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越野车最终停在一座老旧庄园里，汉娜率先打开车门，早早等候在别墅台阶下的接待快步上前，伸手为她挡住了车顶。
“米哈伊尔先生，”汉娜站在别墅门口，手往前一伸，“请。”
她说完率先迈步跨过大门，不怎么客气，却更具诚意——看，没有埋伏。
长夜眼睛一弯，对这女人在细节上的周到升起一点儿赞赏。
虽然他并不把这种小把戏看在眼里。
别墅上下三层，每一层都只留下了承重墙，原本洁白的墙面被颜色各异的涂鸦和海报覆盖，巨幅《创造亚当》底下挂着耶稣受难十字架，造型诡异的套娃被穿上绳子栓在十字架一侧，异常丰满又分外纤细的脱衣舞娘脸上发黄的油彩掉了一块儿，她竖起一根比例夸张的中指，指尖戳着带墨镜的嘻哈财神手里的元宝，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刚好握住亚当的脚。
男女老少围着形状大小各异的酒桌呼喝碰杯，浑浊起泡的酒沫随着玻璃撞击的声音泼溅在裸露肌肤上，扎脏辫的老头输了赌局，骂骂咧咧把枪拍在桌上，马尾上别着骨质饰品的小女孩儿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一边收起自己的战利品一边用长夜听不懂的话和周围的人大声调笑。
混乱狂热的氛围与长夜认知中的“总部”两个字相距甚远。
而他并没有掩饰想法的意思。
汉娜当然不会错过他的反应，心里嘲讽这位“养尊处优的少爷”不知人间疾苦，脸上却笑起来：“您很快就会习惯这种氛围的，米哈伊尔先生。”
女人**的腰肢在幽深连廊里摇晃着，光滑肌肤显出一种丝绸样的细腻，酒气与喧嚣随着她的脚步被抛在身后，镶着蓝宝石的门缓慢敞开在纤长五指之下，展现出装修典雅恍若中世纪欧洲贵族宫廷的内里来。
长夜耸着肩进了门，浅蔷薇色的漂亮嘴唇一抿，做了个没所谓的表情：“我还是比较好奇你们到底信奉什么？”
汉娜哈哈大笑，也学着长夜的动作耸了耸肩：“如果东方伊甸问这个问题我们就信自由和上帝，红色星火来了我们就信平等民主，至于冰封苍雪，我们会说信奉富有与强悍。”她眨了一下右眼，挑着眉毛开了个玩笑，“事实上那几面墙全算上，我们更愿意信脱衣舞娘的屁股。”
“哪有脱衣舞娘的屁股？”
没等长夜说话，一道浑厚男声由远及近从房门外传来，他顺势偏头看过去，映入眼帘是一个目测身高超过两米的方脸大汉。
大汉拎着酒瓶，身上穿一条长迷彩军裤和不合时宜的兽皮夹克，衣服底下发红的白皮肤上青筋绷起，棕黄络腮胡上一颗又圆又大的红鼻头突出来，杂乱的粗眉毛下蓝眼睛浑浊，一张嘴还能闻到酒气：“哦！汉娜！我可真想你！”
“嘿！天呐、真对不起，米哈伊尔先生……”汉娜匆匆跟长夜道了个歉，面朝大汉柳眉倒竖，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布莱恩！我不是已经提前告诉过你不要喝酒！今天有非常尊贵的客人登门，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的话！”
布莱恩撇着嘴晃了晃酒瓶子，满不在乎地扫了长夜一眼，轻蔑的态度像在撒酒疯：“就这个小崽子？”他伸出两根手指拎了拎长夜肩上的衣料，“我听说五行行者的基因强化对受体要求非常严格，可是你看起来既不健壮也不高大，你的大腿还没有我胳膊粗，呃，你成年了吗？”
【您发动了技能[洞彻]！】
【您得到如下信息：】
【人物：布莱恩·华盛顿（三不管地区[日不升]领导人之一）】
【状态：第三序列基因强化（特殊）——铁血盗贼（可复制并使用任何接触过的第三序列及以下基因强化能力，可复制部分五行基因能力，共五序列），第三序列基因强化——战神（各类兵器精通＋60%，叠加后上限100%（可突破），共100%，共五序列），第四序列基因强化——漫游者（移动速度＋30%，附加状态[轻身]，共五序列），第四序列基因强化——医疗兵（受到伤害后恢复速度＋40%，附加负面状态[麻痹（24h）]，共五序列），兽性。】
【无意义信息】
【无意义信息】
长夜饶有兴致地轻轻打开布莱恩的手，精致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小梨涡：“考夫曼小姐，您敢于演这出戏来试探我的倚仗是华盛顿先生的医疗兵基因强化吗？”
房间内气氛猛地一僵，汉娜悚然色变：“不要！米哈伊尔先生！”
布莱恩瞳孔骤缩，高壮的身体一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速度，他倒退着几乎是飞了出去，长夜却站在原地没动。
汉娜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长夜身边，焦急又恐慌地伸手想要去拍长夜的肩膀：“对不起！米哈伊尔先……”
她的手从长夜身体中穿过，拍了个空。
