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开心接到电话,从情人的床上爬起来,开着他的限量版跑车,风驰电掣赶往医院。
杜俞乐找了个护工陪同员工去做检查,自己在车里等郝开心来,他不敢擅自走动,怕遇到那个主治医生。
停车场寂静无声,一时间突然响起隆重的发动机轰鸣声,下一刻,一辆熟悉的跑车从杜俞乐眼前一闪而过。杜俞乐开门下车,顺着发动机的声音慢慢踱步过去。郝开心一下车就看到立在一边的杜俞乐,露出个没心没肺的笑边走边说:“杜俞乐!我够意思吧!等会儿办完事,该给我的要给我啊。”
杜俞乐不置可否地笑笑,跟着郝开心一路刷卡通过静谧的走道。郝开心刷开最后一道门,眼前就是医院档案室。
档案室规模不大,但是各个架子上摆满了纸质材料,架子与架子之间可容两人并行通过,一切都井井有条。工作人员是个年逾五十的大爷,平日里除了接收各科送来存档的档案,便只有无尽的空闲时间独自消磨。
老大爷接过杜俞乐的证件,问道:“是哪一年在这里住的院?”“去年春天。”
医疗档案很快被调出,工作人员借口去倒水,把位置让给了杜俞乐。
杜俞乐迅速地浏览起文档,他是在公立医院做完手术后才被转院到这里的。但是转院进来以后第二周,又做了一次手术。手术档案上记载,因为病人脑部有积液,所以重新开颅,插管引流积液,手术时长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按照杜俞乐这几天了解的医学常识,六个小时足以做一场复杂的大型开腹手术,只是插管引流积液,应该用不了这么长时间,除非手术过程发生了意外。档案后面确实记载了一段意外,在手术进行一个小时,主刀准备关闭头骨的时候,病人发生了心跳暂停。后面是一长串杜俞乐看不懂的医学术语,最后是主刀签名。
这不是他复查的那个主治医生。
杜俞乐拿出手机,把这一页内容包括医生签名一起拍照留存。
这次手术之后,主要就是术后护理和用药,没有其他重要的医疗记录。
郝开心玩着手机,察觉到杜俞乐起身,问:“看完了?有什么发现没有?”
杜俞乐并不想对郝开心和盘托出,只摇了摇头道:“没有,记录显示一切正常,我应该是多心了。”
“你让管理员回来吧,我要赶紧去找我的员工了。”
郝开心不知内情,调侃道:“你那员工只是肚子疼而已,你这么心急干什么?小心我跟贺毓之告状哦?”
杜俞乐一把抽走他手里的门禁卡,丢下一句“你从大门挤出去吧”就消失在门后。郝开心没能跟上,被关在门外,只能悻悻地从大门绕过去。
杜俞乐找到员工小何,医生正在给他开药下医嘱。检查已经都做完了,急性肠胃炎,不严重,就是最近饮食要清淡。
杜俞乐带人缴费拿药,叮嘱他存好小票,回去让韩丹给他走特殊报销。
还未走出门诊大楼,迎面熟悉的人就撞了上来。杜俞乐心中暗忖,果然。
“杜先生今天又来复查吗?”主治医生一脸诧异地问,“贺先生今天没有陪同吗?”
杜俞乐微笑着跟眼前的人打招呼:“刘医生你好。今天不是我做检查,是公司员工有点小毛病,我送他来看病。”
刘医生偏头打量着跟在杜俞乐身边的人,玩笑道:“杜总公司员工福利真好,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杜总了。”
两人寒暄告别,杜俞乐收了脸上笑意,径直往停车场去。
他很快回到公司,韩丹及时送上一杯热咖啡,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小老板突变的口味喜好。
“小何今天算他休假,你让人事跟他确认下休哪种假。”毕竟被自己利用了一把,杜俞乐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的老板,适时地跟秘书交代着后续,“还有他今天看病的费用,你让财务找个由头给他报了。”
韩丹一一记下,顺便提醒老板:“杜总,今年香市的春拍会,您还是亲自去吗?”
杜俞乐问了时间,没什么冲突的,让韩丹定下行程,他跟韩丹两个人一起去。
晚上回家,杜俞乐跟贺毓之提起春拍会,贺毓之皱眉:“三月二十八号?去几天?”
“应该两三天就回来吧,到时候有意外跟你说。”杜俞乐完全没有出门在外的自觉,也没察觉贺毓之波动的小心思,掀起被子闷头大睡。
贺毓之无奈,反正香市也不远,到时候要是实在来不及,自己过去也是一样的。
三月底,杜俞乐收拾行囊,带着秘书飞往香市参加春拍会。
今年的春拍会还在老地方,韩丹熟门熟路地带着杜俞乐穿梭在人群中,办理登记和入场身份核验。
昨天飞机坐了四个多小时,杜俞乐晚上突发头痛,在香市最好的医院挂急诊,却没查出什么。
杜俞乐想起他的那份手术记录,他支走韩丹,把拍下来的手术记录给香市的医生查看:“我之前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这是当时的手术记录,会不会是旧疾复发?”
