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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序幕(3)

捡到大黄和小金的那天是个大晴天,宣毅带着傅岷准备去森林里找点吃的,他们的营养剂还算富余。

可坐吃山空的话撑不过多久他们就要弹尽粮绝了,所以趁着还有物资的情况下,宣毅决定带着傅岷一起去远一点的地方探索一下,采集一些可以吃的野果,如果运气好,能捕到大一点的草食动物,那么他们的食物也会充裕很多。

在路过一处明显有过泥石流痕迹的谷地时,傅岷发现了大黄,它的下半身被黄土和碎石掩盖,一棵连根拔起树压在它的上半身,只剩一个硕大的虎头还暴露在空气中。

“小岷!”宣毅制止了想要上前的傅岷,不赞同的道“很危险,它可能还没有死。”

傅岷扯开宣毅的手,走到老虎跟前,伸手去摸这个比过他半个身子的毛脑袋。

“它还活着。”

虎眼微颤,缓缓睁开了一天缝。见状,宣毅迅速把傅岷拉到身后,他和老虎近距离对视了一眼,即使是一头看似战斗力全失的野生老虎,可只要它还活着,就能给人带来压迫感。宣毅感觉自己有些汗流浃背了,他拉着小孩慢慢后退。

“不走!”傅岷绕到前面,他不觉得这头老虎有什么危险,而且他从老虎的眼瞳中感受到了求救的信号。

“它想要活下去。”傅岷又回到了老虎跟前,伸手抚过它的眼角。

老虎从鼻孔喷出一道气,它现在连猫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这样回应小孩。

“小岷!”宣毅有些气急,小孩对老虎的危险性没有认知,这可不是小兔子小狐狸,滥发同情心的后果很可能就是葬送自己。

傅岷没有立刻听话回头,而是稍显犹豫后才别扭转身,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哀求道。

“哥哥你就帮帮小岷,我们把它挖出来就好了,它动都动不了了,不会有危险的。”

“……”宣毅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如果傅岷在关键事情上犯倔,他肯定直接扛上人就走,可是面对使用怀荣政策的小孩,他永远只会妥协。

宣毅默不作声地把背包放到一边,以一己之力将那棵粗壮的树木从老虎身上挪下。

傅岷赶紧哒哒跑过来,和宣毅一起把稍微大一些的石头都搬开。

“一边等着,要是还有石头砸下来怎么办。”宣毅赶人,这处山谷大概是那天地震时候发生的泥石流,泥土已经干透了,二次灾害的可能性极小,他只是还有些气不过,所以吓唬小孩呢。

“哦…”傅岷乖乖应下,背朝着宣毅露出得逞的笑,他偷偷蹭到背包处,从里面掏出两只营养剂和一只药剂,在宣毅埋头苦干的间隙凑到老虎边上,对着虎耳悄声嘀咕了几句。

老虎耳朵颤动,想要听小孩的话张开虎口,可是浑身无力的它倾尽全力,也只是露出了一点牙齿而已。

傅岷看着着急,上手想要帮忙掰开。突然头顶传来一道问询,吓得他差点把手中的东西都要甩出去。

“你在干嘛?”

“嗯……唔……”傅岷低头背手,支支吾吾。

“拿出来。”

宣毅感觉自己要被气的原地升天,他在那头辛辛苦苦挖泥巴,这边倒好,自己人偷自己家,营养剂就算了,瞧瞧傅岷手上抓得,那可是他们两个现在唯二的修复类药剂。

“我要生气了。”其实已经生气了。

“哥哥……”傅岷踌躇着,他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完全露出来的老虎身子,再瞅一眼脸色发黑的某人,最后还是乖乖递出了手中的东西。

宣毅接过,斥责道

“忘了以前生病的日子了吗?怎么什么东西都敢往外拿!”

“哥哥,我现在身体很好的。”不会生病了,所以把药剂分一份给大老虎吧。

“傅岷,你忘了你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了吗,你刚刚的行为对我而言也是一种伤害。”宣毅很少对小孩说出那么重的话,可见这一次是真的被惹怒了。

“我没有!”傅岷反驳,声音有些底气不足,可是他依旧坚持道“我真的不会生病的,自从爸爸把这件衣服送给我穿以后我的身体就好了一些,后来我们到山里来,一开始我还有点难受,可是那天晚上星星掉下来了,是哥哥你没有看见!那以后我就觉得呼吸都很轻松,”

傅岷抬头和宣毅四目相接,一人眼中闪着坚定不移的光,一人眼中却满是疑惑。宣毅有点没理清思绪,电光火石之间,他脱口问道“小岷刚刚说它在求救,是真的?”

“我没有撒谎!”傅岷把宣毅拉过老虎脑袋边上。

“它没有力气,嘴巴张不开。”老虎被压了起码三天,不说外伤内伤,饿都饿傻了要,它现在抬眼都费劲,只是沉默着听完了两个人类的话,接着它感受到小孩满是怜惜的抚摸了它的耳朵,真温暖,老虎闭着眼,觉得脑袋沉重的很,意识都逐渐模糊了。

“哥哥,我真的没有撒谎的,把药给它吧……”

还在为它恳求些什么呢?

如果可以说话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告诉小孩说没有关系的。可惜它最终还是没有挣脱开黑暗的侵袭,昏睡了过去。

昏睡的老虎任由人摆弄,宣毅一手掰开它的牙齿,一手连着手臂都塞进虎口之中,直接把营养液和药剂往老虎喉咙灌进去,珍贵的物资,容不得一滴浪费。

“谢谢哥哥!”傅岷抱着宣毅开心的左摇右晃。他的哥哥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行了。”揉了揉小孩的头,宣毅无奈,这一天算是耗在老虎身上了。

但也多亏了这只老虎,过去那被掩盖的事实,朝他露出了真相的一角。剩下的,时间会告诉他答案。

“药和食物已经喂给他了,那我们现在回去还是再逛逛?”宣毅征求傅岷的意见。

“我想陪着它,哥哥,它什么时候才会醒呢?”

