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还不到九点,主卧的大灯已经熄了,屋外月色正好,洒在床前。
贺毓之把杜俞乐搂在怀里,两人静静地同盖一条被。杜俞乐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他无法确定贺毓之会不会如实相告,所以只能保持缄默。
贺毓之躺了一会儿,听到怀里的人闷闷地说:“我们结婚几年了?”
贺毓之轻吻他的头顶,答道:“三年。”有问有答,但是多的一个字都不说。
杜俞乐在贺毓之怀里动了动,抬头与他对视,没一会儿又窝了回去,好像只是想确认一下贺毓之还会不会再说些什么。
贺毓之很显然并不想多说,甚至连杜俞乐自己还有没有其他亲人都不主动提及。
刚刚苏醒的病人精神都不会太好,杜俞乐也一样,他被人搂在怀中,虽然觉得不舒服,但是身体上的困乏打败了他求知的精神,没一会儿就睡沉了。
贺毓之给两人拉了拉被,熄了床头灯,但是他却睡不着。
自从杜俞乐出意外已经三个多月了,今晚是他第一次能搂着怀里的人一起睡,像做梦一般。他时不时就得看看怀里的人,生怕对方突然出现意外状况。
杜俞乐的复健从第二天开始,而贺毓之也结束了短暂的假期,回公司上班。
首席秘书Lisa看到老板神情愉悦地走过来,连忙笑着问了早安,贺毓之笑着回了个“早”。
前三个月,这位老板一直板着脸,工作上稍有差错必得被训个狗血淋头,员工背地里传了许多流言,最离谱的一个是老板年纪大了,欲求不满,所以把情绪都发泄在工作上了。
贺毓之不知这背地里许多小话,他让秘书给他做一杯不加糖的黑咖。昨晚杜俞乐一夜好眠,他却睁眼到天明。
Lisa端着咖啡走进总裁办公室,顺便跟贺毓之确认今天的行程。
贺毓之一口咖啡下去,被苦得乍舌,Lisa在一边问他要不要加点糖,贺毓之摇头拒绝。
“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安排,不要在下班后和节假日,我每天五点准时要走,其余的你们看着排。”贺毓之听完Lisa的报告,随口嘱托道。
“不论多重要的事项都不可以安排吗?”Lisa迟疑地与老板确认。
“是的,实在无法调整的,让对应负责的副总去,有问题及时沟通。”贺毓之头也不抬地下命令。
Lisa领命而去,心中却犯嘀咕,前面三个多月像工作狂一样加班,搞得全公司员工怨声载道,现在突然极限反转,可能脑子坏掉了吧,Lisa翻了个白眼在心中吐槽。
贺毓之果然如他所说,当天五点准时就下班走了,秘书处其他同事纷纷跟Lisa打探消息,问老板为何如此反常。Lisa两手一摊,表示她也不清楚,唯一能说的就是老板这一个月都不会加班了,大家都可以按时下班。
秘书们欢呼着收拾东西走人,决定这一个月不给老板扎小人。
贺毓之并不知道发生在公司的这一幕,也并不知晓自己在员工心中的形象发生了180度大转变,他开着车,堵在出城的车流里,烦躁地想骂人。
他预估自己能在六点到家,甚至提前给忠叔发了消息。虽然忠叔说杜俞乐并没有任何反应,可是路况却是如此糟糕。
贺毓之在路上堵了一个半小时,到家已经接近七点。亮着门灯的廊下,忠叔板板正正地立在那。
“他人呢?”贺毓之一边脱外套一边问。
“正在餐厅用晚饭呢。”忠叔拿了外套和包,恭敬地回。
贺毓之拧眉,“这么晚还没吃完饭?”
“是的,杜先生说要等您回来一起吃。可是您一直没回来,眼看着就要错过医嘱的进食时间,他才去了餐厅用饭。”
贺毓之闻言却是笑出了声:“等我吗?以后让他不用等,他的身体最重要。”
贺毓之走进餐厅,杜俞乐坐在餐桌边,慢斯条理地吃着医嘱餐,他听到动静转身,贺毓之却已走到身后,低头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今天复健怎么样?”