医生仔细查看,一开始觉得这是一份十分普通的医疗记录,一切都很正常,但是末尾的主刀签名让他精神一震。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甚至把眼镜摘下来重新擦了一遍。
“据我所知,楚鸿升医生是脑科大拿,他不在内地医院坐班的。你这个病如果是经楚教授手做的手术,有问题的话最好还是联系楚教授复查原因。”香市的门诊医生直接拒诊了,杜俞乐问该去哪里找这个楚教授,却没有回应。
杜俞乐在网上搜索楚鸿升的大名,结果显示更多的是医学相关的专业文献和论坛信息,但是无一告知他就职或者生活在哪里。
他心里明白,最快捷的途径就是通过贺毓之,他肯定有联系方式,但是贺毓之会说实话吗?
香市的医生最终只给他开了两片止痛药,幸好休息一晚后,杜俞乐的头疼症状减轻很多。
参加春拍的都是上流社会的有钱人和相关行业从业者,杜俞乐的请帖是春拍会发给杜家的。韩丹说他以前来基本就是玩乐为主,很少参拍,主要还是为了维持人脉好做生意。
毕竟艺术品这个行业,想赚多点还是得坑有钱人。韩丹说这是他以前挂在嘴上的名言。杜俞乐心想,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香市这边有我们的合作伙伴或者大客户吗?这两天可以约出来吃个饭。”杜俞乐吩咐韩丹约客户。
韩丹却是一脸诧异,迟疑地说:“有是有,但是我都不太熟悉,以前都是您自己单独赴约的。”
韩丹这边毫无线索,杜俞乐想找香市的旧友也无从寻起。
他苏醒以后,以前的朋友无一主动联系。一开始他没察觉异常,后来发现了婚姻的猫腻,他渐渐回过味来,应该是贺毓之动了手脚,让那些人不敢联系自己。
这次的拍品手册刊印了不少好东西,杜俞乐一边看一边跟韩丹交谈两句,不知不觉间场内已经快满座。场内仍然嘈杂,但是拍卖师已经上台在做准备。
杜俞乐看中一对克什米尔蓝宝石袖扣,可惜起拍价远超他的预期,只能看图一饱眼福。他只是一个不能继承家业的富N代,再宽裕的资金也不能随意挥霍。
出神间会场一阵骚动,杜俞乐抬起头,四五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从门外走进来,径直往第一排留好的位置走去。
韩丹在一边小声给老板介绍这几人的身份。领头那个三十左右的年轻人,是香市首富李恒智,产业遍布海内外,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身影。后面矮胖的是搞房地产的大佬,身材中等的是搞金融的……都是香市排在前列的资本大佬。
李恒智从小在聚光灯下长大,对于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但是他今天直觉有些不一样,他微微偏过头,扫过场内一众目光,发现有一张熟识的面庞正朝他望来。李恒智脚步一顿,转了方向。
杜俞乐原本还饶有兴味地看着几个大佬,转眼就看到韩丹口中那位香市首富,转了方向一步步朝自己这边走来。他左右看看,这个角落确实只有他和韩丹,场内其他人的视线随着李恒智的脚步也都慢慢聚焦在这个方向。
他当然不可能认为李恒智是冲着韩丹来,那他是杜俞安还是杜俞乐的故人?
李恒智在韩丹让出来的座位坐定,朝跟着他一起来的人打个手势,众人落座,春拍会开始。
工作人员把属于李恒智的号码牌送过来,李恒智礼貌感谢,转头轻声询问杜俞乐:“俞安,今天的拍品,有特别喜欢的吗?拍下来送你。”
杜俞乐没应声,他摸不准对方跟杜俞安的关系。眼见李恒智开始起疑,他赶紧摇摇头回道:“无功不受禄,李先生不必如此破费。”
李恒智转瞬一副受伤的表情,似是戏瘾大发,带着些委屈地声腔,道:“俞安,你还是这么无情。偶尔给我留点念想也没什么吧?何必如此界限分明?”
原来是杜俞安的追求者。杜俞乐把贺毓之拿出来做挡箭牌:“家有悍妻,怕他发疯。”
李恒智扑哧一声笑出来,“贺总疯起来,确实没人承受得住。不过他现在又不在,我做个替补陪你不行吗?”
杜俞乐脑子一空,贺总?明面上贺毓之不是应该跟杜俞乐才是一对?为什么李恒智口中,贺毓之跟杜俞安还有一腿?
他不确定地试探道:“李总不怕贺毓之打上门来?勇气可嘉。”
李恒智没否认,想抓杜俞乐的手却扑了个空,自己空握了一下收回手,遗憾道:“贺总明面上肯定不会做得很难看,毕竟我们还有业务合作。暗地里贺总那颇有些遵纪守法的路子,在香市完全行不通,我怕什么?”
“我一直很好奇,你看上我什么了?”
“比较肤浅,美色当头,无法拒绝。”李恒智倒是十分坦率。
杜俞乐难以置信,“你这么说,我会把你跟那些脑袋空空的好色男人归为一类。”
“如果对象是你,荣幸之至。”
杜俞乐觉得李恒智这样一个人,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怎么可能会因为美色上头,大概还是在耍自己玩儿吧。
台上响起拍卖师的声音:“下一件拍品,是XX公司的克什米尔蓝宝石袖扣一对。起拍价一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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