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三年十月,景和帝前往京城外皇家狩猎园秋狝,陈皇后,崔夫人与宸良人随同。崔夫人乃将军独女,自有一身武艺,各种陪皇帝围猎之事从未缺席,这也是她难得陪伴皇帝的时候。
往年陈婉是不来参加的,她一个柔弱的大家小姐,扑个蝶都会出汗,还有些爱干净,怎么会喜欢跟一群臭男人住在营帐打猎玩。于是陈婉总是喜欢趁那几天处理掉一些碍眼的人,去年春搜就找借口处理了一位良人,当时宫中只有太后在,根本不会管太多。
此次她会过来的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前世秋狝那批剩余的刺客再次围杀,二是崔夫人在这里碰见了一个人。
那人是端王的门客,可端王门下门客足有三千,秋狝期间他随端王一起,却因同行之人的陷害,被赶了出去,不想刚好碰见遇险的崔夫人。此人机缘巧合之下,算是救了崔夫人,然后就留在崔夫人的身边做了宦官,后面崔夫人就跟他......搞上了,还怀了个孩子。
陈婉也很无奈,当时她已经杀红了眼,又不知这其中隐秘,自然以为是长孙景衍的孩子,就给搞掉了,后面崔夫人反抗她才发现了这事。
而这个门客也真是个人才,油嘴滑舌的贼会哄美人开心,崔夫人被废后他又扒上了太后,后面长孙景衍势力逐渐庞大,这个门客居然也成了宫内颇有权势的宦官首领。
不能否认此人的能力是有的,陈婉想了想还是打算把人先收到自己手下,目前她这边实在是没有一个可以推出去用的能人。
太常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祭祀的一切事宜,长孙景衍随着走了一遍流程后,骑着一匹汗血宝马走到众人面前。
“诸位爱卿——本次秋狝为期三天,所获猎物最多者,朕重重有赏!”
牵着马的众大臣,部分世家子弟们听到此言纷纷兴致高涨,气势磅礴道:“吾等必不负陛下厚望!”
营帐旁,崔夫人一身劲装,长长的头发扎成一个高耸的马尾,身披银色软甲,再没有任何配饰,正给一匹名为珍珠的白马喂着草料。
陈婉身着蓝色宫装站在她的旁边,遥遥看着长孙景衍的行前动员,美丽的面庞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身旁跟着阿绿徐蝉衣二人。李嬷嬷没有过来,她被陈婉留在宫内照顾长孙月儿,毕竟如果没有信得过的人在,她不会放心女儿离开自己片刻。
崔夫人好奇的跟她搭话,“殿下不一起去狩猎吗?”
陈婉看着崔夫人拍手时掉落的草屑,悄悄后退了一步,温和的说道:“本宫不善骑射,就在营帐中为大家准备膳食吧。”
“皇后真的不随朕一起?”长孙景衍携刘萋萋前来,刘萋萋今日一袭白色素裙,显得娇弱无比,面上胭脂轻点,有一种仙人之姿。
她柔柔的向陈婉行了个礼,开口道:“妾身见过皇后殿下。”
陈婉眯起双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刘萋萋,刘萋萋的外表真的极具迷惑性,怪不得能迷的那么多人为她出生入死。
“是宸良人吧,你可真难见到啊,要不是陛下带你出来了,本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见你。”
刘萋萋故作委屈,楚楚可怜道:“是妾身光顾着服侍陛下,忽略了殿下。”
“本宫可不是透明的。”陈婉不想跟她有太多牵扯,又将注意力放在长孙景衍身上,对着他道:“陛下你们去狩猎吧,妾身待在营帐中就行。”
长孙景衍挑眉,他还以为陈婉跟着来是为了他的,陈婉最近做那么多事不就是想再引起自己的注意么,来了又不跟着他是想干什么。
“既然皇后不想,那朕就带着两爱妃一起去了。”他边说着边一把抱起刘萋萋翻身上马,又一把将崔夫人也拉了上去。两女被长孙景衍圈在怀中先是一阵惊呼,后发现长孙景衍骑术高超,三人一骑竟无半点不适,刘萋萋紧贴身后之人的胸膛,有些羞怯,旁边的崔夫人也是如此,面颊绯红一片。
但长孙景衍没有关注怀中盈盈美人,反而转头看了陈婉一眼,见陈婉没有半分难过,他的心中仿佛被堵住了什么。长孙景衍对身后兵士们举起马鞭,狠狠一抽宝马,就这样携两女一骑向猎场中冲了过去。
崔夫人的侍从赶忙牵着马追了过去,陈婉静静的看着他们都离开,等驻扎的营地变得平静下来,陈婉不由得回想起长孙景衍回头的那一眼。