杜俞乐搅了搅碗里的汤,缓慢回答:“有点吃力,但是还行。”
贺毓之安慰他:“毕竟躺了三个多月,总要一步步来的。”
杜俞乐点点头:“恩。”说完便继续沉默地喝汤。
杜俞乐自从苏醒过来便一直是这样冷淡,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说话也少,即使记忆全无,也不过开口问过两三个问题,余下的好像从不关心。他不好奇自己还有哪些亲友,也不好奇跟贺毓之的过往,他像一个独来独往于世间的人,其余都不重要。
贺毓之对此却有无限的包容度,杜俞乐不问,他也不说,只要人醒过来,在他身边就好。
每晚睡觉时能拥着杜俞乐,每日清晨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杜俞乐,这是贺毓之心中最满足的场景。
怀里的人咕哝了翻了个身,是贺毓之听不清的呓语。杜俞乐眉头紧锁,像是在做一个噩梦。
贺毓之伸手揉着对方眉间皱起的纹路,另一手轻拍着他的肩背,嘴里哄着:“没事的没事的,不要怕。”
杜俞乐做的梦很短,短到他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
他听不清那句话,但是场景像按了重复键,不停地开始结束。
杜俞乐在梦里急切地询问:“你说什么?”
贺毓之半梦半醒间听到怀里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和呓语声,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大,贺毓之都快抱不住人。
怀里的人浑身颤了颤,像是梦中一脚踩空了楼梯,双眸睁开了,眼里还透着不太清醒的茫然。
贺毓之问他做了什么噩梦,他闭眼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梦里的一切都蒙着大雾,看不清,听不清。杜俞乐想,可能是失忆的关系,即使做梦,也梦不到自己不记得的人,梦不到自己不记得的事,一切都像他的记忆一样,空白茫然。
贺毓之抽了纸给他擦额上的汗,他偏了头,轻声说要洗个澡。
虽然失忆了,但是杜俞乐洁癖的习惯跟了他二十八年,他不喜欢身上湿黏黏的感觉。
两个人重新躺下已经是两个小时后,贺毓之习惯性地想要拥着杜俞乐,却被他推开,“我想一个人躺一会儿,今晚能让我一个人睡吗?”
贺毓之给他盖好被子关了灯,转头往客房去的时候却沉了脸色,眼中阴云席卷而过。
Lisa一早来就被同事使眼色,让她注意老板的动静,她无声地做着嘴型:“又怎么了?”
对面人却神色一正,把眼神从她身后收了回来,跟她打了个招呼,继续做自己的事。
Lisa不是个迟钝的人,她理好自己的表情,强装镇定地转身,想装作若无其事地回自己工位,没想到刚转过去就对着老板一张冷脸。
被吓了一跳的Lisa冷静地问:“贺总有什么事要吩咐?”
“你跟我来。”
Lisa回头跟同事吐了个舌头,老娘要完蛋了!转身英勇就义般赶紧跟上老板。
贺毓之劈头盖脸地问:“你有男朋友吗?”
Lisa愣住:“啊?”
老板在干嘛?为什么突然问我有没有男朋友?要追我吗?可是我不喜欢他,拒绝他会被开除吗?Lisa在这一分钟内做了无数种假设,连被开要多少补偿金都考虑到了。
贺毓之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问法有误解,赶紧解释:“我想追一个我喜欢了很久的人,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追,他之前对我有误解,虽然现在不计较这些了。就想问问你你男朋友是怎么追你的?”
Lisa松了一口气,同时痛惜自己飞走了的补偿金,正色道:“贺总,这方面我还真是没什么经验,母单二十八年,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脱单呢……”
“母单?”贺毓之听得一头雾水。
Lisa意识到老板可能对网络用词不太了解,连忙解释:“就是从生下来就单身到现在的意思。”
“哦……我也是……”贺毓之头大,所以没有经验。
“噗!”Lisa庆幸自己没在喝水,否则肯定要喷出来。贺总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她还以为以贺总这种身家,肯定换女人如衣服,早就如新闻里的各种富二代们一样,玩得特别花呢,没想到啊!
之前她还以为贺总太过公私分明,不会让秘书处理私生活上的事。所以老板的情史,公司里没有任何风声。原来是因为贺总本身就是个寡男,没有所谓的情史。不过也不知道贺总喜欢上了谁家姑娘,能为了追人如此苦恼?
Lisa对老板的私人行程毫无兴趣,但是他这样任性,导致有些必须要他出面的紧急状况找不到人。而贺毓之对此并不悔改,依旧我行我素,私人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Lisa在公司里走访一圈,问到不少恋爱经验,归拢在一起,下班之前发到了老板邮箱。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大多数人谈的都是普普通通的恋爱,用的普普通通的方法,她想老板应该不会满意。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是首席秘书,不是情感恋爱大师,能如此迅速地收集归拢信息,已经是很有能力的首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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