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温婉。”
“身份证号?”
“123456********0022。”
“职业?”
“在一家影视公司做营销,”许是担心端坐在对面的男警察不清楚,温婉出言解释:“就是给快要播出的影视剧...”
“说说吧,”男警察目光如鹰隼,径直打断她的话:“是怎么回事?”
温婉原本松弛的神情一顿,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直至指节微微泛白,才重新抬起头,缓缓讲述:“十点钟的时候,我想出门扔垃圾...”
...
今天是端午假期的第一天,数日阴雨连绵的天空终于放晴,可是温婉的心情仍旧乌云密布。
早在两个月前,她就计划要和老公李闫一起去海边度假,顺便补过结婚蜜月,没想到在放假前夕,李闫竟然被公司派去松城出差,两人的海边行自然泡了汤。
李闫不在家,她没什么跟朋友出去玩的兴致,索性直接在家里摆烂,吃零食刷剧,倒也不觉得无聊。
夜幕悄然降临,一阵微风透过半开的窗子吹进屋内,终于将沉浸在手机世界的女人唤醒。
温婉瞥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卧室的垃圾桶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袋子,她想到假期的第一天就这样过了,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温婉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出门去扔垃圾,顺便在小区里走一圈,感受下久违的新鲜空气。
一开门,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立马迎面扑来。
像是海鲜坏掉发霉、又像是死老鼠的臭味弥漫开来,温婉连忙用手捂住口鼻,但令人作呕的味道还是从指缝渗入。
老旧小区就是这点不好,昏暗的走廊里常常弥漫着异味,就连声控灯坏了许久都没人来修理。
只是她和李闫的家庭条件都不算好,两人省吃俭用好几年,双方父母又赞助了一些,让他们有机会买下了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才算是彻底在燕城扎下了根。
她屏住呼吸,快步朝着门外走去,落脚时,温婉察觉到脚底黏腻的异样触感。
没有灯的走廊漆黑一片,搞得地上有滩水都看不到。
她在心里抱怨,想着明天得再去趟物业催促一下修灯泡。
将垃圾丢进垃圾桶里,温婉借着昏黄的路灯,看到自己的脚上,沾染了先前地上的“水渍”。
这颜色有些奇怪,呈现出浑浊的淡红色。
她皱了皱眉头,真晦气,出来一趟还得洗洗脚。
往回走时,她再次路过那滩“水迹”,沿着“水迹”望去,终点似乎在邻居家的门缝下,难道...这些是从隔壁邻居家里流出来的?
她越靠近,那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就越大,似乎这种味道是由这滩“水迹”散发出来的。
温婉却越想越不对劲,快步走回屋内开了灯,借着客厅的灯光,她看到那滩“水迹”竟泛着怪诞的红色,瞳孔骤然一缩。
这...难道是血迹?!
她被脑子里升起的念头吓得后退两步。
房门被风吹上,发出“砰”的一道重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诡异的画面,让温婉有些无措,去拿电话的手也忍不住颤栗。
她忙给老公李闫拨去电话,可惜一连打了三次,那边始终无人接听,温婉只好退而求其次,给他连发了几条微信:“老公,你怎么不接电话?”
“门口好像有滩血,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
“看到消息快给我打回来。”
她握着手机在客厅中来回踱步,那条微信就像是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回复。
温婉的脸色愈发苍白,她本想要报警,又怕是自己看错了,让警察白跑一趟。可是脑子里一直回忆刚才的画面,对她心理的冲击很大。
犹豫片刻,她强稳住心神,再次打开房门,录制了一段门口“水迹”的视频,发到几个朋友的微信群里,并随之发送一句话:“你们看,像血吗?”