她转身带着阿绿和徐蝉衣进了营帐,长孙景衍并没有注意到徐蝉衣,看来以后自己的干涉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蝉衣啊,你想不想去猎场玩?”坐在椅上喝茶的陈婉见徐蝉衣有些心不在焉,开口道。
“想去....啊不,奴婢不想........”徐蝉衣回过神心里猛地一跳,最近她跟阿绿做了皇后的贴身宫女,要做的事情多了很多,不能再在小厨房里快乐的做美食了,徐蝉衣因此有些郁闷。但是相处下来,她发现皇后殿下为人和善,对自己的一些建议也十分认同,慢慢她也就安定了下来。
可皇后宫里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她只有在陪小公主做游戏时才能放松一二,如今来到猎场,她一个现代人对古代秋狝自然十分好奇与憧憬,本以为可以陪着皇后在猎场打猎,没想到皇后并不打算出去。
徐蝉衣有些丧气,想等晚上了问问阿绿,能不能一起去营帐边逛逛,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想出去玩就说——”陈婉放下茶盏,对着女主和善的微笑着,“等一下本宫带你们去看那些世家弟子射柳。”
“好哦!奴婢谢过殿下!”徐蝉衣很高兴,虽然不太清楚射柳是什么,但看皇后殿下的意思应该是不差的。
午膳的时候皇帝们还在外面没有回来,徐蝉衣专门为陈婉做了膳食,用过后便带着两人以及一队侍卫去了猎场中圈起来的一小片马场。
马场中围绕着众多世家子弟,有些骑射厉害的追着景和帝表现去了,可剩下的这些子弟玩闹归玩闹,真比起射柳来技术都还算是不错的。
只见人们围坐马场一圈,场内正有一年轻郎君策马驰骋,年轻郎君一手拿弓,一手搭箭,在高速奔腾的马上居然一箭射中场中心的靶子,引得众人纷纷叫好。
陈婉的到来引起了一波小小的震动,众世家弟子行过礼后,有不少人偷偷观察着这位赤燕国皇后殿下。毕竟陈婉年纪尚青,蓝色的宫装被她穿的十分大气,气质温婉,容貌绝美,当即就迷住了不少世家小郎君。
陈婉带着徐蝉衣两人来到马场最好的观看位置,她慵懒的坐在上位喝着茶水,阿绿示意负责组织的官员继续射柳活动。
皇后在场,世家子弟里陆陆续续走出来好几个本事不错的郎君,他们有的表演花式马术,有的可以站在马背上射中场中间的花瓶。甚至还有一人,他将牵马身绳绑到腿上,居然可以倒挂在马上射箭,正中场中心飘扬的彩带。
那身姿,真是帅极了,处在马场周围的众人早就站了起来,欢呼声更是一阵胜过一阵。身着笨重黑甲的小郎君骑在马上绕圈一周,直到行至陈婉面前。他将头盔一取,脖颈处的红色绸带也拉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正是陈千樾。
他扬着阳光帅气的笑容向着陈婉挥手,口中喊着阿姐。徐蝉衣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样的一面,不自觉的有些脸红起来。
陈婉也很高兴,她没想到小弟也来了,还以为他已经回边境去了呢。不一会儿,陈千樾就上了看台,陈婉欣慰的摸了摸阿弟壮士的臂膀,看着不停傻笑的阿弟问道:“阿爹呢?”
“老头子跟着陛下走了。”陈千樾毫不介意规矩,大咧咧的坐到陈婉身旁,拿起茶壶就着壶嘴就大口饮了下去 。
一口气喝完半壶还不够尽性,陈婉示意阿绿去倒水,陈千樾却是一抹嘴,兴奋的叫喊着。
“阿姐,你刚才看到了吧,我厉不厉害!”陈千樾显摆着,他刚才那手实在是帅极了,陈婉在心中默默感叹着。
“是在军营学的吗?”
“是呀,跟李叔学的,李叔还说教我连珠箭呢。”
摸摸傻弟弟的脑袋,陈婉温柔道:“好好学,阿姐等着你下次回来演示给我看。”
台上姐弟之间相处气氛正好,台下的马场中却出了点小状况,正在表演的世家郎君骑着的马儿居然失控的冲向围观的人群,绊倒在层层看台之上。
离的较远使人们都躲开了,可骑在马上的郎君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他重重摔在看台上,已经晕了过去。
“是邵远世子!快快!传太医!”
已经摔折的马儿嘶鸣着,可是没有人理会它,摔晕的郎君可是端王的嫡长子邵远世子,身份非同小可。陈婉也赶忙走了过来,安排宫人将其在平台上放好。
不一会儿太医就到了,他把了下脉,又伸出双手在世子身上游走着,摸了一遍后面色凝重的向陈婉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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