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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伊莱长出了一口气,“嗨,吓死我了,原来是神明大人啊。想不到你胆子挺大的嘛,伊索,你不知道啊,刚才冰凉凉的触手触手缠上我腰,我还以为是条大蟒蛇呢……”

里奥牵着艾玛的手像餐厅走去,艾玛笑着说:“想不到黄衣之主除了抓人厉害意以外,还会做饭呢!”

“可不是,”里奥说,“厨房一般有他在就够了,那么多触手,能一边炒菜,一边切肉,一边生火,滑溜溜的东西灵活着呢……”

身边的伊索都默默地起身走了,缠绕在伊莱身上的触手却不见减少,反而有收紧的趋势。伊莱动弹不得,连呼吸都逐渐困难,“神……神明大人这么做是……”

“在这方,人类都称吾为黄衣之主。”黄衣之主从门后现出真身,携带而来的是一阵来自深渊的无形压迫,声音苍老如同上古洪钟:“是何人唤吾为神明?”

一时无人作答。海伦娜因为看不见,所以感受不到周围的压迫,仍然在笑,她轻声说道:“黄衣之主,是伊莱,伊莱常常这么称呼您。”

“伊莱——嗯?”哈斯塔转向伊莱,褴褛的黄衣之下,一只只红色瞳仁栖息着、隐匿着。“占卜师,或者说……先知?呵,求知欲过剩的灵魂……还撒过慌!”

胸口的触手陡然收紧,伊莱一阵窒息。“唔……救……救我……”肩上的役鸟躁动不安地抖动羽毛,发出“咕咕”的叫声。

“哈斯塔,这是在干什么,快放了他吧。”里奥又走回来,虽然还是责备,但语气要恭敬多了:“这孩子无非是话多了一点,洛伦兹先生都没有说过他什么,算了吧。”

缠绕在身的触手褪去,伊莱脱力地跌倒在地,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神……哦不,黄衣之主,我……我并非有意……有意亵渎……”伊莱的话断断续续,但是极为诚恳,可见惯了他平日嘻嘻哈哈、咋咋呼呼,即使这样的话说出来,当时也没人在意他内心的感受,以为最多不过是一个玩笑,一句调侃。

甘吉把人扶起来,说:“你也有今天啊,伊莱。”他说话纯属无心,也看不见伊莱眼罩下面的,一双热切又迷茫的双眼。

坐在餐桌前,一条冰冷的触手搭上伊索肩膀,耳边传来哈斯塔的低语:“大胆的人类,脸上的东西该摘了吧。”

“那叫口罩,”艾玛说,又小心翼翼提醒伊索:“伊索,吃饭了,把口罩摘了吧。”

伊索木讷地点点头,伸手轻轻取下口罩。

“哎呀,这孩子不会是发烧了吧?”里奥说,“脸怎么这么红?”

若是在平日,伊莱肯定第一个笑上半天,可是自从黄衣之主来了后,他果真没有再说话了。

“小先生莫不是真叫我吓坏了?”约瑟夫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伊索身边,冰凉的手指抚上对方滚烫的额头,“还是说……不舒服?”

伊索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对方堪称完美的容颜。他忽然想起一句诗——“死亡是凉爽的夜晚。”仿佛真有种面对安详的逝者的错觉,伊索平静地对约瑟夫说:“约瑟夫先生,我没事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悄悄流露出的一线清冷月光,但又害怕惊扰了安详的夜晚,“倒是我……害得约瑟夫先生被笑话了。”

平静的回复反而出乎意料,约瑟夫怔了一下,收回手,“你没事就好……”他没有指望伊索能给他正常的反应,而自己,最多不过再被杰克开一次玩笑……

有点乱,酒精上头了。约瑟夫回到座位后,扶着额头想。

“咦,刚刚是卡尔先生的声音吗?”海伦娜轻轻地笑了,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很少见呢,真好听。”

“是的呢,”艾玛说,“卡尔先生平日也是极少说话的——咦,神……黄衣之主不一起吃饭吗?”

走到门边的哈斯塔回过头,“吾的食物,是灵魂,是求知欲过剩的灵魂!”苍老而又低沉的声音在穹顶之下回荡。伊莱抖了一下,感觉有无数只红色瞳仁在凝视着自己,仿佛要将灵魂带入深渊。

“噢,那又有小朋友要遭殃咯……”杰克说着,取下面具。

在场的求生者眼前一亮,艾玛“哇”了一声:“杰克先生你……”

“你杰克叔叔很帅是不是?”里奥大笑道,“但不要听他胡扯。”

“叔叔?”约瑟夫原本扶着额头,听见这话,“噗嗤”一下笑了,“你杰克……叔叔……”

“嗯?”杰克眯起眼睛,又问艾玛道:“艾玛小姐,那么请问,你认为我和约瑟夫,谁更好看?”

