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热气蒸腾的海带“锅”快见底了,煮得软塌塌的气根泡在汤里,像泡透了的绿色粉丝。
徐然挑起一根,轻轻拉了拉,还挺有韧性,顿时满意地点点头:“完美,编筐正合适!”
她一边感叹“没白学那些冷门小技巧”,一边把气根一根根捞出来,摊在旁边晾着,顺便用大叶子将表面沾着的泥土和碎叶擦干净,效率拉满。
然后开始分拣,粗的放一边,准备用来做筐的主架,毕竟强度要够,不然装东西直接垮塌,那她会当场裂开。细的留着编织,毕竟再怎么随便,她也不能编出个漏洞百出的“假筐”出来,背着走几步就全漏光,想想就离谱。
所有东西整理妥当后,她才终于坐回火堆旁,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快要落山了,光线从西边斜照过来,把晾着的气根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真热啊。
今天从早到晚都在忙,脚不沾地,别的事全忘了,直到现在才觉得脖子有点疼。她伸手摸了摸后脖子,皮皱皱巴巴的,心里顿时一惊——
“靠,该不会是晒脱皮了吧?”
她翻了个白眼,一秒清醒:防晒问题必须提上日程了!
得找点麻搓绳子,给自己缝个蓑衣遮阳,可什么时候能轮到做这个,还是个未知数。
时间总是不够用。每天紧赶慢赶,活儿还是堆得跟小山一样,干不完,干不完,干不完!
眼下她还得编筐、找吃的、捉鱼,再多收点木柴和气根。岛上要是有淀粉类的植物就好了,如果能找到红薯、木薯、芋头之类的,她的生活质量能瞬间提高五个档次,可惜现在连个土豆皮都没见着。还有石刀,得多磨几个,如果能找到薄铁片或黑曜石,搞一把锋利点的刀就完美了。再想想自己的石洞,洞口得围起来,防止哪天野山羊闯进来捣乱。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能抓两只小山羊回来圈养,那就更妙了,羊毛能做床,下雨了还能裹身上保暖,甚至还能喝羊奶!
思绪飞快地转着,结果脑袋里的任务列表越拉越长,越发觉得脑壳疼。
她长叹一声,想起了现代社会,又想起了柔软的沙发、冰镇的汽水,和一按开关就能用的空调。哪有这些破事!
在现代社会,她只要点个外卖,几分钟后就能吃上蒜蓉烤鲍鱼,哪里用得着操心晒干鱼肉,哪里需要愁着做蓑衣防晒?
但现在……她甚至得自己画日历。
甚至得自己画日历!
日历很重要。这样能知道每天都做了啥,哪些事还没做完,也能算算季节的交替时间,好提前准备。没日历就像没了主心骨,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但一到晚上回想,总有种“我好像啥都干了,但又好像啥都没干”的迷茫感。
这感觉太不对劲了。她需要结构,需要秩序,需要某种东西来提醒自己,她还在控制着自己的生活。
从火堆里捡起一根烧过的木头,碳化的头部黑黢黢的,正好当笔用,走到石洞墙边,歪歪扭扭地画了三个黑圈圈。
画完之后,她盯着那三个圈圈,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确认这三天的印记真的存在似的。
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来这里,已经三天了。”
……三天了啊。
她盯着墙上的记号,突然觉得这个时间长得有点不可思议。
才三天,她已经干了这么多事?
才三天,她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她抿了抿嘴角,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坐回火堆旁,望着火光发了会儿呆。
三天了,她还活着,而且她还能活得更久。
这就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
夜幕降临,气根已经半干,柔韧又有弹性,正是编筐的最佳时机。
徐然坐在火堆旁,手里摆弄着一根柔软的气根,嘴里轻声念叨着:“开始吧,就从底部编起。”
这可是科技进步的一大步!
将正式告别“手抱手提”的原始苦力搬运时代,迈入“工具革命”的新纪元!
