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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九回

这一日衙门点卯,方至门边,李青芸一眼瞧见一个人在那里逡巡徘徊,颇为眼熟,不是马骢是谁?

“马兄一早来此,究竟为着何事?”

四下里望一望,马骢低声道:“也不为别的,只愚兄的那个事情,不知衙署究竟怎么个说法?”

李青芸立时心领神会,道:“不瞒马兄,实则我已如实禀报上官,上头派人前去查问,想来不日便该有结果了。”

马骢显见对此早有所料,顿了一顿,继续发话道:“今日特来寻你,原是愚兄预备回去家乡一趟,想着若是中间不见了我的人,竟令官府误作是跑了路了,恐不大妙。”

李青芸点头称是:“马兄所虑极是,回头一旦闹将起来,只怕难以收拾,倒不如索性先过了明路,再做打算不迟。”

话是这样说,哪里又闹得起来,一早衙署便同马骢常用的那家银庄打过招呼,前脚他大笔提现,后脚衙署即刻能够获悉消息,便是插翅也难飞。

马骢答:“正是这话。那么依妹子之见,而今怎么办才好。”

“这样,”李青芸略一思忖,“待稍后回过赵大人,再听他如何示下。不出今晚,务必回复准信与马兄,你看如何?”

“也好,那么愚兄姑且先回去一趟,收一收行装,只管等着妹子的好消息。”

非但准了马骢回乡之请,此外还命李青芸、张义两个偕同前往,赵暄这番用意不言自明:马骢其人真实身份尚待确认,这一来一回路途有些远,中间恐生变故不说,徐氏娘家也需实地查访一番,既将死马当做了活马医,惟有千方百计想尽了一切办法才算数。

两日一夜,水路走完了弃舟登岸走陆路,终于抵达目的地。

此地较为偏僻,本地人氏见了二男一女三个生面孔不由得稀奇,依照事先约定,张义、李青芸两个假称兄妹,自言远道而来寻故访旧的。

饶是如此,末了仍有乡里认出马骢来,一把扯住了嘘寒问暖,末了邀他们几个上家中坐,马骢只得婉言推辞:“罗老丈爱惜挽留,原不应辞,只晚辈这位义妹一路同行而来,身子未免不堪劳顿,须得先回家歇一歇气,收拾停当过后,再作打算。”

那罗老丈也省事,不再强留,将三人殷殷送到十丈开外,立在柿子树底下远远叮咛一句:“回头务必来家中坐。”

马骢亦频频回首挥手致意。至此既有乡邻相认,可见马骢所言非虚,确是此地人氏,李青芸两个遂放下心来。

再回头见那白发苍苍的老者仍在树下伫立张望,久久不肯离去,心下不免为其所动。

经年在外,虽不时有书信捎往家中,素来家中只知马骢尚且安好,到底是长久未曾谋面,自然想念他得紧。母亲见了将他一把揽住,满口“我的儿”“心肝肉”地哭了一场。兄嫂一壁悄悄抹着泪,一壁招呼李青芸、张义两个落座用茶。

好说歹说安抚罢母亲,马骢询问道:“爹爹他老人家呢?”

母亲道:“亲家公惦念两个娃娃,你爹爹才送了侄儿们过去,顺道留下住上两日。”

说完,便命马骢兄长速去亲家家中将父亲接回。

马骢家中同嫂嫂娘家原是世交,结为儿女亲家后更是厚密,嫂嫂家中其余姊妹嫁得尤其远一些,因而嫂嫂家爹爹常请老友兼亲家家中吃酒小住。

李青芸、张义两个连日赶路,一朝松泛下来,只顾得坐在厅上吃茶漫谈,也好教马骢一家好好团聚团聚。

得知家中一切都好时,马骢终是放下心来,解开包袱,掏出一张银票,双手交予嫂嫂:“父母年事渐长,素日里全赖兄长嫂嫂孝敬侍奉,叔叔我多年在外不曾过问。这五十两银子还请嫂嫂收下,权当添些家用,多少是个心意。”

