家加封了高官厚爵,磋磨她,她想离开,他也可以把她接过来,这样,如玉还可以回到他身边。
虽然这样的可能很渺茫就是。
“捐了官也可以纳妾啊,可以两件同时进行,你爹看你有了后,当然走得更舒心。”江夫人不理解了,他儿子为啥非不纳妾。
江彬垂着头,不语。
看着日益憔悴的儿子,江夫人一种直觉升起来:“你该不会是还对如玉有什么想望吧?人家已经是国公夫人了,以后就是一品诰命。你还想望什么,你纳不纳妾人家还在乎吗?我去你外祖家,人家婆母王夫人也对人家不错,还说等丧期满了住到王家,就把中馈管家权利都交给如玉。人家现在估计每天笑得合不拢嘴呢。你呢,你说说你这样子,干什么都不出彩,功名也考不上,我怎么放心把家里的中馈交给你们!我老了,也乐得清闲,还不是你还立不起来!”
越说越气,加上这几日日夜熬煎地照顾江老爷,江夫人情绪激动,说得手指都在颤抖。
“人家都不用捐官,又是探花,又是建了功勋封国公的,你呢,说和那群纨绔玩,能官场上帮到你,现在呢,给你找了个母亲杀人的徐如蕙!”
眼看着,老爷就要死了,儿子还这样不让他省心,江夫人不由得洒下几点泪。
江彬心内也熬煎,母亲嘴碎的习性他早已习惯了,但是不妨碍他每次听到仍是自尊碎成碎片。
这也是他之前想着娶了徐如蕙,会不会让爹娘对他高看一眼。
“母亲想怎样便怎样,儿子听从便是,”空气中,悠悠地飘出一句话,木讷如同人偶之言。
江彬神情麻木:“纳妾就纳妾,全凭母亲安排。”
说完,如同一段幽灵般,从阴森的耳屋飘出。
明明外面的大太阳亮堂堂照着,却照不进他阴冷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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