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地界,山谷断崖处。一颗参天大树遮天蔽日,野蛮生长着。
三面被崇山峻岭所阻隔,有潺潺流水从蔷薇满布的石壁中涌出,落水途径盘踞交错的树根,直奔西面断崖口。
宣毅就立在这断崖之上,五指紧扣旁边一处凸起的石头。
断崖下方是一面湖泊,有大朵荷叶亭亭而立,粉嫩的荷花冒出尖角。湖泊周围青草萋萋,林木和草地相接,与湖泊隔草相望。有山间精灵伫立湖岸低头食草饮水,不如拉索哈湖那般美的惊心动魄,却更富生机。
“哥哥!”傅岷不满的在后面呼喊,他哥哥用危险作借口,丢下他自己跑到断崖那边看了半天了。
宣毅只好遗憾收回视线,转身回到大树之下。
“怎么又生气了。”最近孩子气性有点大,不好哄,宣毅为此痛苦并幸福着。
“才没有生气!”
宣毅无奈,说没有就没有吧,他只好转移话题道:“那好吧,大黄呢?”
傅岷:“自己跑出去了。”
宣毅已经见怪不怪。他们十几天前跟着小金的指引找到了一处位于峭壁之上的山洞,山洞深处有一天然通道与这处洞天福地相连,一开始到这边的时候因为暴雨,傅岷只能躲在洞中,宣毅每天要脱下衣服,出来给死活赖着淋雨的两只灌营养液。雨天经久不断,以至于过去十来天都没有好好观察过这片地方。
之前雨一停,那头虎就一马当先出去撒野了,更何况今天晴空万里,大黄哪呆得住。
“小岷,大黄他们淋完雨之后是不是更聪明了?” 力量也更强大更灵活了,之前还要他背着爬上来,现在那只虎简直和岩羊一样,双蹿下跳来去自如。
“会吗?”在傅岷眼里大黄和小金一直都很聪明,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变化。
他现在更关注身边的大树。
“哥哥,果子要熟了。”
宣毅抬头,眼前这棵古木参天,繁茂的枝叶间零星挂着几颗黄澄澄的果子,荔枝大小,果子表面隐约可见一层浅绿的柔光覆盖。数量极少,并为绿叶遮蔽,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宣毅朝被蔷薇所占领戈壁看去,没有发现小金的影子,他道:“小金在上面?”
“嗯,刚才突然就爬上了,哥哥带我上去。”
“你在下面呆着,我上去就行了。” 那么大一棵树就长了9颗果子,这是小金几乎把每一片树叶都翻过后才最终确认的数字。傅岷和小金都宝贝的很。
“不行,哥哥把我放到最近的那颗果子旁边就行了,你和小金去摘其他的。”
“非要不可?”
“小金很着急,哥哥,我也觉得果子很重要。”
宣毅抬头,双眼微眯的锁定一颗果子,山林中没有见过的动植物多不胜数,可是一棵树就生9颗果子,傻子都知道有问题,更别说这些果子看着和那天小金吃的灵芝一样,都泛着一层雾蒙蒙的光。
宣毅到洞里把背包拿上,残破的刀手柄露出在外。
“走吧!”
把傅岷抱放到离地面最近的果子附近,确保他能触手可及后宣毅就往另外最显眼一颗爬去。
小金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果子成熟的标准也不知道,只是处于相互信任而行动。
宣毅安静地趴伏在一根粗枝上,有羽毛自他眼前飘落,随后是鸟翼煽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骤然抬头。
几只鹰隼在上空盘旋,其他鸟类都被吓得缩了回去。
宣毅当机立断折身前往另一颗隐蔽的果子,他压低声音朝着傅岷方向喊道:
“小岷,摘完果子立刻吃掉,不准留着!”