没几秒的功夫,群里就仿佛炸开了锅,大家纷纷附和她的话,建议她关好门窗,赶紧报警。
温婉盯着信息看了半响,思绪一片混乱。
待墙上的时钟转向十点半,她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深呼吸一口气,拨打了110电话。
“您好,这里是燕城公安,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你、你好,我刚才去扔垃圾,看到像血一样的液体从隔壁邻居家流出来,家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觉得好害怕,你们能来看看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温婉又向警察说清楚小区地址及门牌号,才挂断电话。
想起朋友们的话,她连忙将面前的入户门反锁,又将家中的所有窗子关好,随后走到卫生间,把脚上面被溅到的痕迹冲洗干净。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返回客厅,将身子靠近防盗门,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夜深人静,小区里的老人们大多已经入睡,只剩“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萦绕在她的耳边。
忽然,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停在她的门前。
温婉死死握住门把手,一颗心都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她再次对不在家的李闫,产生了几分怨念。
伴随着一阵敲门声,一道清冷磁性的女声传来:“你好,温女士在家吗?我们是燕城北路派出所的警察,接到了你的报警电话。”
温婉微微弯腰,透过门上的猫眼,看到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穿着警服的人。
她松了口气,立马直起身子将门打开。
“你好,”见门打开,为首的女警向温婉出示自己证件,问:“温女士?是你报的警?”
温婉留意到她的证件上写着“谢芸”两个字,忙不迭地回答:“谢警官你好,是我报的警。”
说着,她指了指地上的那滩不明液体,道:“我刚才去扔垃圾,看到地上湿了一片,有些像血,又不敢确定,先拍照发给几个朋友,他们看完都觉得像,我怕出什么事,所以报警的。”
谢芸微微颔首,又问:“你敲过门了吗?知道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吗?”
“没有。”温婉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我一害怕给忘记了。”
“你一个人住?”谢芸一边问,一边去敲隔壁家的门。
“我老公这几天出差了,平时我们一起住。”见谢芸敲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开门,温婉再次开口:“隔壁住了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我们搬过来快一年了,但是我只见过她两三次,具体情况不太了解。”
在燕城这样生活节奏飞快的一线城市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工作需要忙碌,尽管是邻里,但互不相识的情况实属常见。
谢芸不觉得意外,只接着问道:“你有物业的联系方式吗?”
“这个有!”温婉赶紧拿出手机,将物业办公室的电话报给她听。
谢芸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接连拨了两次都没有人接,抬眸看向她:“你们小区物业晚上没有人值班?”
“谁知道呢!”提起这个,温婉有些生气,忍不住多说几句:“物业一点用都没有,那走廊的灯都坏了半个月了,我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还亲自去了趟他们的办公室,说是马上安排师傅来修,但都过去好几天了,也没见有人来。”
谢芸一听,也不指望这电话能通了,她用手电筒照了照地面,说:“看起来不太像血。”
“先不用太担心,”她淡声安慰,说着朝身边的男警察使了个眼色,“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撬开锁看看,你把门关上吧。”
温婉依言点头,退回到屋内,将房门阖上。
跟在谢芸身边的警察小叶,早就从备过案的开锁公司中随便找了家拨去电话,言明警察身份后,请他们尽快派师傅过来协助办案。
隔着一道防盗门,温婉在客厅等了一会儿,感觉外面似乎没有声音了,便猜测他们是去外面等锁匠。
她悄悄将门上的副窗打开了一条小缝,弯着腰向外走廊看去。
果然,没多久两位警察就带着锁匠回到邻居家门口。
温婉不敢再看,但是心中的好奇难掩,于是直起腰板,站在门口的位置,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锁匠不知用了什么工具,一阵刺耳的声音过后,似乎是防盗门上的猫眼被撬开了,那股腥臭的味道随之更大了。
她从门口挂着的包里,找出一瓶香水小样,对着空气喷了碰,可是香水的味道根本无法掩盖那股儿腥臭味,反而与它中和在一起,变得更加怪异。
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突兀的声音让温婉被吓了一跳,没等她开口询问,就听见许久没有出声的谢芸,像是捂住了口鼻,声音闷闷道:“你家里有口罩吗?”
“有、有!”话音未落,她便朝着被改成书房的次卧里跑去。
温婉因为职业的缘故,偶尔会参加一些影视剧的线下活动,经常被拍到跟明星同框的照片,粉丝和路人向来不理会明星之外的旁人是什么表情,几次在微博等社交媒体上刷到自己的“黑图”后,她就有了戴口罩的习惯。
她飞快地从柜子里找出几个口罩,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将口罩递了出去:“谢警官,你看看这个口罩行吗?”
