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这么巧。”姜敏敏跟她打招呼。
程橙微笑点头，“可不是吗？”
她说着，察觉到一道打量自己的目光，转头看去，是冯薇凝。
要不是她和路凌只是签了协议的隐婚夫妻，正牌夫人跟老公的绯闻对象正面对上这种场面，想想还挺刺激。
她礼貌地打招呼，“冯老师好。”
“我看过《风月星辰》，你演得很好。”
橙橙有点羞愧，《风月星辰》是她出道时出演的第一部作品，饰演女四号，没几场戏份，后面她又演过几部作品，数据其实还不错，但别人却还只记得这部，感觉她这几年白干了。
程橙打量对面的人，冯薇凝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内搭圆领连衣裙，外穿红色双排扣呢大衣，脚下配了裙子同色的靴子，显得身高腿长，美艳大气的同时却又不失端庄得体的韵味。
她气场全开，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不知道是不是程橙的错觉，总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耐人寻味，既不是挑衅，也不是温和友善，是有点……审视的意味？
姜敏敏见程橙跟冯薇凝聊了起来，不甘被无视，她清了清嗓子，“冯老师，我们要不找个位置坐下？”
“好啊。”冯薇凝应了一声，视线却没有从程橙身上移开，“程橙跟我们一起吧？”
程橙微愣，随即大大方方地应下，“好。”
五个人坐下，餐厅服务员来点餐。
自然是以冯薇凝为主，她拿着菜单看了一会儿，问程橙，“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我都可以。”
霏霏和她同时开口，“不能吃辣。”
霏霏因为着急，说话有点没礼貌，冯薇凝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没说话。
程橙微微皱眉，想解释一句是正在生病，吃不了辣，冯薇凝却先一步道：“那点些清淡的。”
姜敏敏和经纪人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她的经纪人黎莉娜比较沉得住气，今天也是靠她的人脉，才邀请到同住这家酒店的冯薇凝一起吃午饭，冯薇凝邀请程橙一起，她虽然不满，但也没说什么，但姜敏敏忍不住，她昨天力压呼声最高的程橙获得最具人气女演员奖，正是风头正盛，意气扬扬的时候，当然看不惯自己千辛万苦邀请来的客人被竞争对手引去了关注。
“程橙是不是生病了呀，昨晚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十分纯洁无辜地看着程橙。
程橙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暗骂一声，你以为自己很可爱吗，装个屁啊！
脸上却一丝一毫没表现出来，“是前天试礼服的时候冻着了，半夜就烧了起来。”
不是因为没得奖。
姜敏敏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昨天你还穿着礼服在会场冻了那么久，没有雪上加霜吧？”
离不了这事了是吧？
程橙咬着牙道：“没有，会场暖气打得高，不过说来还是你比较聪明，穿的裙子都盖过了脚踝，这样不容易得老寒腿。”
她这话是讽刺，她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了网友对姜敏敏的吐槽，人长得太矮了，礼服罩在她身上像是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也不知她的造型师怎么给她搭配的，本身是可爱甜妹型，非要挑战御姐女神范，结果就是造型大翻车。
果然姜敏敏听到这句话脸色立刻冷下来，还是她经纪人拉了她一下，她才忍住没有当场发作。
可算消停了，程橙暗暗呼出一口气，一抬头就发现冯薇凝正看着自己，她微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冯薇凝没说什么，低头继续点菜。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房间，程橙瘫在床上，只觉得胃隐隐的不舒服，果然情绪不好会影响消化，她吩咐霏霏，“快帮我点一份今天早上吃的海鲜粥，我刚刚没吃饱。”
霏霏正在给她倒水吃药，闻言一怔，立即明白过来她是跟姜敏敏吃饭，影响了胃口。
不过海鲜粥……
她道：“可以，我待会帮你点，你先吃药，免得又烧起来了。”
“好。”程橙接过药，苦大仇深地就着水吞下去。
霏霏趁她吃药，不动声色地来到走廊里，她打了个电话出去，“喂，路总，程橙姐想吃早上吃的海鲜粥，那标签我没注意看，想问问您是哪家店？”
海城一家名为幽兰轩的会所里，路凌正和一群狐朋狗友打麻将，听了电话里霏霏的话，他打出一张白板，招招手示意旁边的人来替，自个儿起身来到清净的休息室。
“中午没吃饭吗？”
那头霏霏解释了原因，他听完微微蹙眉，道：“我让他们做好送过去。”
说完他挂了电话，从休息室出来。
恰好此时包间门被人推开，冯薇凝走进来，一见他便满脸眉飞色舞，“你猜我刚碰到谁了？”
路凌直接无视她，走到麻将桌旁，告诉其他人他有事要先离开。
冯薇凝一点不介意他的冷漠无礼，哈巴狗似的跟在后面，“原来你昨晚开溜是因为你老婆生病了。”
昨天盛典结束后，她把这小子抓去当冤大头买单，中途他打了个电话就走了，搞得她一头雾水，方才跟程橙一起吃饭，知道她生病了，这才醒悟过来他是为了什么。
路凌仍旧对她爱搭不理，打过招呼后便迅速离开，门砰的一声关上，差点砸到冯薇凝的鼻子。
“臭小子。”冯薇凝暗骂一声。
那边打牌的几个公子哥一直关注着这边，有个不怕死的小屁孩打趣她，“怎么，薇凝姐又吃人家闭门羹了？”
另外一个也跟着附和，“怎么回事啊薇凝姐，昨晚你俩的热搜可是爆了，谁还不知道影后冯薇凝疑似同男友夜逛小吃街啊？”
冯薇凝一个眼神杀过去，几个小屁孩瞬间偃旗息鼓。
昨晚的新闻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狗仔吃不上饭了，乱点鸳鸯谱，不过这倒是给了她一条思路……
酒店里，程橙吃完药就拿剧本出来看，渐渐看得入迷了，连霏霏出去了都不知道，直到门被敲了很久没开，她才回过神。
“来了。”
她赶紧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人让她微微一怔，睁大眼睛，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门外站着的是路凌，他穿了一件黑色短款羽绒服，内搭灰色卫衣，下面是黑色工装裤，白色球鞋，一点不像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反而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他斜靠在墙上，一只腿微微屈着，一手插在口袋里，给人一种他好似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散漫的印象。
