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事情拉回到梵妮特的眼中。
不可否认,她是带有一定的目的来接近神,当筵席日接近的时候,她意外接到了来自故土的消息,那个消息几乎让她彻夜不眠。
梵妮特临走的时候,对着那尊雕像拜了拜,希望神最好能听从她的安排。
她比李凌一到的早,在神庙外,她许下了一个宏伟的愿望,然后静待路克斯的召见。
神的奴仆立马把她请了进去,“梵妮特公主殿下,路克斯大人正在召见您。”
她提着自己的蕾丝裙摆,小心的穿过人群,那些令人作呕的家伙正陷入了谵妄,注意不到她的出现。
这里的味道浓烈,美酒的气味,肉类的气味,还有......**的味道。
梵妮特略感不适,当她抬头,看到了路克斯。
他端坐在白玉椅子上,头戴一层白纱,丝丝缕缕垂到手边。
不知道为什么,路克斯穿上白纱,格外引人注目,但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圣洁,而是让人沉溺其中的摇曳。
梵妮特在心里想,李凌一比他更能穿出神性,忠心不二的侍卫,眼睛里只有自己的职责,不像这位神,似乎窥伺着万事万物。
这种没有被污染的颜色最适合他。父亲之所以允许他留在自己身边,不过是因为李凌一谨遵养父的教诲,宛如苦行僧一般禁欲矜持。
他的养父是一个贫穷村落的村长,捡到了这个孩子,悉心教导长大。他继承了养父的正直善良,还有一颗质朴的心。
他靠着自己坚定的信念,穿过死亡的沙漠,来找到她。
一颗赤诚的、纯洁的心。
梵妮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她对李凌一充满了怜惜的感情,而这种感情对上路克斯则是一点儿没有的。
可以看得出,路克斯的心情很不错。
一个奴隶主走进来,“我有成百上千个奴隶,我给他们吃饱喝暖,他们都不感谢我,现在,我想要他们心甘情愿。”
他是个远近闻名的暴□□隶主。
路克斯慷慨的答应了,他一向对这种事不以为意。
而过了一会儿,一名奴隶走了进来,衣衫褴褛,身上没有一丝好肉,手臂上散发着阵阵腐烂的味道。
那些家伙都转过脸去,不肯闻这味道。
路克斯照例询问他想要什么。
那人回答,“我饱经虐待,就仅仅因为是个奴隶,被人用十个铜币买了下来。现在,我想要我们之间的位置调换。”
此话一出,庙宇内身份尊贵的人都骇然变色,刚才说话的奴隶主更是脸色苍白,大叫道,“不,神不会答应你的。”
“是啊.....神不会这么做的,我们是王国的基石。”那些家伙转过去窃窃私语,衣着华贵,他们草包到不肯正视这件事,还不如梵妮特看得清楚,看到这些徒有其表的家伙催眠自己,梵妮特忍不住小声笑。
梵妮特注意到,神放在白玉椅上的手开始颤抖。神其实很高兴这种主意,越惊世骇俗,他越高兴,他厌倦了宫殿里中规中矩的愿望。
路克斯答应了他,并赞赏道,“这是个有趣的注意。”
当走出这个殿外的时候,衣衫褴褛的奴隶手里有一条链子,另外一头正系在奴隶主脖子上。
我的愿望称不上惊世骇俗,但也不小,梵妮特想,路克斯会对这个愿望感兴趣吗?
“请来到我身边吧,梵妮特公主殿下。”路克斯似乎才注意到了她,轻纱下的面孔转过来对着她。
梵妮特不相信这位神才注意到她。
梵妮特在众人羡慕的眼光,走上了白玉台阶,来到了神的旁边。她不可谓不激动,如果神真的能答应她的愿望......
“梵妮特公主殿下。”路克斯坐在白玉的椅子上,说话的声音只有二人听见,“您的愿望宏大到我不能立刻答应您。”
梵妮特并不感到意外。
路克斯对这位大胆的小国公主刮目相看,“总要给一些您珍贵的东西作为交换吧,比如,那位侍卫?”