“谢谢,”谢芸道谢后接过来,语气认真的嘱咐:“关好门,不要出来。如果害怕,可以把整个家的灯都打开。”
温婉扭过头才发现,除了她一直呆着的客厅,其余的灯都被随手关掉了。
她扯了扯嘴角,低声道谢,门再次被阖上。
不到两分钟,“咔哒”一声,隔壁的门被锁匠撬开了。
“诶,开锁的,你跑什么?”伴随着走廊里传来的阵阵干呕声与慌乱的脚步声,温婉听到年轻的男警察高声喊道:“回来,一会儿你还需要做个笔录。”
温婉还未反应过来,听到谢芸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喂,门撬开了,里面情况不太好,你们都过来吧。不用打120,没有抢救的必要,已经形成巨人观了。”
巨人观?
那地上流着的液体是...尸水?!
温婉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入大脑,她动作僵硬的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只觉得胃中一阵翻腾,忍不住朝着卫生间跑去。
她半蹲在马桶前,将今天吃的零食全吐得一干二净,直到胃里空空如也,再无可吐之物,才缓缓站起身,打开盥洗池上方的水龙头,用手捧起清水漱了漱口,又用凉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温婉拖着有些脱力的身体,缓慢地走向客厅,坐回到沙发上。
她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脑子里只剩了一个念头——给李闫打电话。
如同着了魔一样,一通又一通电话,那边却始终都没有人接。
直至房门再次被敲响,温婉才回过神。
她走过去打开房门,门口站着三四个警察,将隔壁门里的情况挡的严严实实。
“我的同事需要给你做个笔录,”谢芸见她脸色惨白,语气比方才温和了几分:“你别害怕,知道什么如是回答就行。”
温婉点了点头,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请进吧,去餐桌那里坐着说。”
说着,她转身率先朝着餐桌的方向走去,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开灯。
温婉按下墙上开关,整个家霎时亮如白昼,几位警察自觉地换上鞋套,跟着她进了门。
一位瞧着年长些的男警察坐在她正对面的椅子上,公事公办的找她要了身份证,核实了她的基本信息后,警察问道:“最后一次见到你隔壁的人,是什么时候?”
“5月10号。”温婉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没错,正好是一个月前。”
男警察的眼神锐利如刃,一错不错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刺透:“记得这么清?”
“对,那天我请假去医院拔智齿,没有上班。”温婉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从医院的app里找出挂号记录,举到他面前:“因为实在太疼了,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我是中午十一点多回来的,当时看到隔壁的门开着,就往里面瞟了一眼,她好像跟一个男人发生了争执,但是我跟她一直没什么交集,也就没当回事,直接回家休息了。”
“你还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什么明显的五官特征?”
“我怎么会记得?”温婉有些哭笑不得,“我只顾着牙疼了,要不是他们俩吵架的声音太大,我也不会往里面看的,我只记得那个男人让她还钱什么的。”
见没问出更多的内容,男警察将笔录给温婉确认,“你看下,这些话是要付法律责任的,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在下面签个字。”
温婉快速扫了一眼,确认和她说得无异,便麻利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行人正准备往外走,突然听到几声高亢清脆的叫声。
谢芸敏锐地回过头,疑惑问:“什么声音?”
“是黄雀。”温婉朝着阳台走去,将鸟笼从晾衣架上提了过来,“这是我老公养的,他平时就喜欢这些,原本有一对,但是前段时间死了一只,他为此还伤心了一段时间呢!它之前都不怎么叫的,可能是今天家里人多,有些害怕。”
谢芸见状,没有再说什么,嘱咐她关好门后,走了出去。
温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等到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她迈着有些僵硬的步伐,将鸟笼提到阳台,想要将它放回原位。
一抬眼,正好瞧见几个警察抬着黄色的裹尸袋。
温婉回到房间,躺到床上,看到李闫一直没有回消息。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全部都是一片血红,连鼻尖都充斥着尸体的腥臭味,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半睡半醒的过了一晚。
天光大亮的时候,熟悉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温婉迷迷糊糊间被吵醒,她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写着“老公”两个字,立刻接了起来。
不等她说话,电话那边的李闫立马道歉:“老婆,对不起,昨晚应酬喝多了,醒来才看到你的电话,出什么事了?”