“……”宣毅试图纠正小孩的一些奇思妙想。

“小岷,这是会吃人的野生老虎。我们救了它不代表我们可以靠它那么近,你想被老虎吞下去吗?”

胡说,它才不吃人。老虎在心里反驳,它刚从一个吞吃肥羊的美梦醒来就听见这高个子污蔑虎,好家伙,欺负老虎不会说人话就搁这给老虎扣帽子呢。

“啊!眼睛睁开了!”比起刚刚只能撑着眼皮眯出眼缝的状态可好多了,现在是字面意思上的虎目圆睁。

傅岷惊喜,宣毅手慢了一步,只能看着小孩冲上前抱住大虎头。

顿时汗流浃背的感觉又上来了。

“咪呜” 奶猫撒娇似的叫声从傅岷怀中传出,老虎是这么叫的吗?宣毅整个人呆愣住了。

“哈哈,好痒,大老虎不要蹭。”傅岷被毛脑袋蹭的脖子发痒,赶紧松开来。

一只看起来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的老虎趴在地上,任由人类小孩肆意在它身上揩油。

显而易见,这是只很通人性的老虎,宣毅甚至看见它朝自己甩了一个嫌弃的眼神。

大概率是刚才说虎坏话被虎听了个正着,想到这点可能性,宣毅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聪明好啊,聪明又知道报恩就更好了。宣毅放任傅岷和老虎亲近,他拎起一旁的包,叮嘱傅岷:

“它大概还需要再躺会儿才能起身,我现在去周围看看很快回来,你在这别乱跑。”

傅岷点头答应,靠着老虎坐下,表示自己会很乖的不乱走。

等宣毅离开,傅岷开始和老虎人同兽讲,跨物种交流起来。

“我叫傅岷,你叫什么名字?”

“嗷呜。”没有名字,才刚醒没来得及起名字就被镇压了。

“大黄?”

“呜…”不是大黄,但可以是。

“大黄!”傅岷十分开心,他和老虎,不对,他和大黄交换了名字。

“嗷呜”行吧,就大黄了!

“大黄你可以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嗷呜?”这不太合适吧,那个高个子人类好像很忌惮它的样子。

“不和我们一起生活也没关系,只是你偶尔可以来找我玩吗?”傅岷自言自语道。

“如果你愿意来找我,我会很开心的。”

稚气的声音流露出莫名的伤感,他告诉大黄说。

“我和哥哥住在那座黑石头山上,在那里可以看见好大一片湖泊,特别漂亮,可是那个湖太安静了,总感觉有些孤单。”

“说到冷……大黄,靠着你好像有点热。” 傅岷往前挪动一点,离开了热源。可是下一秒,热源居然又贴了上来。

“……”傅岷慢悠悠的站起,转身就是一个反扑,整个人都挂到了大黄的虎腰上。

“看我热气反弹!”

宣毅提着野鸡回来就看到这么一副和谐画面。

“吼!”大黄低吼一声,提醒小孩有人来了。

“嗯?”

“我回来了。”

“哥哥!”傅岷扭头,看见宣毅回来咧嘴一笑。宣毅也微笑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小孩这么笑过了,可能是这只老虎的功劳?

“哥哥,大黄为什么还没起来?”

“可能你松开它它就可以起了?”

“吼!”胡说,是因为后面有条腿动不了了才一直没起的!

“嗯?”宣毅察觉不对,放下野鸡和背包,走到老虎身后。

“大黄是受伤了吗?”傅岷蹲在宣毅身边,看着伸手按压大黄的左后腿。

“骨折了,别担心,野生动物的恢复力都是很好的。” 宣毅说完,从旁边一堆枯枝中择了两根相对直一些的,又去林子里扯了一根藤蔓。

“现在给你接上,不要乱动。”宣毅对着大黄解释了一下他等会儿要干的活,很有遭虎嫌弃的自觉。

“嗷呜。”听见是要帮自己治伤,大黄很识时务的给予了乖巧回应。

宣毅让傅岷离远一点,怕等会儿老虎条件反射地乱动会伤到小孩。

等傅岷走到两米开外,他两手在虎腿上找准位置,一使劲就被虎尾抽了一脸。

脸上霎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可是宣毅的手依旧稳得很,把虎骨接好后用树枝和藤蔓固定住后,他才伸手扯过虎尾,略一发力。

“吼!”

“大黄怎么了?很痛吗?”不远处,傅岷担忧的问。

宣毅松开虎尾,云淡风轻的道

“接骨的那一瞬间难免会痛,接完就好了,在骨头长好之前可不要乱动,小心变成瘸腿虎。”后面一句是恐吓老虎的。

“可是哥哥…你的脸怎么红了。”

“……没事。”

“嗷呜!”他活该。

被宣毅恐吓住的傅岷怎么都不愿意让大黄一个人呆在野外,宣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后无奈,把野鸡喂给了受伤虎,背包交给傅岷。

“里面还有几个鸡蛋,晚上煮给你吃。”

说完一把扛起老虎,准备回家。几百斤的成年虎,饶是宣毅,扛起来的那一刻也不禁腿软一秒,好歹饿了几天,怎么还那么重,宣毅头冒黑线。

“哥哥!大黄也下蛋了!” 宣毅差点没扛住这重量,老虎下蛋是什么操作。

“那就捡起来吧,回去再让大黄好好交代。”

“嗯?好!”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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