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听雨将手从门把上移开，面色凝重。
开或者不开，两个选择都是死，这该怎么选？
“别出声。”他压低声音对林叙说，同时指了指床。林叙会意，轻手轻脚地钻了过去。
楼听雨迅速躺下装睡，听着外面砰砰的剧烈敲门声，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门把手开始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咔擦！”
很轻巧的一声，但在此时宛若惊雷，楼听雨紧闭双眼，听着猪头人沉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脚步声停在了床前，似乎在俯身查看。
太近了，他甚至能闻到那股腐烂的味道，他死死地闭着眼睛，尽全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
脚步声停顿了几秒，朝林叙那边去了。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女孩的尖叫。猪头人立刻转身离开，门被“哐当”一声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两人仍然不敢动，生怕是诈，就这么一直躺着，慢慢地也就睡着了。
………
第二天的清晨，楼听雨是被门外的哭声惊醒的。
他往后看了一眼，林叙也一骨碌爬了起来，与他面面相觑。
两人打开门，正在哭泣的是隔壁宿舍的一个萌妹子，她戴着黑框眼镜，穿搭偏向亚比风格，此时正跪坐在地上，无助地捂着自己的脸。
林叙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那个…你没事吧？”
女孩抬起头，镜片被泪水沾湿，看起来极为狼狈，“我，我……”
她哽咽地说不出来话。
一夕之间经历这样可怕的事情，或许后面还会更惨烈地死去，她想，或许还不如现在自杀了更好——起码不用再看到猪头人牛头人蟑螂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楼听雨递了一张纸给她，他向来不爱说话，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
“哐当——”另一边的宿舍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金发挑染的酷哥和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林叙眼睛一亮，“嗨，今野？好巧！”
宋今野循声往过来，眼睛在扫过楼听雨的瞬间停顿了一下，而后看向林叙，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路遇故人，林叙正要说话，墙两边的音响齐齐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叮铃铃！叮铃铃！”
同时几人的手机发出“叮叮”的响声，楼听雨拿出来一看，又被拉进了一个叫做“华宇大厦86小组”的群聊。
【亲爱的员工，欢迎您来到华宇大厦，员工通过员工电梯上升至99层，即可获得假期。在楼栋内请遵守上级制定的规则，业绩就是尊严，用贡献证明你的价值！
1.每天八点三十上班，六点三十下班，不允许加班！如果下班时间后仍有人逗留，会收到严肃的处理。
2.来到公司需要打卡签到，离开公司需要打卡签离。
3.所有人都已签署自愿奋斗协议，在协议规定时间内不经上司允许离开公司者，将会收到严厉的处罚。
4.上司的话永远是对的，如果你觉得错了，请思考自己的格局。
5.最高级别总裁的命令高于以上一切规则。
我们的公司福利多多，体贴员工，尊重人权，希望您能在公司有一个愉快的工作体验！】
“八点三十上班？”林叙立刻看了一眼时间，“我靠，现在已经八点二十了！还不快跑！”
楼栋层有公司的箭头指引，几人立刻按照箭头的方向狂奔，黑框眼镜的妹子本来还在擦眼泪想着活不活的问题，被他们急急忙忙地一带，也不顾三七二十一莫名狂奔起来。
……
华宇大厦距离公司宿舍只有很短的距离，几人在公司门口停下，林叙发出一声惊叹：“好气派的公司啊！”
确实如此，大厦高耸入云，如同一把利剑直插云霄。巨大的公司logo悬挂在大楼顶部，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楼的大堂挑高数十米，气势恢宏。
林叙接着哀叹了一声，“我靠，这么高，咱们要一层一层地通关到99层，估计老死了还没通关呢！”
众人跟随者人流进入了公司，大厅很空旷，拐角处放着两台闸机，不断有人用工牌通过闸机。
好在大家都带了工牌。
可是闸机只有两台，虽然距离三十还有五分钟，可是前面似乎还排着几个人的队伍，中年男人可能怕来不及，立刻匆匆忙忙地跑在第一个，朝闸机狂奔过去。
皮鞋在地面敲出密集的鼓点，感应器的红光在他脸上跳动，像某种不详的预兆。他跑到闸机旁边，停下，像别人一样用工牌轻轻一按。
【滴！请进！】
第一关如此轻松，中年男人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喜悦，闸门打开，他搓了搓手想要快速通过。
“砰！”
一声巨响。
就在他即将穿过闸机的瞬间，金属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合拢。没有预警，没有缓冲，两扇门板像铡刀般精准地咬合。
“咔嚓——”
骨骼断裂的声音清脆得令人牙酸。男人微笑的表情就这样凝固在那张泛红的脸上，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上半身因为惯性继续向前滑行，重重摔在闸机另一侧的地面上。他的眼睛还在眨动，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
他的下半身则直挺挺地立在原地，西裤被鲜血浸透，露出整齐的横截面。脊椎的断口白森森的，像是被锯断的树干。肠子和其他脏器哗啦一声滑落出来，在地面堆成一滩。
鲜血呈扇形喷射，离他最近的女孩被溅了满脸，她呆立在原地，温热的血珠顺着睫毛滴落。
女孩机械地抬手抹了把脸，看着掌心的猩红，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