见了银票嫂嫂是又喜又忧,趁婆母人在屋里,将马骢拉到一旁,悄悄问他:“叔叔如今莫非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同来的那两个又是什么人,我瞧着貌似有些尴尬,只管实话实说,爹娘那里跟你兄长自有法子应付。”

见嫂嫂贤明,马骢于是将离家之后种种遭遇,仅隐去徐氏一则将其余和盘托出,挑明李青芸两个实为监督押解自个而来的捕快。

嫂嫂虽自幼长在镇上,心下却颇有主张,情知他所犯并非重罪之后,遂放下心来:“官府既允了叔叔回家探亲,想来这件事情上头还有商量余地。你只管放心,这两日嫂嫂务必将两位官爷照料得妥妥帖帖,回头再替叔叔说上几句好话,只怕官老爷听了一时高兴肯从轻发落,也未可知。”

虽是妇人见识,倒也有些道理。马骢听了愈发宽怀,口中直道多谢嫂嫂。

自此嫂嫂心中有了数,却并不挑破,不过待李青芸二人愈发客气罢了,立时洗手下厨,打算尽力做些好饭好菜来款待。

待嫂嫂去后,马骢转身进了父母卧房中间,见他又拿了银票出来,母亲吃惊不小:“先前已给过你嫂嫂一笔银钱,这会子又拿新的出来了,在外边你究竟都做些什么营生,银钱竟似来得十分轻巧?”

马骢笑道:“原本都该给母亲的,只是嫂嫂素日操持家务,实在辛苦,那五十两权当补贴家用。这里的一百两,单单孝敬母亲爹爹。儿子不孝,久不在身边侍奉,二老年纪大了,手头能够松泛些也好应付不时之需。”

又道:“母亲不必担心儿子,外头遍地是金银,只要手脚勤快肯花心思,是人都能发财。那扬州城里头如母亲般年岁的妇人,赚得银钱数目比儿子更多者大有人在。”

母亲嗔怪他道:“话虽如此,到底你年纪不小了,至今尚未娶亲,不谋划着攒钱讨房媳妇,总是挣几个花几个,可怎么得了?先头瞧见同来那位李姑娘,还当是我的儿媳妇,竟是空欢喜了一场。她那兄长,模样儿生得尚且还不如你,偏都娶了妻了,再看看你,教为娘说什么好。”

马骢笑道:“您老不必眼热旁人。这些年下来自然有些积蓄,儿子亦不乏姑娘家青睐,只是姻缘天定实在是急不得。况且如今家中尚有兄长支撑,嫂嫂也生了一男一女,便是儿子迟些娶亲,家中也不愁香火无继的。”

“常言道多子多福,莫说是你,便是你兄长嫂嫂,再添三五个孙子给我也不嫌多。”

这头母子两个说着体己话,隔壁李青芸已用完了茶,悠悠踱步至院门口张望,抬眼见不远处即有户人家,想来多半那是徐氏娘家了。

饭后借口消食顺便拜访乡邻,以马骢为首,三人出得门来叩开了徐氏娘家大门。

应门的是徐氏之母,老人家神情淡漠,语调平缓,等闲瞧不出喜忧来——徐家人丁单薄,徐氏原本有个妹妹的,十岁上夭折了,多年后,未想徐氏亦于盛年逝去,娘家许久之后方获悉噩耗,人世间最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况一再这般,如此麻木许是哀至极致了罢。

不过五十出头的人已满头斑白,见了马骢疑惑半晌,直到马骢自报家门,这才恍然大悟,只“哦”了一声,尔后徐徐打开户枢吱呀作响不停的大门,此外再无多话。

马骢似对此习以为常,入门摇身变为半个主人家,见徐母执意要去制茶待客,不多违拗,丢下句“我替伯娘打个下手,二位还请自便”便借故走开了。李青芸心领神会,对张义道:“腹中忽而有些难受,务必去茅厕一趟”,说完飞快寻到顶头那间徐氏曾住过的屋子,门上无锁,稍稍发力一推便开了。

