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武林,争斗不休。人心诡谲,江湖悠悠。
在远离喧嚣的湖心,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渔夫坐在破旧的小舟上,手中划桨。
老渔夫身边是一个活泼灵动的小女孩,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身着一袭素净的布衣,看着湖面的水波,眼中闪烁着好奇。
“爷爷,你说这条河流的尽头是什么地方?”
老渔夫听罢,徐徐答道:“那里以前是珈蓝宗,现在是清水剑派。”
“爹和娘去了那里要多久才能回来?”
饱经沧桑的手握紧了船桨,正当老渔夫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之际,船底似乎被什么东西挂住了,船身一下子沉重起来。
怕是水草之类的东西,老渔夫放下船桨,换了竹竿去拨弄,却见一抹红色浮现。
老渔夫暗自庆幸,还好不是血,而像是什么布料的碎片。
下一瞬,沾湿了水的阴冷红练瞬间缠绕上了老船夫的脖颈,“哗啦——”,一道身影从水中破水而出,李意言持着红练的另一端,略微收紧便使得老船夫动弹不得。
“爷爷!”被这变故惊到的小女孩就要扑过来,李意言回头一弹指,小女孩软软倒下。
老船夫只觉红练上的水顺着自己的脖子往下流,刺骨冰寒。
“靠岸,否则,死。”
被李意言松开的老船夫重获新生,先是查看了下孙女的情况,只是晕了过去。
仅凭内力便能隔空点穴,不知道又是哪路杀神,赶紧送走为妙。
老渔夫到船头拿起桨调转船头,向岸边靠去。
回头往船尾一望,却见夕阳下,那一位手握红练,身穿白衣,背倚船沿,背影与波光粼粼的湖面形成了一幅绝妙的画面。
被看之人察觉到目光,回眸警告。
身量不过二十几岁的少年郎,虽然浑身湿透、手臂带伤、形容狼狈,但那一眼中的莫名情绪,却让人见之难忘。
——
少华山巍峨耸立,云雾缭绕,其上便是声名赫赫的少华派。不仅少华剑法无人不知,更是以其精湛独到的药术闻名于世。
山脚下有座上阳城,从上阳城的北门出去不多远,便是少华派的山门。
上阳城因毗邻少华派而吸引了不少势力与商贩,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背着行囊,站在城外,抬头看了一眼城门上的字,确认后便径直迈入。
上阳城正中心,最好的地段却没有建成商铺,而树立着一座古朴庄重的建筑——少华派的办事处,山上一应用度的采买,每年招收新弟子,遇到紧急情况时的联络之用。
少华派招收新弟子的时间并不固定,可能一年两次,也可能几年才招一次。
这一天,天气闷热,天空阴沉沉地,似乎马上就要下大雨,李意言手持引荐信,在城中快步走至少华派的招生处门前,紧张而又期待地步入其中。
恰巧此时,酝酿了许久的雨落了下来,一阵阵疾风裹挟着雨滴在山脚下的城池中肆意挥洒。屋外的阵雨如珠帘般垂落,敲击着青石板路。
“幸好幸好!否则我就要成落汤鸡了!”李意言拍拍胸口,暗自庆幸,随即打量四周。
这无疑是一座宏伟大殿,殿堂四壁镶嵌着珍贵的碧玉和白玉,映衬得整个空间格外明亮通透。
金色的琉璃瓦顶在雨水的洗礼下更显得流光溢彩,宛如龙蛇起舞。殿堂内布置得气派而不失雅致,雕梁画栋、飞檐翘角。
高大的门楣上悬挂着一块牌匾,写着“少华新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其下是一幅描绘少华山脉一山贯九峰的壁画,气势恢宏。
尽管窗外风雨交加,但室内却是一片宁静。大厅中央,一座精致的紫檀木案几后端坐着一位年轻而气度不凡的男子,他身着一袭青色衣袍,眉宇间一派儒雅神色。
说来也巧,今日负责招录的正是少华派药峰的贺悉观。
李意言看了贺悉观一眼,开门见山道:
“在下李意言,年方十五,希望能够加入药峰学习,这是之前师门的引荐信。”
当今中原武林正道团结起来,共同组成了“天道盟”,号称“风雨同舟共进退,同道携手震乾坤。”但占个山头的小门小派与清水剑派、少华派等大宗门完全没有可比性。
从地方门派出来的弟子,想加入大宗门,也是常事。
贺悉观打量了一下李意言,虽衣衫简朴,但方才那一眼目光灼灼,身上有一股这个年纪少有的坚定,开口问道:
“你为何要加入我少华派?又为何选择药峰?”