“嗯。”傅岷专心致志的盯着前面的果子,他比宣毅要更加能感受到眼前这颗果子的巨大吸引力,比起那天的蛇肉要更加诱惑着他,同时也诱惑着这座山上有所感应的所有动物。
烈日西落,夜幕降临那一刻。此间山谷仿佛刹那间爆了一颗香氛炸弹,宣毅只觉得这一刻他的口腔内充斥着一股清甜芬芳。
大脑未有反应,手已经伸出将果子摘下吞吃,下一秒寒意彻骨。
数只鹰隼笔直下冲,就在它们即将靠近树冠时,异变突生,从那些疯狂绽放的蔷薇丛中刺出无数荆棘,但猛禽们早有准备,羽翼内收侧身躲过。
半空中动植物的战斗宣毅已经无法顾及,他强忍下尖锐刺骨的疼痛,往目之所及的另一颗果子攀行。这次他忍住了直接吞食的**,小心的放入侧包之中。
有杀气从左上方袭来,宣毅抽刀横在身侧。
“铮!” 与鹰喙相碰的刀再也承受不住,当场断裂。
苍鹰一击不中再度腾空。宣毅将手中断刀朝它退去的方向用力投掷而出后跳入繁叶之中。
他一步一跃,迅速跳离上层树冠。目光扫过原本傅岷趴着的位置,空荡荡徒留枝叶。
宣毅毫不犹豫跳落地面,身后有猛禽振翼破空的声音逼近,他头也不回的直奔洞口而去。
眼看就能翻身藏入山洞,侧边又袭来一只白隼,就在宣毅打算丢下包的瞬间一声虎啸响彻山谷。
“吼!”
大黄从山洞奔驰而出,尾巴快如闪电将白隼抽飞,虎爪朝着紧追宣毅的苍鹰扑去。
苍鹰振翅飞高躲过,在半空盘桓数圈后落荒而逃。
“哥!”傅岷从洞中跑出,担忧的把宣毅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一遍,确定人没有受伤才长呼一口气。
“没事,不用担心!” 宣毅牵着小孩的手往山洞走,他还背着一颗果子呢,留在外面实在危险。
回到山洞,宣毅就看到半天不见的小金正在啃食着什么,起初他还以为是小金自己把果子摘回来在慢慢吃,可靠近了才知道那居然是一只身子有他掌心大的巨型斑络新妇。
“小岷…小金再吃什么?”宣毅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有点发抖。
“蜘蛛呀。”傅岷丝毫不慌,这蜘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发现的时候小金已经把它咬死了。
宣毅闭眼反思,每次他觉得他已经把危险都考虑到位的时候,总是会有新的事情冒出来打他的脸。也是,动物植物都可以变异,虫子当然也会变异的。现在这个世界大概只除了人类没变异之外,其他的生物应该都已经变异几轮了吧。
“哥哥?”
“小岷不害怕吗?”
“不害怕,大黄小金都很厉害,还有哥哥在。”
“嗯,那哥哥也不能害怕才行。”宣毅弯腰抱起傅岷,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地上可能还有虫子”
傅岷环住宣毅的脖颈,摇头说:“没有虫子了,虫子都怕花花的气味,只有这只蜘蛛不怕。”
宣毅讶异,低头看着傅岷问:“小岷怎么知道?”
“刚刚小金说的,我也才发现我居然可以明白小金说话了”傅岷兴奋的解释了一遍他吃完果子以后发生的奇异事件,实际上他也只是隐隐约约的领会到小金的意思,小金还解释了这只斑络新妇应该是吃了什么东西才不怕蔷薇气味,但是这段话太过复杂,傅岷也没完全听懂。
“真厉害!”
“嘿嘿。”
“嗷呜!”干嘛呢?
“大黄!你嘴巴长毛了!”
“噗!”宣毅一看,还真是一根白色鸟毛粘在大黄胡子上。
“嗷?”大黄胡子动了一下,用前爪往自己脸上糊,一根绒羽飘落在地。
看来那只白隼的运气不如苍鹰,宣毅目光微沉,转而又低头问道:“小岷,大黄吃果子吗?”
“嗷呜。”
“大黄说他不吃。”
难怪,宣毅了然,他放下傅岷,把背包里的果子拿出来。
“嘶嘶!” 还没啃完肉食的小金被香味引得爬到傅岷身上,急促低吟。
傅岷听了小金的请求有些纠结,宣毅大概也猜到小金再说什么了,他笑着把果子递到小金嘴边。
“我已经吃过一颗了,这个本来也是想给大黄带的。”
“嘶嘶。”小金说完,一口吞下送到眼前的果子。
“谢谢哥哥!”
“我们是家人,所以不用谢。”
宣毅好笑的摸了傅岷了脑袋,又碰了碰小金,大黄跟着凑热闹一样蹭过来。
一时间山洞里充满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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