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王府。
小林子,现在要叫林长史了,他正忙前忙后指挥众人布置物什。他跟随伺候宁时这么些年,大抵清楚宁时的爱好和习惯。
“茶具摆在这里。”
“这几个高头凳放到前厅去。”
这边忙活不停,那边,宁时看着几个小厮将他摆置好的箱箧抬进书房。
“你们出去吧。”
“是。”
谷王府的书房比寸堂宫大上一倍,书架是黄楠木做的,满满占了两个墙壁。
宁时将箱箧外系的颇为牢固的绳子解了下来。他将里面的卷轴再一次放入了暗屉,并将暗屉上了锁。
*
“小林子,你家主子呢?”宁旷和宁昶来谷王府祝贺宁时的开府乔迁之喜。宁明和宁景秀尚在守孝期,因此没有来。
忙活得一身汗的小林子公公:说好的林长史呢?!
“两位爷请坐,我去叫我家主子过来。”
林长史着人为两位皇子殿下沏好茶水,然后去叫宁时过来。宁旷和宁昶两位没闲坐着,在谷王府里走走看看。
“你们来了!”宁时走了过来。
“老二,你这不错啊,还有半鉴方塘,也算有些意趣。”宁旷评价道。
“大哥说笑了,比不了随王府。”
“二哥,我们几个的乔迁礼都给林长史了,还有三哥和齐安的。”
“我把成玉的也一起带过来了。”宁景湘的那份其实是宁旷准备的,宁景湘对于宁时没有多少兄妹情。在她心里,和宁景秀走得近的都不是什么好人,特别是宁时,绝对是想攀上絮凝皇后那棵大树,真是心眼多。
“老二,那我们不打搅你们府里收拾了,我和老四就先走了。”
“什么?我还想在二哥这里吃乔迁饭呢。”
“你二哥和我明日就要去六部报到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好吧,好吧。”宁昶被宁旷半推着出了府。
宁旷本就没打算吃什么乔迁饭,他就是想来看看谷王府,看完之后,他心里浮起一丝鄙夷,有半鉴方塘又怎么样,谷王府的格局远没有随王府大气,一番比较,宁旷忽而生出几许满意。
宁旷他们带来的乔迁之礼———一个山水写意屏风,一个寿星老人木雕,一幅出自大家之手的字画,一块金字贺匾。宁时仔细看了看贺匾里写的大字,“嗯,还不赖。”
*
“燕南,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了。”
燕南无疑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子,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如纯美的动态画卷一般。
燕南听了这句话,手中倒茶的动作顿了顿。“喝茶吧,王公子。”
“谢谢。”被唤作“王公子”的宁明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
“王公子,能告诉奴您为什么不来了吗?是要远行还是另有他因?”
“恕我不便告知。”
燕南没再问了。
“燕南,要不要我赎你出去?你可以过平常人的生活……”
“如何是寻常人的生活,相夫教子吗?说句真心话,奴从小在青楼长大,看到这世间男子贪鲜慕色的嘴脸,已经对婚姻失去了兴趣。眼下,我十指不沾阳春水,每日弹弹小曲儿就好。就算您以后再也不来了,我也可以依凭自己的色艺过得好。”
宁明有些语噎,“那好吧……”
“王公子,今日想听什么曲儿?”
“平湖春色吧。”
一曲终了,宁明离开了。燕南看着窗外喃喃道:“但愿还能再见到你。”
*
一连几日,王舫都早早到了校场。
这一日,安排的训练项目是两两对抗,也就是两人一组,挑选武器进行对打。
宁明今日不用去尚书房,他站在高台上看着王舫这边的情形。
上了高台的但回准备向宁明行礼,宁明举起了手,“但侍卫,你去忙吧,不必管我。”
但回又下到校场之上。
王舫选来选去,选了一个长柄单锤。他觉得这个应该能弥补他武力的不足,他的对手选了一个轻巧简单的短棍。
“承让!”
“承让!”
王舫的对手名叫石川,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年轻人,个头比王舫矮。
两人冲向对方,石川用短棍接住了王舫的长柄单锤,然后猛力推开,石川又向脚步有些踉跄的王舫进攻,王舫腋下几寸吃了一记闷棍,站在高台上的宁明龇起了嘴,看着都疼。
一番纠葛缠斗下来,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两人未分出胜负。王舫挨了几棍,石川也挨了两棒。
“行啊,表弟,我看你挺能打。”
“表哥,你就别笑话我了。”训练结束,王舫随着走路的动作,身上扯着痛,疼痛让他面部有些变形。
“给,金疮药。”宁明丢了个瓷瓶给王舫。
“谢谢表哥。”
“你好好干!”
*
宁时和宁旷分别到工部和礼部报到。
宁旷甫一到达礼部,有人赶忙过来迎接,是礼部侍郎胡庶。
“随王殿下,您来了。”
“楼尚书呢?”