她计划编两种筐:
第一种,背篓。用来搜集物资,解放双手,提高生产力,从此告别一趟只能抱几颗果子、搬两根柴的悲惨历史,以后能像个合格的岛上劳动人民一样,一趟搬个盆满钵满;
第二种,捕鱼桶。细长形,鱼一旦游进去,就会被卡住逃不出来,这样她就可以躺着等鱼自己送上门。
不过,捕鱼桶难度太高,她小时候见家里人做过,但自己从没实操过,得画图研究研究,留到后天再慢慢鼓捣。
现在,先搞定背篓!
毕竟再不弄个能装东西的工具,她迟早会把自己的衣服扯坏。
她捡起一根气根,在手里打转,脑海里勾勒出箩筐的样子:筐口要宽一些,方便往里装东西;底部得扎实耐用,免得提东西时散架;提手还得牢固些,方便搬运。到时候自己就能多多囤东西,效率提升几倍,再也不用来回跑好几趟只能抱回来一点了。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自己给自己画饼:“等筐编好了,明天就多晒点鲍鱼干,一次带回来一大堆。”
鲍鱼干自由,近在眼前!
为了让自己的荒岛物资进入批量囤货模式,她撸起袖子,正式开工!
先挑了几根长短差不多的气根,先选了四根最粗的打底,交叉摆成一个井字形,稳住结构,确保不会手一碰就散架。
然后,她从中心点开始绕编。
第一圈最关键!紧紧压住交叉点,一点点将气根绕紧,每绕一圈,都用指甲使劲压实交接处,确保整个结构紧密结实。
像织布一样,一根根交错,越细密越结实。
火光映着她认真编织的样子,气根一点点交错出筐底的轮廓,她忍不住得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艺——
“嘿,还挺结实!”
随手把筐底举起来轻轻晃了晃,真的稳。嘴角一扬,忍不住自夸:“第一次做就这么好,我不会真有天赋吧?”
她从来没自己动过手,但小时候见得多了,多少算个“理论派”。
爷爷奶奶最喜欢坐在老屋前的石阶上编筐。那石阶是村里的青灰石砌的,夏天晒得暖烘烘的,爷爷总爱盘腿坐上去,膝盖上垫块亮得能反光的麻布,省得划破裤子。
他们用的是细竹片。奶奶劈竹片,爷爷编筐,两人还互相叨叨。奶奶骂他笨手笨脚,可一旦筐编好了,她又挑不出半点错。竹片在爷爷手里活了,翻来翻去,动作又快又稳。奶奶偶尔接过去编两圈,嫌他编得松了,骂几句,再把筐甩回去让他接着干。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编筐这事儿应该不难……吧?
她心里这么安慰自己,然后低头一看……
“靠,这啥?”
那点小得意被奇怪的感觉打断了——有根气根绕反了。整齐的编织硬生生带歪了一截,怎么看怎么别扭。
徐然盯着那处错乱看了好久,表情从懵到无奈,最后叹了口气:“这不搞笑吗?”
没办法,只能拆了重来。
她撩起袖子,开始一根根小心翼翼地抽那些绕错的气根,不忘自我反省:“早知道仔细点,现在好了吧,全浪费了。”
话是这么说,手下却没停,动作又快又轻,生怕一不小心把气根拽断。可偏偏有几根已经打了死结,扯都扯不动,拆起来特别费劲,扯得手指发疼,气根还甩到脸上,痒得她差点骂出来。
“要不是烧了可惜,我非把它点了。”她咬牙切齿。但到底还是忍住了,硬着头皮继续拆。越拆越窝火,越拆越不服,等到最后,手掌都磨得发红,心里灌满了劲儿,跟这破筐杠上了。
“再来!”
