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有的时候林旸真的很想报警，但一想到接电话的是对面那一车的人，突然又不想报了。
对面的董默宁已经识趣地将车窗摇了上去，而剩下的那几位便已拿着标签和简便消杀工具下了车，开始初步地对那些枪械进行消毒和登记。
不是，你们要登记就好好登记啊，怎么还一边往自己这里瞟一边笑啊。
林旸绝望地升上了窗子，不愿在看那帮人一眼。
谈笑间，伊里斯特已经将那盘番茄炒蛋盖饭吃完，他心满意足地将一次性纸盘用纸巾盖住后对折，放入垃圾袋里。
“让董默宁过来吧，我们先走。”伊里斯特在做完那一系列的事后向脸上还挂着无语的林旸说。
“你自己去和她说吧，不然又说得是我挑拨你们了。”林旸阴阳怪气地关闭车门锁，让他自己去和董默宁交流。
“好好好。”伊里斯特无奈地笑着，戴上那刚才被他取下的眼镜下了车，去敲了敲董默宁那侧的车窗。
董默宁摇下窗户，只见伊里斯特用着和方才截然不同的语气，认真地说：“你大半夜特地过来应该不是为了收枪械的吧，过来吧，我们先提前回去。”
董默宁一边内心感叹着这人变脸真快一边和旁边的人提醒了几句后，便下了车轻车熟路地上了林旸的后座。
伊里斯特并没有上车，而是去休息站里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了一兜子的草莓面包和牛奶，才回了车。
透明的塑料袋里满满当当的粉红色包装让董默宁有些震惊，只见伊里斯特从里面拿了两盒草莓牛奶，一盒递给林旸一盒留给自己，剩下的一兜子吃的全都给了后座的董默宁，“没饭吃，吃点面包。”
董默宁赶忙解释道：“我来的时候用代餐条垫过肚子了。”
“没事，在吃点。”伊里斯特将吸管插进牛奶盒里，“你在医院的这几天都瘦了，多吃点补补。
董默宁一怔。
“行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系好安全带，我们准备出发。”林旸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关闭车内的换气功能，按开了制热，准备出发。
董默宁见林旸发了话，赶忙拉上了安全带，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草莓面包，说：“案情你们应该大致看过了吧，我长话短说，根据我们后面对犯人提供的口供来看，这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性犯罪。”
“现场的口供视频可以给我们看吗？”伊里斯特说。
“可以”董默宁拿出自己的手机，将那段视频调出投放到副驾驶座处的挡风玻璃上。
“你是怎么拿到这药的？”是董默宁的声音。
“就今天陆昊明那小子给我发了条有地址的短信，说那里有新药我就去了。”
“陆昊明死了你不知道吗，还是你觉得你这种拙劣的谎言可以骗过我们？”
“我说的句句属实啊警官，不信你把我手机打开我给你看，真的就是陆昊明那小子啊。”
董默宁在这处掐断了视频，她又将另一个照片投了上去。
那照片里的内容是李齐明手机里的那条短信和关于陆昊明的发信位置的IP，董默宁说：“地址上的位置我们已经叫人去查了，但这个位置是……”
“是？”伊里斯特追问。
董默宁迟疑了一下：“前几日的那个器官工厂。”
“不可能。”伊里斯特说：“那个工厂我亲自带人查封的。”
“我知道，但是的确是这样的。”董默宁说：“a区特安部的人已经去现场了，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吧。”随后，她打开了继续播放。
“那你都没怀疑一下吗？”董默宁对李齐明说。
“我怀疑了啊，我还专门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他，结果他不仅接了电话，还告诉我这一笔特别赚。”
“你确认不是ai仿造的吗？”
“害，怎么可能会是ai，我的这个号码就就是为了和这小孩联络专门找人买的，连身份证信息都不是我。”
“你找谁买的卡？”
“我也不知道啊警官，你知道的买这种东西只需要在集市上随便找一个地摊就行了，毕竟现在死的人那么多。”
“你取货的时候没有人指引你？”
“没有，警官我真的就知道那么多东西了，都说主动坦白可以缓刑，那我？”
“你和我说没用，要找直系负责人，我只是帮忙的。”
视频在这里断了。
林旸若有所思地说：“不可能没有人指引他，把他的地址短信调出来，我再看看。”
董默宁再度翻出那地址：“a区永中路103号”