屋内陈设物品如主人生前未嫁时般井井有条,角落处落了少许灰尘,大体上算得利落洁净,想是大约徐氏去世前不久,徐母尚在打理这间屋子,一心盼着她哪天归宁时住罢。

时值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透过窗棂照进屋子当中,静立在门口,忽而李青芸生出奇异之感,仿佛光阴在眼前淙淙倒流逆转,瞬时回到了十数年前:

其时待字闺中的徐氏,在窗下菱花镜前端坐着,抬起皓腕,细细梳理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窗纸上,有个人影子,不消说那是年少的马骢,也不知已经是第多少回了,定要拉着她同作那听声辨人的游戏。并不想扫了邻家弟弟的兴致,徐氏不厌其烦,又一次假装认错了人了,直到那孩子一把掀起窗棂,扮做个鬼脸儿来冲她一笑,徐氏这才轻启朱唇,嗓音宛如天籁……

“这位客人,可是走错了地方了?”

霎那间由幻象当中抽离,李青芸下意识转过背去,险与从天而降的五旬男子撞个正着。

实在间界,原该是件光明磊落之事,眼下情形却如偷儿叫抓了现行般,李青芸不由暗暗叫苦:马兄只字不提,还道徐父已然不在了,竟对此毫无防备。

瞧了牙牌,听明来意,徐父一脸猜疑不满下去了些,语气仍旧不佳:“官府行事实在令人无所适从,一时说我儿叫人谋害,却又只将凶嫌收监了事,且至今未能行刑正法;一时又说案子尚有存疑之处,须得再仔细推敲一番。”

李青芸着实有些心虚,一来案子重查确乎未遵规程,二来此番入户检视却是为了凶嫌,于理尚且说得过去,于情这一层上头徐父心中不满也难得怪他。

干笑两声,李青芸道:“徐老先生言重,一般皆是人命,官府理当一视同仁,既不能教你家女儿枉死,却也不能令那卞氏蒙被冤屈,疑邻偷斧那是外行的做派,衙门办案最忌似这般先入为主。”

到底读过些书的,听了这一番话徐父是皮笑肉不笑:“断案上头我自然外行,只是诸位这样行事尴尬,倒不得不令老朽疑窦丛生。既说受命而来公事公办,那好,官爷且随我一道去县衙,但请本地的父母官做个见证,省得来日落人话柄,还以为我徐家心中有愧因而才这般委屈求全。”

递个眼色与李青芸,张义终开金口:“徐老先生稍安勿躁,我这位同仁年轻面嫩,言语不周,还请老先生多多包涵。徐家在此地颇有名望,一路上我等略有耳闻,既受地方爱戴,想必老先生为人素来公允,姑且容我说句逾越的话,凭他是谁,案子尚未真相大白之前,一言一行务必要小心仔细,切莫要惊动了亡人才是。”

先与人戴一顶高帽过去,再各自打上二十大板,张义这手不可谓不高明,李青芸暗暗在心中竖起大拇指。如此任是再孤拐也不好继续发作了,只见徐父冷哼一声,入室掩门,不复现身,竟是意在逐客了。

好一个老儒生。

罢了,徐母浑浑噩噩,徐父油盐不进,照眼前光景,一时三刻只怕无法自徐家人口中探得甚有用的了。说到底,原本这就是一个瞎苍蝇乱撞,死马权当活马医的无奈之举。

返去时马骢家母亲同嫂嫂两位正在院中晒干豆角,马母瞧眼天色,不禁埋怨道:“什么时候了,他祖孙几个还不见人影。”

嫂嫂笑对:“兴许两个娃娃路上见了着了什么新鲜得,一时贪看住在那里不肯走了。”

徐家碰了钉子回来,三个人一筹莫展,横竖无事,随净了手帮忙晒起豆角来。

“这时辰日头已经下去,想是我们来得不巧,因而耽误了晾晒。”李青芸家中常于秋日里晒些干菜,逢着大日头晒上半院子,三两日过后收起封入坛子中,日后随吃随取,冬日里烹肉煮汤,滋味要格外醇厚一些。

“外间也好吃这口的么?”马骢家嫂嫂有些好奇,“奴家还道那起城里的人,菜蔬果子皆吃现摘下来的。”