楼听雨拍了拍她的肩膀作为安慰，然而令几人没想到的是，女孩并不像之前那样崩溃了，反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林叙悄悄地询问，她说：“我不想要这么丑陋可怕地死去。”
距离三十还有三分钟，直接通过闸机已经被中年男人用血的教训说明根本行不通——进闸门，死；不进闸门，仍然是死，到底该怎么办？
一定有什么被漏掉的地方。
林叙对文字格外敏感，他一下子回想起来规则关于进公司方面的规定。
除了时间规则以外，还有一条：【来到公司必须打卡签到】
几人之前都默认签到是进入公司后，中年男人又心里太过焦急莽撞导致了恶果。或许需要先签到再通过闸机？
只是打卡机在哪里呢？
林叙说出自己的想法，楼听雨立刻指向门外，“或许在那边的拐角处。”
方才在奔跑中他就发现那边似乎聚集了几个人，但是大家都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跑的时候又匆忙，并没有太在意，现在想来，也许那就是公司的打卡机的位置。
几人朝那地方奔去，而后不由得嘴角微抽。
这……是存心让他们死啊？
这打卡机很小，与公司一楼的墙面几乎浑然一体，况且在另一边的拐角处，属于视线死角，不仔细的人根本注意不到。
废话不多说，他们飞快地打完卡，又朝闸机狂奔——只剩下三十秒了。
方才的血迹在几十秒之内已经被处理得刚干干净净，根本看不出来片刻之前发生了那样惨烈的情况。
五，四，三，二，一……
伴随着公司喇叭想起刺耳的叮叮声，最后一个人跃过了闸机，狼狈地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一个穿黑色西装，打着领带，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手上拿着一个精细到毫秒的表，眉头皱的紧紧的，好像能夹死苍蝇，“又卡点上班？！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快点！滚到自己的工位上去！”
工牌上写着他的名字，叫做周一，是第一层的小组长。
他说话之前看起来是斯斯文文的模样，然而嘴巴一动就成了泼男，像是街头光着膀子骂街的那种。
第一层的工作室最显眼的地方挂了个大大的时钟，下面挂着红色的横幅：时间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钱。
工牌上标注了工位，几人朝工位走去，万幸的是，挨的还算是近。
楼听雨旁边坐着个别兔子发卡的小姑娘，她打眼瞧了瞧他，眼睛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惊艳。
“诺，这是你的工作任务。”
楼听雨礼貌道谢，接过了那厚厚的一沓文件。
这些文件的内容全部是一些简单重复的工作，诸如整理文件，整理报表，按照要求修正格式，回复邮件等等，虽然并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但花费的时间却也不短。
楼听雨本来觉得简单，想要快速完成后偷偷去探探这一层的其他地方，好早日通关，然而任务却越做越繁杂，他感觉似乎仅仅完成了三分之一不到，时间就已经过半了。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其他几人也是跟他一样的情形，眉头紧皱，两只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来敲去。
他又看了一眼时钟，惊讶地发现，居然只过去了一个小时。
不可能，他相信自己对时间的感知，距离方才打卡，至少过去了两个半小时才对。
身边别着兔子发卡的女孩的头越埋越深，似乎要贴在电脑屏幕上。
她看起来很疲惫不堪了，眼睛瞪得通红，黑眼圈深的很，机械地敲着键盘，不时地用手挠乱头发。
兔子发卡上的绒毛似乎在疯长，与头发混在一起，楼听雨疑心是自己工作太累出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一点的时候，小组长周一敲响了他的办公桌。
“嘿，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他说完话，眯着眼睛巡视了一圈，确定所有人都没有在干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才满意地点点头，看了楼听雨一眼，率先走在前面。
楼听雨不明所以，只好跟了上去，其他几人也暗暗抬起头看向这边。
小组长的工作室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装扮的比较精致，有着漂亮的百叶窗和柔软的大沙发。
“把门关上。”
红木门被“啪”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目光。
木门合上的瞬间，工作室成为了一个小小的独立封闭空间，周一忽然变得有几分兴奋起来，他的目光灼灼地盯向楼听雨，像是要把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烧出一个洞来。
“听雨，你叫听雨是吧？”
男人的语气陡然变得刻意做作，乍一听觉得温柔可亲，仔细品味又觉得似乎带了目的。
楼听雨点点头，“组长叫我有什么事吗？”
周一变得更兴奋了，甚至抖了两下，他舔了舔干裂的下嘴唇，伸出了软绵绵没什么肌肉的手，暗示性地凑近了些，猥琐地碰了碰楼听雨的腰，又立刻像是收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猛地收回。
“听雨呀，我的乖乖，你长的可太俊俏啦！”
楼听雨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他愣了两秒消化其中的含义，霎时感觉到一阵恶心。
孩童冰冷的嬉笑在脑子里响起：
【员工楼听雨触发隐藏通关模式：来自上司的性骚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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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华宇大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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