看到她出来，他立即站直了身体。
她视线落到他手里提着的袋子上，“咦，这是霏霏给我点的外卖吗，怎么外卖送来了酒店的人都不跟我说一声？”
路凌看了一眼自己从酒店打包回来的海鲜粥，轻轻点头，“送过来的人有事，急着要走，我主动帮忙拎着的。”
程橙恍然大悟，“那谢谢你。”
“嗯，不客气。”
两个人杵着愣了一会儿，程橙才反应过来，连忙开门请他进去。
路凌跟在她后面，把提进来的打包袋放在茶几上，程橙给他倒了杯水，他接过来，坐在沙发上。
两个人结婚后见面的次数不多，单独相处的机会更少，平时都是通过电话或者微信联络，这会儿处在一个空间里，程橙还真有点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来缓解尴尬。
她呵呵笑了两声，也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距离他很近，身上传来淡淡的香味，秀润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宛如一匹绸缎，光泽鲜亮，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他，小脸瓷白，说话时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
路凌躲开她的视线，握在膝盖上的手攥紧，清了清嗓子，“你先把粥喝了吧，一会儿冷了。”
他怎么知道我点的是粥？
这是程橙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疑问，不过很快被自己打消，外卖标签上肯定写有，他看过也不稀奇。
咕噜。
她肚子确实有点饿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拆开打包袋，小口小口地喝粥。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她吃东西的声音特别响亮，这搞得她有点不好意思，只能想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她想到昨天晚上那个电话，她因为发烧人迷迷糊糊的，没精力追问他有什么事情，但从他今天主动登门来找她这点看，事情应该比较重要吧？
这么一想着，她吃东西的动作加快了些，也顾不上其他了。
很快地，一碗海鲜粥就被她吃完了，她拿来纸巾清理了下，看向他，“好了，你说吧。”
路凌淡淡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没开口，他找她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
“是奶奶那边有什么事吗？”结婚以来，两个人的交集几乎都跟奶奶相关，程橙自然而然地往这方面联想。
路凌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黯淡，点了点头，“奶奶问，我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家吃饭。”
就这样吗？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程橙挠了挠头，不过好像确实有段时间没回去了，老人着急也正常。
她道：“等回江州我们就回去吧，我到时候联系你。”
“好。”
话说完了他却没有要动的意思，程橙绞尽脑汁想找些话题来聊，路凌却先她一步开口，“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就是小感冒。”
“嗯。”
两个人又没什么话可说了，干坐在那里，程橙开始有点想念霏霏，她跑哪里去了？
她拿过手机来，想要给霏霏发消息，但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只好放下来，看向路凌，他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双腿包裹在工装裤里，显得十分修长，腰板挺得笔直，仪态很好，不愧是大家族里出身的人，肩膀宽阔，胸肌……他应该有胸肌吧，她没怎么注意过他的身材，但她记得夏天穿衣服不多的时候，他就像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很合适，至于脸，只能说在她的审美里，鲜少有几个男明星比他好看的，冷白皮肤，轮廓分明的脸部线条，深邃的眼窝，驼峰鼻，薄薄的嘴唇……
她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连忙移开视线。
“怎么了？”路凌疑惑问她，清润的嗓音十分悦耳。
“没什么，”她摇摇头，“那个，我有几个剧本要看……”
“哪个剧本，要我帮你参考下吗？”
其实她是在下逐客令，但他好像没听懂，可是人家是好意，她不好拒绝，于是只好把自己比较看好的剧本递给他。
“这是韩导那部电影？”他边翻边问她。
“嗯。”程橙点头，“是小成本电影。”
说完她暗暗叹了口气，出道三年，因为拍过的几部电视剧数据都不错，她渐渐积累了一些人气，现在面临的一个问题是她要往哪方面发展，是继续拍电视剧深耕，还是转战大荧幕。
电视剧她不缺本子，不管是网剧还是大制作的上星剧都已经有制片人来接洽，电影方面就难了，她几乎拿不到什么好资源。
为此，钱铎一直被她的粉丝骂，说他偏心，说他重男轻女，同样是他手下的艺人，为什么何丛之就能接大制作高质量电影，而她却只能接不入流的现偶古偶。
她倒不怪钱铎，因为一来这几年行业凋敝，投资人变得更谨慎了，能够顺利开机的电影并不多，而且这些制片方都更倾向有票房号召力的演员，比如冯薇凝这种，二来强捧遭天谴，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和缘分，最好不要勉强，否则容易遭到反噬。
路凌看了会儿剧本，问她，“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差强人意。”
他笑了笑，“可以再看看别的。”
“只能这样了。”她叹了口气，露出点疲惫的神色。
路凌很少见到这样的她，那一瞬间他产生一种替她抚平眉头的冲动，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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