“啊?这……”艾玛为难地说,“我觉得都挺好看的啊……”

里奥笑着摇摇头:“行了行了,你们俩别闹了,怎么一天天的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吃饭。”

饭后,大多数监管者都离开了,其余人聚在大厅聊天,过了一会,海伦娜开口说:“伊莱,怎么没听见你说话了?”

“伊莱……不在吗?”艾玛看了一圈,“我说气氛怎么这么清净,他去哪了?”

“伊莱他说他的那什么鸟丢了,自个出去找,走了有一会了。”甘吉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哎,你们说这家伙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不会的。”海伦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伊莱说过,役鸟熟悉每个人的气温,是不会迷路的。”

“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艾玛说,“我们最好出去找找,等我去趟厨房,喊上我爸。”

“是的,我们是该到处转转。”原本躺着的克利切翻身起来,搓了搓手,打起精神,“没准还有意外收获呢,嘿嘿嘿……我是说先知和他的笨鸟。”

里奥一边解开围裙,一边跟着艾玛匆匆走出厨房,“什么?那个戴眼罩的孩子走丢了?我得出去找找。”

艾玛说:“一起去,海伦娜,你在这等我们回来。”

一行人当下出了大厅,沿着石子路找了一圈,四周都没有看见伊莱的踪影。里奥说:“没准是到哪个监管者家里了,我们挨个去问问吧。”

伊索默默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海伦娜递的玫瑰还别在化妆箱上,原本鲜艳的花瓣已经有些蔫了。在有人的地方,伊索习惯性地感到不安,于是手里便会不自觉地攥住一个东西,有时是化妆箱的提手,有时是衣角,或者是一支新鲜的玫瑰花。

天气原本是晴朗的,里奥领着大家走上一条道,走着走便不见了阳光,四周的景物也变得朦胧起来。

“真奇怪,”艾玛说,“快下午了,怎么还会起这样大的雾?”

再往前走,迷雾中现出一丛丛玫瑰,鲜艳欲滴的花瓣像一颗颗血红色宝石,还似乎连带着宝石的光彩,连这片的迷雾都仿佛变得稀薄了。艾玛拍手道:“我知道啦,这里是杰克先生的花园对不对?”

果然,迷雾中一个声音道:“你好,里奥;你好,艾玛小姐。嗯,都来了。”说话间,迷雾散去,杰克走了出来,脸上依然戴着面具,“欢迎大家来到我的花园,需要什么帮助?还是说,单纯参观?”

“下次再来参观,”里奥说,“我们来只是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求生者。”

“伊莱·克拉克,”艾玛补充道,“就是那个先知。”

“嗯,黑色的,戴着眼罩的小家伙,我印象挺深的,怎么,他走丢了么?”

“是的,听我女儿说,那孩子出去找他的役鸟,到现在还没回来。他一个孩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总怕发生意外。”

“那倒也是。”杰克听着,抱着手,手指轻轻点着额头,“真是抱歉,我并没有看到你们要找的人,不过接下来,我会留意花园的每一个角落。

“那谢谢你,杰克先生!”艾玛说,“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慢走,当心迷雾。”

伊索跟在后面,没走两步便被叫住了,“卡尔先生,请留步,稍等。”杰克从旁边的花丛中轻轻剪下一支玫瑰,“我看你手里的似乎已不大新鲜,请带上这个。”

“那枝玫瑰,原来卡尔先生一直带在身边呢。”艾玛笑着道。

“你不说,其实我可以找个花瓶的。”里奥说。

伊索不知该如何应答,他也不想说话。接过杰克递过的玫瑰时,他注意到对方左手的手指是有些轻微变形的,只有入殓师才会留意这些细节,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游戏中,杰克手指上是绑着爪刃的。他不曾怀疑,眼前这位衣冠楚楚的绅士在过去是个杀人狂魔,那个美丽的妇女的尸体又浮现在眼前,可怜她连中39刀,被刺得面目全非……

伊索摇了摇头,抛开脑海中的想法,因为来到了庄园,之前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迷雾为一行人散开,杰克消失在原地,“祝你们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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