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有个雕题男鲛人找他,给了他十块金子,要订制两道菜,一道是猩猩唇,一道是龙肝,用来给老人过寿。这两道菜是“八珍”里最难寻的,所以价钱也最贵,他想用这些钱换间更大的铺子,就接下了。
他听人说,这种稀有东西,有人会在海市上交易,他打听清楚海市的时间和地点,等到海市开场,就按规矩进入。
海市就是海上交易市场,每个月只有三天,里面有老妪卖奇花异草,有卖各种灵丹妙药,还有卖珍禽异兽,也有卖归墟的珊瑚珍珠,和涂山的染料、以及珍贵的翡翠玛瑙,更有用灵力变戏法的和卖奴隶的……
凡你所想,应有尽有,凡你不知,该有尽有!
三戒转了一大圈,被会说话的鹦鹉吸引,也被奇怪的灵宠吸引,他带的钱不多,也不敢瞎买,在一个犄角旮旯处,一个怪里怪气的离戎男人正好摆着“八珍”,他从里面挑出猩猩唇和龙肝问了问价钱,一番讨价还价下来,买了这两样,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被人宰了,掏了高于市场两倍的价钱,再回去找,离戎男人已经离开。
他耸耸肩,谁让自己是第一次来海市,从这以后便知,这个市场黑着呢,搞价钱一定要对半砍,心不狠,就会掉里面。
他背着这两样东西,该往出口走,经过一个铁笼子的时候,被一只手拽住了衣角,这是一个枯瘦露着白骨的手,手上还爬着几条蛆,正在啃食手上的腐肉。
三戒无意识地恶心了一下,本想打开那只手,看到对方如黑潭一般的眼睛犹豫了,他任凭对方抓着不放,心微微疼了一下,那双眼睛好像让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绝望、无助、孤苦、无依……
“救我。”
微弱的祈求声音飘进耳朵,三戒静静地看着他,却无动于衷。
“救救我。”
三戒仍旧未动,他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他无钱无势,没有灵力和法术保身,自身的麻烦没有摆脱,千万不要再自找麻烦!
“求你,救我。”
三戒抬脚要走,那双眼睛在希望与失望中来回徘徊,让他无法迈开沉重的脚步,这时候,一个妖族男人走过来,笑道:“买个奴隶吧!这个奴隶买回去,保管把您伺候的好!”
“怎么个好法?”三戒好奇的问。
妖族男人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别小看他,他的真身可是一只凤凰,你买回去,按照我的方法训练,没准还能当你的坐骑!”
三戒一听,来了兴趣,“没灵力也能驱策吗?”
妖族男人一顿,继而说道,“自然是有灵力最好,没灵力,就看你怎么让它屈服你,驯服了,随便当个仆人也是好的!”
“多少钱?”
“十万两白银!”
三戒差点惊掉下巴,逮人点也不要这么狠吧:“平常一个奴隶,也就值几十两银子,技能多点的也就百两,你这漫天要价,也不看看割肉的速度能不能比过羊羔生长的速度?”
“哼!嫌贵?一看就是个不识货的!这虽然是个低等的凤凰,身躯也有些残破,凤凰胆也被人割了,但小凤凰一身是宝,它能当坐骑,还可以伺候人,你把它的心挖了,还可以给人解惑,我若抓个有凤凰胆的,那就是价值连城,说什么这个价钱也不会卖给你!”
“如此说来,你卖的也太廉价了些!”
“急用钱嘛,买不买?”
“这人,凤凰,你从哪儿弄来的?”
妖族男人黑下脸来,生气道,“海市的规矩,做买卖要诚实守信,不问货源,不问出处,谈好价钱,一拍两散,不退不换!你到底买是不买?”
三戒心里盘算一下,雕题鲛人给的金子,只是一个定金,买了猩猩唇和龙肝后,几乎没余下多少钱,根本不够买,等他把这两道菜加工出来,却可以给鲛人卖更高的价钱,获得更丰厚的回报,买个奴隶,也不算什么,他还价道,“能便宜些吗?”
“你走吧!不卖了!”
三戒缓和了一下语气:“我不是不想买,是带的钱不够了!再说,你的奴隶这么贵,恐怕也很难卖出去!既然碰到,也算缘分,要不然我先给你个定金?你把他给我留下!”
“这个嘛,也行,不过,我可跟你说,你最好早点来交付剩下的钱,每个月海市交易只有三天,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出更高的价钱来买,要是有的话,我可就给你不留了!”
达成协议后,三戒把剩下的钱全部付给了妖族男人,嘱咐道,“给他弄点水和吃的吧,把伤口也处理一下,或许等我来了,会给你更多的钱!”
妖族男人眉开眼笑,“放心,没问题!”
三戒俯下身,对小奴隶说道,“别害怕,我已经跟他说好了,后天,我来买你,等着我!”
小奴隶努了努嘴,眼睛里噙着泪花,点点头,默默注视着三戒离开的背影。
隔日,三戒如约来到卖奴隶的妖族男人地摊上,他来的比较早,熟悉了一下海市地形,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从如何付钱,到如何走出,都在心中有了一套算法,就看是否能够成功。
快晌午,三戒假装又转回到妖族男人的摊子上,小奴隶一眼认出了他,有些兴奋,脸上写着复杂的表情。
三戒低声问小奴隶,“你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
“你会游泳吗?”