【您发动了技能[燃灯·神游]！】
布莱恩浑身恶寒，毫不犹豫拔出腰间匕首向后横砍，叮的一声，突兀出现在他身后的长夜握着不知从哪拿来的匕首，把布莱恩那一刀纹丝不动挡在了距离肋下半指之外。
说是做戏试探，布莱恩也确实不太信任长夜的实力，此刻又被长夜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不讲理激起了火气，匕首被挡下后不仅不退，反而狞笑一声擦着刀刃去削长夜手指，长夜一挑刀柄，刀刃转向格开布莱恩那一刀，紧接着腕上发力剁向布莱恩小臂，两把匕首再次撞在一起，顷刻之间金属磕碰声不绝于耳，刀刃嗡鸣响成一片。
两人的动作都没有花架子，杀招连着杀招，短兵之间冷厉狠辣毫无美感可言，却让人遍体生寒，汉娜焦急地站在一旁，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完全插不进手去，她急得乱了心神，好一会儿才猛地察觉到不对。
布莱恩对面那个字句都显露着“自大愚蠢”的年轻冰雪行者，穿着她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来到她提前准备好的房间……掏出了一把太出乎意料以至于令她胆寒的利器。
她不知道他手里那把小臂长的匕首是从哪里来的。
那一瞬间，汉娜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外表过于年轻俊弱的米哈伊尔先生是一座浮在海面上的冰山，她以为她已经看清了十之**，却没想到沉在海下未曾显露的庞然大物是如何让人骨缝发凉。
那不是日不升能想象的深渊。
说时迟那时快，顷刻间两把匕首交锋百余次，长夜似乎后继无力，格挡之下失手被布莱恩荡开手臂，他胸口空门大开，布莱恩嘴角一勾，匕首离弦之箭一般扎向长夜胸腹。
刀尖隔着衣料抵上肌肤的感觉甫一传来，布莱恩看到了长夜眼底的笑意。
【您发动了技能[燃灯·神游]！】
噗哧！
长夜握着匕首扎进布莱恩脊背皮肉半厘米深，点到即止，他刚想后撤，布莱恩大骂一声，不顾扎进身体的刀刃，猛地转身反击，汉娜腰上的钢鞭被他引动，和他手中匕首一前一后将长夜夹在中央。
“够了布莱恩！快住手！”
长夜在汉娜的惊叫声中平静地看了布莱恩一眼。
【您发动了技能[水魔法·冰箭之雨]！】
噗噗噗噗！
“呃啊啊啊！”
匕首与钢鞭失去控制哗啦啦摔作一团，四根一米多长足有两指粗的冰锥飞速贯穿布莱恩四肢将他钉在了地上，极寒低温瞬间冻白皮肉，没有一滴血流出来浸湿地面，长夜在布莱恩头顶半步远蹲下，一手抄在兜里，另一手捏着他那把锋利匕首，刀刃离布莱恩颈部薄薄的皮肤一指，而他本人脸上还带着那粒乖巧可爱的梨涡。
“米……”
“别动。”冷光闪烁的刀尖轻轻转了个方向对准了想要走过来的汉娜，长夜笑眯眯抬起头，看上去人畜无害。
汉娜止住脚步深吸口气，张开手掌往下一压：“抱歉，米哈伊尔先生，事发突然，请您体谅我们的莽撞。如果您愿意的话，麻烦您放开布莱恩，我会一五一十把来龙去脉讲给您听的。”
这不是他们能摆布的猛兽，但或许不会动摇他们想要的结果。
长夜看了汉娜一会儿。
“All right~”
他脸上的笑看起来有股从谏如流的意味，话音未落捏着匕首一转，小臂长的钢刀变戏法一样消失在指间，汉娜强忍惊骇，缓步走上前去扶起重获自由的布莱恩。
“如果你再胡来，”长夜倚着墙，琥珀色的眼睛下鼓起细细一条秀气的卧蚕，“我不介意把你泡进液氮里洗洗脑子。”
“抱歉，米哈伊尔先生。”布莱恩神色微赧，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伤口肉眼可见开始缓慢愈合，“谢谢您手下留情。”
汉娜半蹲着扶住布莱恩，妩媚的脸上满是恳切：“再次向您道歉，米哈伊尔先生。”她顿了顿，像是重新打了一分腹稿，“您应该知道，二十一世纪末能源枯竭，当时的五常联合科考队在南极挖掘出了所谓的‘新能源’，但是谁也没想到‘新能源’离开南极地壳会造成几近地球毁灭的严重后果。不过所幸，凛冬降临初期，在‘潘多拉盒’计划期间，‘新能源’造就了用以对抗世界失衡的五行行者，虽然这计划最后以失败告终，但是五行行者的强悍毋庸置疑……”
长夜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不好意思，考夫曼小姐，您能直接一点吗？”
“我……”
“伊维尔盆地深处，有当年从南极地底挖出来的……失落的风泽行者基因强化本源。”布莱恩忽然出声，蓝眼睛狼一样盯着长夜，“红色星火有雷霆行者，东方伊甸有烈焰行者，冰封苍雪有冰雪行者……米哈伊尔先生，请您帮帮我们，我们不想再做流浪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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