抬头瞥了眼天,黑得跟锅底似的,连月亮都藏起来了,存心不想让她看清楚是吧?讨厌。这天跟她较上劲了,不过她才懒得跟老天爷置气。
她低头,重新把一堆气根捋平了,挑了几根粗壮的,心里给自己打气。毕竟她可是个文明人,总不能连个破筐都搞不定吧?这要是让她爷爷奶奶知道了,怕是得摇头叹气:“这丫头,手笨得连野人都当不好。”
这次,她动作慢了许多,更小心,每一步都拉得紧紧的。筐底一点点重新成形,气根交错得比刚才还密,隐隐透着一种规整的美感。她一边拉,一边把心里的不服气也跟着拉直了。
徐然抿着嘴,没敢再得意,手上的力道更稳了些。底部编得结结实实,她终于松了口气。
底够牢了,接下来该起筐壁了。
她想着以前爷爷奶奶编筐的样子。那时候,他们很少说话,只有竹片拉紧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和奶奶偶尔的絮叨。爷爷嘴里叼着旱烟袋,手头不顺的时候就“啧”一声,把烟袋敲在石阶边,扭头抱怨:“你这竹片削的,怎么还打弯儿?”
奶奶总会白他一眼,嘴里骂一句“胡说八道”,手倒很老实,接过竹片,重新削得又细又直。
爷爷总念叨:“筐底得稳,筐壁才能直。”
奶奶每次都嗤他:“编个筐子还讲什么‘底子稳’,你当盖房子呢?”
筐子编好后,就堆在院子角落,等有人来挑几个走,换点米面或油盐。徐然小时候最喜欢看的是,爷爷奶奶把刚编好的筐子提起来,拍掉上头的草屑,然后轻轻一扔,筐子就滚到院子中央,稳稳地立住。那画面总让她觉得,编筐不是为了用,而是为了“较个高低”。
后来长大了才懂,编筐不过是他们互相陪伴的一种方式。一个编,一个嫌;一个絮叨,一个应。日子就在那一圈圈的竹片里,被悄悄绕了过去。
她想着,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腕,然后把底部的支撑竖起来,又挑了几根粗一些的气根,一根根插进筐底边缘,做支撑柱。每插一根,都用力压实,让它牢牢卡在编织缝里,别她刚背上身就塌了。毕竟,她已经接受不了再多一次“全白干”的结局了。
一圈支撑竖好,筐壁的轮廓就显出来了。
接下来是最花时间的环节——绕编筐壁。挑了几根细长又柔韧的气根,从底部开始,一根根横着绕上去。气根要从每根支撑柱之间穿过,简单的“上下交替”法,看着容易,但每绕一圈,都得用力压紧,确保没有缝隙。气根被拉得紧绷,偶尔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满她的折腾。可她不管,手指灵活地来回穿梭,一点儿都不含糊。
编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谨慎地检查了一遍。
毕竟她已经被“返工”折磨过一次,可不想再来一轮。
她抬手拍了拍箩筐的边缘,发现它结实得很,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干脆再多花点功夫,让它更耐用些!
于是,她特意在筐口多加了一圈气根,把支撑柱全都绑得牢牢的,确保不会因为时间长了或者使用频繁而松开。
收尾:加背带,完工!
收尾时,她又挑了六根粗壮的气根,用“三股辫”的手法搓成两根结实的背带。
又小心翼翼地把它固定在筐口两侧,然后背带的另一头绑在筐底的两侧,调了调长短,直到背起来既稳当又舒适。
她的第一个箩筐,正式完工!
忙完这些,她喘了口气。火光跳动着,把箩筐的影子投在地上,那影子有点歪,但却稳稳地立着。徐然盯着自己的第一个作品出神,伸手摸了摸筐子的边缘,粗糙的触感让她觉得格外安心。
虽然样子有些歪歪扭扭,但她提了提筐,发现不仅牢固,还很轻巧。明天就能背着它去浅滩抓鲍鱼,正合适。
“明天就能用它大显身手了。”火光映在她的脸上,眼里透着一点疲惫后的满足。
她没把箩筐放在外面,外头的太阳晒得厉害,怕把气根烤裂了。这玩意得阴干。等气根完全干透后,箩筐会变得更加坚固,装什么都不怕压坏。
忙活了一整天,徐然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着,熏得她有些困意。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顺手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
没过多久,火光在洞壁跳跃的影子渐渐变得平稳,而徐然的呼吸也跟着变得轻而匀。
箩筐的影子斜靠在洞壁边,安静地等着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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