李青芸笑道:“嫂嫂说笑了,外间的四季同这镇上一般无二,入冬后寻常不过有菘菜、萝卜之类可用,须得趁着秋日丰收多多备些干货,如此方不至天寒时无菜蔬可吃。”

嫂嫂听了感叹不已:“是了,有道是秋收冬藏,想来天底下但凡有人处莫不如此。”

马骢却说:“实则也不尽然。曾听来往南洋船上的水工说起,南海及更远一些地方,是四季气候温暖如春夏,日日有鲜嫩果蔬吃。各色珍奇瓜果,其中大半竟是我大宋人氏平生见所未见,且因当地终年艳阳高照兼雨水丰沛,吃口格外甜蜜多汁,卖价更是低廉,任谁都吃得起的。”

他这般如数家珍,李青芸不禁疑心原就是马骢本人的亲历,暗暗记下来,打定主意待日后另择时机细细请教。

宾主说说笑笑之际,豆角渐渐挂满了绳子,夜幕降临之际远远传来一两声童言稚语,总算马骢之父连同两个侄男侄女回家中来了。

李青芸、张义二人同马父照过面,见了礼,方才由马骢家嫂嫂引着洗漱罢歇下,屋子安排如下:

马骢张义两个住一间,马骢家父兄两个住一间,两个娃娃同祖母住一间,李青芸同嫂嫂住剩下的那一间。

李青芸素日入睡极快,今日却有些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则不惯与生人同床而卧;二则白日里吃了徐家一记闭门羹,不战而败,心有不甘。

看情形,原定下的返程之日,要稍稍押后一些了。

翌日睁眼天色已大亮,既是做客,不好过分贪睡,耽误了主人家作息未免失礼。火速穿好衣裳,整理床褥,李青芸来到外间,发觉家中安静异常。院中井台边盥洗器物一应都摆在那里,想着去厨房察看有无热水可用,结果撞见马骢家嫂嫂一个人独自在灶下看火。

“一屋子人都哪里去了?”

“今日镇上有庙会,我家公公婆婆、官人、叔叔、两个娃娃,还有你家兄长,一并都去了。”

闻言李青芸暗暗思忖:这个张义,一道来公干的,这会子竟丢下我一个,自己游玩耍乐去了。

罢了,横竖只当他是个陪衬,再者套话而已,无需太多人手。

她决定再到徐家试上一试。

门上落了锁,原来徐家无人。

兴许,徐家二老也去了庙会罢。

想到此处,李青芸计上心来,谁人说办案须得光明正大,走一走歪门邪道又有不可!

徐家院墙略微有些嫌高,亏得墙头没有栽着碎瓷片之类,否则一会子不慎挂了彩,回去只怕不好搪塞马骢那位嫂嫂。

马骢家嫂嫂大约知道了些什么,言语间颇为谨慎,面上热络客气,从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貌似有些太过知趣了,哪里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妇人。

这地方虽然算不得正经八百的乡下,却也大差不差。

并非李青芸生就一双势利眼,实在是整个大宋全境,除了汴京、杭州、苏州几地土生土长起来的,但凡去过了扬州,都不免瞧着其他地方要相形失色的。

今日徐父还算仁义,将大门锁了,外屋至内室,李青芸一路行来畅通无阻。

到底还是一介读书人,心中皆为礼义廉耻,哪里懂得捕快这一行的弯弯绕,孤拐虽孤拐,心思尚且单纯。

等等,貌似哪里不对。

正欲推开徐氏闺房的门,李青芸将手蓦地缩了回去。

今日未免太顺了些,这人户稀疏的镇子,家中一时无人,正房既不落钥上锁,院中亦无犬只看守门户……徐家家境尚可,难道就不怕贼人登堂入室的么?

李青芸翻墙入屋一路轻手轻脚,直抵徐氏闺房门前,自信未曾弄出丝毫动静。

窗下好些苔藓,李青芸尽力轻手轻脚,避免留下足迹在上头。

微微踮起足,手指蘸些唾沫,窗纸上轻轻戳个小洞出来,凑过去眯缝起一只眼朝内窥视。

很好,屋子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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