“有什么问题吗？”董默宁说。
“103为什么被加粗了？”林旸说：“我认为和这个地方有关系。”
“会不会是货架位置？”伊里斯特提出。
“不知道，因为没有权限我们无法申请搜查令，只能在外面候着。”董默宁遗憾地说。
伊里斯特赶忙在自己的系统上批下电子申请，说：“申请通过了，快让你的人进去查。”
董默宁没想到平常最起码要带着好几份申请并且等上三四天才能批下的搜查令竟然那么快就批下来了，她震惊地张着嘴，一边将搜查令传送过去一边说：“不是，这事归你管啊？
“嗯，平常批的慢是因为太多了，按照流程一个一个筛下来差不多就是一个周。”伊里斯特说：“不过你们公安的不归我管。”
“哦，我还说以后有什么直接来找你。”董默宁遗憾地说。
·
由于案件的特殊性，伊里斯特不得不放出上一个案件的部分信息，根据两方对比可知，之前在陆昊明口袋里找到的那一只药和这一次售卖的药品配方相同，数据也大致相同，是出于一人之手。
而后续在对仓库的搜查中又在为301的货区内发现了足足十箱的该疫苗，因此仓库负责人和保安以及仓库老板依次被带回了公安局，连夜候审。
整理了一宿线索的伊里斯特无精打采地趴在董默宁的办公桌上，他看了一眼已经见底的咖啡，便又去给自己泡了一杯。
草莓味的速溶咖啡伴随着沸腾的蒸汽灌进伊里斯特的鼻腔中，被蒸汽蒙了一层白纱的他看不清水位的位置，不小心将沸水加的太多，躺的他一激灵。
伊里斯特赶忙将手从被子上移开，他直愣愣地把手指在耳垂上捏了捏，有些不真实地看着眼前那冉冉升起的旭日，感叹着真的是岁月不饶人。
这要换作以前，就这种强度的通宵他最起码可以熬三天，只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在审讯室待了一宿的林旸状态也算不上好，他飘飘然地从那小房间里走出来，双眼无神地靠在那给家属坐的椅子上放空大脑。
果然当年没进公安是对的，要是按照这强度在这里呆到四十岁不得成为秃头。
所以说，按照这帮人的意思就是药品是从货架里莫名其妙地生出来的，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听听这可能吗？
“怎么样？”伊里斯特换了一只手端着那纸杯，对那瘫坐在椅子上的林旸说。
“全都在睁眼说瞎话。”林旸有气无力地吐槽：“保安说他没见到那批货怎么进来的，负责人说不认识这个区域的合作人，老板说不知道他只是个顶包真老板前几天已经死了。”
伊里斯特也被这话给逗笑了，他勉强勾起嘴角，笑着说：“他们的意思是这些货是从货架上长出来的?”
“对。”林旸闻着那味道怪异的咖啡，说：“现在技侦的已经在查监控了，不过我推测多半看监控会突然坏了。”
“我觉得也是。”伊里斯特浅抿了一口咖啡，却被烫了舌头，他胡乱地说：“不具查查鲁班吗？（不去查查老板吗？）”
“你怎么喝咖啡都能被烫。”林旸听到他大着舌头的话，倍感无奈地说：“老板那边已经再查了，等他们的消息吧。”
伊里斯特怒瞪了林旸一眼，不说话，他端着咖啡坐在林旸的旁边，借着那落在自己脸上的朝阳品尝着那杯咖啡。
“你这什么味的咖啡，怎么那么奇怪？”林旸被那股奇怪但又上头味道折磨地苦不堪言，他捂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草莓味的。”伊里斯特又喝了一口，满足地说。
“不是你怎么那么喜欢草莓味的东西？”
“不是喜欢，是习惯。”伊里斯特的语气低沉下来：“我之前生了个病，导致味觉出了问题，那段时间里只能尝到草莓味。”
这番话好熟悉。
好像在自己的记忆深处，简凌也这么说过。
“不是，是因为我尝不到别的味道。”
“林旸。”伊里斯特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上，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借我靠一会儿，咖啡没有用。”
本来还有些许倦意的林旸在这一刹那困意一扫而空，他有些诧异地望着那颗毛茸茸金黄色的头发，不敢在动。
从这个角度来看，伊里斯特的鼻梁很高，恰好的阳光全数落在了他的发梢，整个人看起来宛若遗落人间的天使一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你说，你如果是简凌该多好啊。”林旸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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