小奴隶疑惑地摇摇头。
三戒犹豫了一下,妖族男人招呼完其他客人,过来搭讪,“幸好你来了,我差点就把他卖了,银子带够了吗?”
三戒说,“嗯,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我雇了两个人,马上就送来了。”
妖族男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三戒又说,“你把他带出笼子,我要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看有没有其他疾病。”
妖族男人脸上有些不悦,还是开了锁,让小奴隶出来在三戒面前转了一圈,小奴隶的手被铁链拴着,谨防逃跑。
不远处,两个挑夫用棍子扛着一个大箱子走过来,放在妖族男人脚下,三戒付了钱,让两个挑夫离开了。
妖族男人要求看银子,三戒将锁一开,把盖子掀起,雪花一样的白银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只给看了一眼,就把盖子合住,“怎么样?可以放人吧!”
妖族男人打开箱子,看着银光闪闪地银子,贪心地拿出一个,用牙齿咬了一下,非常满意地开始一个个地数数:“二、三、四、五……十七、十八……”这计算能力可不咋样啊!
三戒也不废话,拉起小奴隶就跑,没跑几步,身后隐约传来了争吵和妖族男人的咒骂声:“快给我站住!你敢使诈!”
三戒顾不上回头,拉着小奴隶双腿拼命向前迈去,突然,有个人下了绊子,他被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屎,再也爬不起。
那个人戴着狗头面具,身后跟着好几个戴着同样面具的打手,三戒只好求饶:“大人饶命啊!”
戴面具的人也不啰嗦,让手下把三戒和小奴隶抓起来,关在一个黑暗的地窖中,饿了三天,才把他们提出来问话。
“你给妖族男人的银子,一半是假的,一半是真的?”
三戒只好道,“大人饶命,这都被您看出来了!小的为了救人,那个人贩子漫天要价,小的实在没那么多钱,只好使用了假银子充当,求大人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
“你一个人族,如何不用幻术,把盐炼制成假银?如何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
面具男人的话回荡在三戒耳朵中,他想继续回忆下去,封阳却不给他那么多时间,冰凉锋利的刀子割破皮肤,身体里崩出的疼痛将他拉回现实。
封阳正用冰冷的眼睛审视着他,“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不用,不用,我想起了。”
三戒颤巍巍地开始讲述三个月前买奴隶的这段回忆,他边说边停顿。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告诉我,只要我告诉他炼制假银的方法,他就把我和小奴隶放了,我为了活命,就答应了。”
“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
“小人不知,小人只知道他用我教的方法,用毒盐山的盐炼制了一批假银,不知道他用来做什么!”
“三个月前,极乐城主借给龙炎军三十万白银作军饷,运送回来的银子被人掉了包,除了最上层的银子是真的,其他的遇到雪水,一声惊天动地的炸裂,几乎全部化为乌有,如不是幸存的这两锭假银,恐怕这几十万银子凭空消失,无幻术寻觅,就要成为一桩破不了的悬案了吧,你是怎么做到用盐炼制假银的?”封阳激动地掐着三戒的脖子,恨不得一下把他撕成碎片。
三戒惊魂未定,嘴上讨饶:“大人饶命,小的真是不知情,小的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敢帮他们炼制假银!”
“你坏了我的大事,我该怎么处置你呢?把你削成肉干,挂在树枝上,等着蛊雕来啄,还是把你做成人彘?”封阳阴恻恻地说道。
三戒不禁打个寒战,横竖都是死,帮他们追回军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便说:“大人,若我帮您追回丢失的军饷,您放小的一条生路,好吗?”
“你有这本事?”
“我愿一试!”
封阳起身,平息了一下情绪,背对着三戒,缓缓道:“那你先留在军营吧!你这颗脑袋,也暂时寄存着,如果真追不回,就拿它做皮球,供将士们泄愤!”
三戒脑子里想了一下踢球的感觉,有些发怵,酒劲儿过后,身体仍旧冰冷,外面的风呼呼地吹着,掀起营帐一角,湿漉漉的衣服立刻开始向他宣战,他打了好几个喷嚏,身体冷的快要木掉。
“大人,我,我有个请求,可否,让小的回一趟酒肆,跟伙计们报个平安,他们肯定要担心死了,我也顺便拿些棉衣,这里,冷,快冻死了!”
“这三天,你只能呆在我这里,哪也别想去,我会差人跟你的伙计交代一下。”
封阳撇了他一眼,手轻轻一挥,衣服瞬间变得干燥暖和,三戒觉得自己死了一回,又活了一回。
封阳正准备出去,三戒赶忙说道,“大人,我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您知道军饷何时被人掉包的吗?”
“不知!”
“运送军饷是您自己的人吗?”
“从极乐城到朝阳镇的那段海域不是,从朝阳镇到白头山是自己人。”
“可能是您内部有奸细,银子早就被掉了包,也可能是城主欺骗了您,给了您假银。”
“是吗?城主押运的银子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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