梵妮特公主变了脸色,“我个人的愿望,代价不应该由他人来承受。”
路克斯漫不经心地笑,“你不听听他的愿望吗?他爱你,这份代价由他承担再合适不过了。”
梵妮特公主大怒,胸脯剧烈起伏,如果路克斯不是神,她一定会叫人把路克斯拖出去砍了。她不敢触怒这位神,只好克制着说,“他的愿望与我无关。”
“他甚至不肯供奉我的像,就看看今天他来会恳求什么吧。”路克斯并不在意梵妮特怎么想。
好半天,梵妮特才从那种直冲大脑的愤怒中回神。
李凌一果然来了,路克斯对他在庙宇外的一举一动洞若观火。
路克斯对梵妮特道,“现在他许愿了,他正在犹豫呢,他还在想,是否可以得到你的爱。”
梵妮特小声的骂李凌一,“这个傻瓜。”
路克斯意味深长地笑,“是啊,他还不知道,他已经得到了不是吗?梵妮特公主正深深的爱着这个身份低贱的青年,只是碍于一国公主的身份不能说。如果他再许一次这个愿望,只要他自私一点儿,跟正常人一样,想着自己,我会成全你们的,到时候,我让他当上一国之主,怎么样?”
梵妮特颤抖的点了点头,霎时间,对神的怨恨又化作了感激。路克斯的确知道怎么玩弄人心,可是那愿望就像是罂粟一样,难怪人们前仆后继。
这是他们唯一能在一起的机会,梵妮特无法抛下自己的国家,她需要一个身份尊贵,资源强大的丈夫,给她那随时可能被踏平的小国带来心安。
路克斯点点头,“那请你下去吧,在他说话以前,不能有任何的干扰。”
梵妮特拎着裙子走到了背后。
在神的邀请下,李凌一匆匆走近。
他身着纯白长袍,黑发间缀着水晶,那副腰身也被一把水晶珠子装饰着,显得肩宽腰窄。
随着走动,显出这尊身躯健硕优美,曲线流畅,宛如从壁画中走出的青年。
梵妮特深知这副身躯绝非花架子,李凌一曾经为她杖杀过冲到面前的刺客。
梵妮特暗自祈求,我已经拒绝你,请你想想你自己。
她清楚的看到,李凌一的眼神如同水洗后的天空,清澈又一览无遗。
思考片刻后,青年抬起头,说出的仍然是——实现梵妮特的愿望,梵妮特的愿望就是他的愿望。
这一刻,超越了生与死的界限。
李凌一从沙漠中赶来,又来到自己不愿意认的神面前恳求。
梵妮特忍不住抛下身份,抛下自己所肩负的责任,跑到李凌一面前。
“梵妮特。”李凌一看到她,她的脸色苍白,神情激动,李凌一安慰梵妮特,“请公主殿下不必担心,我会帮您安排妥当,让我再为您做最后一件事。”
面纱下的路克斯,细细的品味着这一切,这是一种全新的感觉。
他知道了这对恋人,宛如比翼双飞的鸟儿。
他们热恋、相爱,一方甚至可以付出生命,却仍然不能在一起。
这种味道不同于单纯的爱欲,也不同于凡人对神的背叛。
路克斯思考着,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如何处置更有意思?
李凌一安静的等待着路克斯的决定,也是对他的审判。
他安抚着梵妮特公主,向神深深地俯身,希望能得到路克斯的答应。
梵妮特站在自己的恋人身边,看似冷静。
路克斯突然露出了笑容,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梵妮特公主可以回去了,你的愿望会实现。”
“至于你.....那抱歉了,这份代价将由你来负担。”路克斯说,“你觉得怎么样?”
“这很好。”李凌一满足的笑着。
这位有着恶趣味的神勾了勾手,“那你靠近一点儿吧,我放走了一个公主,得到另一位公主。”
李凌一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艰难迈出步伐。
路克斯身上那种名贵熏香使人飘飘然,李凌一仅仅只是走近,就感到困意上涌。
“你不是不愿供奉我的神像吗?”路克斯近乎戏谑地问他,李凌一那双眼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毫无波澜。
“我要你虔诚的跪拜在我的神像前,俯首倾听,像侍奉那位公主一样侍奉我.....不,还要更尽心。”
“不行——”梵妮特大声反对,伸手拉住青年。
看着梵妮特宛如保护小鸟一样把青年护在身后,神挑了挑眉,“梵妮特,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作为公主食言而肥,恐怕并不好。”
梵妮特的气焰一下子低了下去,“但是......但是,你不能这样对他。”
路克斯先是低声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转变为大笑,“梵妮特,我想怎么对他,就可以怎么对他。我是神,你必须遵守游戏规则。”
李凌一用了握紧了梵妮特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他自己本身并不觉得这些事有什么为难的。
神观察着他的表情,李凌一始终很坦然,神于是失去了兴趣,“先下去吧。”
梵妮特松了口气,和李凌一走出来神庙。
她的后背完全打湿了,瘫软到走不动路,李凌一立刻把她扶起。
梵妮特靠着青年的肩,此刻两个年轻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梵妮特缓过气,对李凌一说,“我们私奔吧,离开月亮之国,也不回珊瑚王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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