温婉开口,嗓音带着几分刚醒来的嘶哑:“隔壁邻居死了,应该好几日了,一直没人发现。直到尸液流出来被我看到,才报了警。”
李闫呼吸一怔。
“对、对不起老婆,都怪我喝那么多酒,没及时赶回去陪你,”他停顿了下,继续说:“我马上跟老板请假,订最近一趟飞机回去。你不要一个人在家,找个朋友出去逛逛,等我回去接你。”
温婉不置可否,挂断电话后,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换了身衣服,拿着手机和钥匙朝着外面走去。
李闫有一点说得对,她没必要一直呆在家里。
温婉打开房门,味道似乎比昨日更重了,她瞧见隔壁房门的前面拉了条警戒线,门上的猫眼并未重新安上,走廊地面还有没处理的痕迹,上面围着一群苍蝇,嗡嗡叫得人愈发心烦。
出了楼,她总算觉得那股难闻的味道消散了几分。
走到物业门口,温婉看到几位小区里面的大爷大妈正凑在一起讨论这件事,小区里面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消息灵通的他们。
穿着白背心的大爷,一边打着蒲扇,一边说:“我听说,小季是死在了门口,那模样可惨了!”
旁边的大妈睨了他一眼,刻意压低声音道:“哎哟,你们不知道吧,我听说她死的的时候穿着暴露,脖子还被人勒过,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搞不好是先奸后杀。”
“她哪天不是这样穿,说不定是自愿的呢!”另一位大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嗓音有些尖锐:“她那屋子跟窑子似得...”
见他们越说越过分,温婉没有停留,径直走进了物业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众人似乎都在忙碌,见有人进来连眼皮都不抬,更别提招呼她一声。
温婉清了清嗓子,用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几下,“你好,我是4栋107的业主,楼道里现在都是苍蝇,很容易造成疾病传染,你们赶紧让人去做消杀吧。”
听到这话,物业的工作人员总算抬起头,问:“是你报的警?警方对这事还没有结论,屋子里不能消杀,走廊我一会儿让人去打扫干净。”
温婉点了点头:“那把他们家的猫眼堵上吧,不然——”
话还没说完,就见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朝着温婉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接起电话:“喂...我已经跟您说了,尸检不要钱...对,现在不是您说不查就能不查的,刑事案件警察得查清真相才能结案。”
他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接着长舒一口气。
“这季萍她妈和她弟,都住我们小区,也不知道多大仇,一家人老死不相往来的,现在她弟弟连尸检的钱都不愿意出。”他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吐槽,想了想觉得不合适,又跟温婉道:“我知道了你的诉求,你放心,一会就安排人去办。”
他的话让温婉觉得有些唏嘘,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径直走了出去。
她没有回家,也不想跟朋友出去玩,就在小区附近找了家咖啡厅等李闫回来。
从清晨等到午后,李闫终于风尘仆仆的从松城回来了。
温婉的神色有些疲惫,不似李闫想象中那般扑到他的怀里,而是淡声道:“老公,我们把房子卖掉,再加一点钱,买个环境好点的小区吧。”
“卖掉?”李闫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淡淡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呆愣反问:“我们哪有钱?”
“家里不是还剩了三十万吗?这套房子卖掉后,咱们找各自的父母借点,买个安保环境好一点的小区,实在不行,就换个面积小一些的。”
“好,”李闫语气温和,旋即将她拥入怀中,一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都听你的。”
其实,关于换房子这件事,他心里是不赞同的。
但毕竟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不仅没有在温婉害怕时陪在她身边,还因为喝酒应酬没有接到她的电话,自知理亏,不想在此时与她争论,只能暂时答应。
两人并肩走进小区,几个大爷大妈还聚在楼前谈论季萍的死。
有位穿戴颇为时髦的大妈扫视一圈,语气里带着炫耀的意味,说:“那个杀人犯,已经抓到了!”
嗨bb们!我又回来啦~
在开下本之前,浅浅插个队,尝试一下短篇悬疑,大概2万多字的样子,我是第一次写这个类型,心里还有些紧张,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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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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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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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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