“回殿下,楼尚书在楼上的司议室。”
胡庶领着宁旷,一路到了二楼楼尚书所在的司议室,然后敲响了门。
“尚书大人,随王殿下来了。”
门吱呀响了,礼部尚书楼岑打开门,和颜悦色对着宁旷说道:“随王殿下,有请有请。”
门关上后,宁旷开口道:“岳父大人,对于小婿不必客气,有什么合适的事务您安排小婿来做便是。”
礼部尚书楼岑正是大皇子妃楼妍的父亲。宁旷来之前,他们已经在家商议,轻松又有排面的事务就交由宁旷来做。
相比于礼部这边热络的氛围,工部明显要冷清一些,没有人特地出来欢迎,基本都在埋头做事。
宁时并没觉得什么,他自行去工部尚书杜子峰那里报到。
“见过杜尚书。”宁时向杜子峰行了一礼。
“谷王殿下,”杜子峰立刻站起身来,“您可算来了,工部立时蓬荜生辉啊!”
杜子峰是个人精,说起恭维的话一套一套的。
“杜尚书,您看安排我做些什么?”
杜子峰略一思忖:“这样吧,谷王殿下您就跟着王侍郎,他们正负责一个事务,还比较棘手,您看看有什么高见能帮助他们破开难题?”
王侍郎就是宁明和宁景秀的大舅舅王承意。
“老刘,你有什么想法?”
“水害期海水会倒灌,如果用木头的话,过不了几年就会腐蚀,那就白建了。”
“嗯,老李呢?”
“它的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可以借助这个地形特点,让塘渠沿最高地带向东伸展。”
王承意正集合一帮子手下商议水堰修建事宜,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宁时则在最外圈听着。
“谷王殿下,这是相关的资料,你可以看看,熟悉下情况。”王承意将手中的一摞纸张递给了宁时。
宁时接过,开始翻阅起来。
众人表情行为各异,有的才见到不吭声不做气的宁时,立刻向宁时行礼,有的心中不屑,觉得宁时装模作样,但还是表面恭敬,还有的直接不搭理,视宁时如空气。
不过宁时依然认真翻看手中的资料。
“大家各自拟一个修建图样出来,三日后给我。”
“是。”
围着王承意的众人散去,王承意走到宁时身边,问道:“不知谷王殿下有什么高见?”
王承意的声音不高,语气恭顺,不知是真心的问询还是有意的考量。
“我刚听了几位大人的交谈,又通过资料基本知晓了情况,我觉得堰身可以采用木石结构,堰面用条石砌筑,这样应可以防止海水倒灌腐蚀。”
听了宁时的话,王承意陷入思考。
“谷王殿下,容在下想想,谢谢您的见解。”
“王侍郎客气。”
*
礼部,宁旷品了一口茶,他的手上拿着的是皇室为宁明大婚准备的彩礼名目。
宁旷突然将茶盏砰地放在桌上,皱起了眉头。他看到彩礼名目里,有几样价值连城的宝贝,是他想要的,却是他彩礼里没有的。
彩礼比他多就罢了,还有他求而不得的东西,宁旷真切地体味到嫡庶身份带来的不同。
他哼了一声,兴味索然地将名目丢到了桌案上。
*
“老爷,你可算回来了。”王承意回到府里,他的夫人一脸忧色。
“怎么了?舫儿又闯祸了?”
“不是,老爷,舫儿他们今日比武,舫儿伤着了。”
“技不如人,伤着也正常,对于他们来说,受伤是家常便饭。”王承意一脸无所谓,但随后他又问道,“伤了哪儿?”
“老爷,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房间里,大夫正在给王舫涂抹金疮药。
王承意看到王舫受伤的部位,说道:“不是要害部位,也没有见血,过几天就好了。舫儿吃了没有?”
“父亲,我已经吃过了。”
“嗯。”
书房里。王承匀来找王承意商议事情,两人顺口聊到了白日宁时来工部的事情。
“这位皇子,不怎么多说话,不过说的话能说到点子上,像是个能用心做事的。相比之下,我们的外甥可就……”
王承意说的外甥是宁明。
“大哥,钰儿要嫁给他了,再怎么样,能帮他就帮帮他吧,算是为我们家族着想。”
“二弟,这我当然知道。”
*
“公主殿下,您来啦!”谷王府,林长史对初次驾临的宁景秀格外殷勤。在林长史看来,眼前这位和主子很要好,对她殷勤点无可厚非。这是身为一个王府长史的基本素养。
“我本来叫阿清她们也一起过来,她们说没有置办乔迁礼,置办好了再过来。”
这一日,宁时休沐,学完琴的宁景秀便来到了谷王府。
“二皇兄,可以在方塘上建一个廊亭,冬日里煮酒赏雪,岂不很妙?”宁景秀见池塘有些韵致,不过单调了点。
“好,听你的。”宁时点头。
飘雪的冬日,和宁景秀坐在亭子里煮酒赏雪,肯定分外美哉。他都能想到,宁景秀一身火红色斗篷,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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