李意言有些奇怪,怎么不考学识,反而问这个。
不止是李意言在奇怪,贺悉观身旁的两名药峰弟子也在奇怪,大师兄怎么偏偏对这么个背景看上去简单得不能更简单的人,多加问询。
“我之所以要加入少华派,是因为自幼便听闻贵派在江湖中不仅武艺超群,更兼药术精湛。……我出生在小地方,目睹了周围人因疾病而受苦,边城孤村却缺医少药。我希望习得药术,日后能够悬壶济世,救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李意言情真意切,贺悉观听罢,面上并未表露太多情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将姓名记录在册,给了他参加明天入门考核的信物等,看着人走出了门,“李意言,意在言外,好名字。”
这一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李意言这一进一出之间已经停了,得了信物,仿佛重担卸下,李意言心情很是畅快,边走边踩石板路上的水坑,走远了。
就在这条路的同一方向,有一红衣少年踏着积水未干的路,向少华派据点款步而来。
一旁跟着的小厮指着李意言的背影不解道:“二少爷,您看那个人,怎么跟个傻子似的,专门挑水坑踩,就这,还来少华派报名?”
红衣少年轻轻摆了摆手:“这不是傻,这是有趣。你看他的鞋面,一点儿都没有被水溅到,把如此精妙的身法用来玩水坑,这叫洒脱!”
言罢,脚步轻盈地走入了少华派的新弟子招收处。雨后初霁,他身上所穿的红衣在光线照射下熠熠生辉,却丝毫没有违和感,反而透出名门贵气与风范。
见到堂中的贺悉观,红衣少年端正地行了个标准礼节:“在下温绯乐,愿入药峰修习。”
绯,帛赤色也,倒是名副其实,贺悉观漫不经心地想着,到少华派“这位温兄,看你气质不凡,不知出身何处,又为何选择加入少华派?”
温绯乐微微一笑:“我自幼对药学之道怀有浓厚兴趣,至于出身,我以为只要诚心向学,这一点并不重要。”
“你言辞得体,穿着不凡,恐怕并非出自普通人家吧?少华派注重弟子的心性,要求坦诚,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温绯乐心中暗想,爷爷说的果然没错,在外不可小觑任何一人,虽然面前只是少华派的坐堂执事,可这眼力与气势均是不凡,说话还很难缠。
心里犯嘀咕,温绯乐面上仍保持着淡淡笑容:“阁下所问,我确已如实相告。在下温绯乐,家业就位于这上阳城中,经营布匹裁缝生意,虽算得上富饶安逸,但内心真正向往的,乃是药学之道。”
贺悉观看着温绯乐说话时坦然昂首、自信张扬,心知普通的商贾之家是培养不出来的,再说能在这上阳城中做生意的,哪里有简单角色?不过,也未再探究其背后的家世。
少华派招收弟子的原则是才德并重、不分贵贱。
从案几上取过一枚信物,递交过去:“温小兄弟所言甚是,无论出身如何,皆可在我少华派研习,只要你有一颗求知若渴的心。不过,少华派内可是不准带小厮仆从的。”
“绯乐明白!多谢提点!告辞。”
红衣少年说完,拿了东西,风风火火地走了。
窗外虽放了晴,依然有水滴顺着屋檐滴答,站在贺悉观身后的两名小弟子见人都走了,忍不住:“悉观师兄,这可真是稀奇,之前一个接一个,全是想往剑峰涌的。一下雨,居然就接连来了两位想加入咱们药峰的新弟子!”
“你这就不懂了,哪是因为这雨啊?我看分明是因为药峰贺师兄在这坐镇!”
贺悉观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殿外的天空:“是啊,真让人期待。”
少华山的南麓,有一条宽阔而规整的石阶,宛如一条巨龙盘旋在翠绿的林海之间。石阶由青石打磨而成,质地坚硬且防滑,沿途更有参天古木遮阴,鸟语花香。
清风徐来,拾级而上,悠然前行。登高望远时,可见层峦叠嶂,云雾缭绕,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少华山北面那条陡峭险峻的登山小径。
犹如一把利剑直插云端,更有一段峭壁几乎垂直,每逢风雨交加之时,这条路更是如临深渊,步步惊心。
正因此,但凡成功从北面登顶者,不仅证明了其超群的胆识与身手,更能观其毅力、应变能力与心性。
少华派新弟子的入门考核名唤“踏云初试”,便是要求所有新弟子卯时从上阳城北门出发,经由少华山北麓上山。
卯时,天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参加少华派入门选拔的新人们已经陆续抵达上阳城北门,他们身着各式武者服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李意言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路旁,闭目养神,这个时间对他来说并不算很早。
与此同时,温绯乐也在做着最后的准备。他一身红衣映衬着黎明的曙光,傲然立于人群中,眼神中闪烁着坚定而自信的光芒:“这场选拔,第一非我莫属。”
这倒并非温绯乐自傲,他自小修炼的家传功法便是以风为基础,心法与身法合二为一,每一次呼吸仿佛都能捕捉到空气中的微妙变化。
周围人群中有听闻此言者,不禁投来钦佩又略带忌惮的目光。
“卯时到——”更夫的打更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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