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勒转过身,灯光从门帘的缝隙中洒进来。他看着林墨认真的表情,一愣。
"好啊。"
林墨翻开本子,手中的铅笔在纸上快速滑动。他很少对一个模特这么有感觉,一笔,一画,苏勒的轮廓被逐渐勾勒出来。
"你平时就喜欢画画?"苏勒维持着姿势,随口问道。
"我是个职业画手。"林墨淡淡道,眼睛依然专注地盯着画纸,"不过最近遇到点麻烦。"
"被人说抄袭了?"
咔嚓,笔尖顿了一下。林墨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苏勒。
"抱歉,我刚才看到,你在看微博。"苏勒解释道。
林墨没有追问,继续画着。
"你的线稿很完美。"苏勒凑近看了看画,赞叹:"每一笔都恰到好处。"
林墨愣了愣。他正想说什么,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哐当。”有东西碰撞的声音。夜风吹起竹帘,楼下的一阵烤肉香飘了进来。
"是老孟他们回来了。"苏勒快步走向门口,又回头看林墨,“今天是草原的篝火晚会,你要不要一起?这是我们民宿的传统。"
林墨合上速写本跟上去。楼梯口的香气更浓烈,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饿了。
客厅里很热闹。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中年人正往外搬着烤肉架,他脸上的笑容豪爽,动作很稳,即使烤架看起来很重,也未见丝毫吃力。
老孟身后跟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约莫二十出头,她皮肤白,面容非常漂亮。女孩动作里透着机灵,双手正抱着一堆五颜六色的调料罐子。
"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苏勒自然地拉着林墨的手臂,走过去,"这是孟大叔,我们这儿的大厨,祖传三代的手艺。旁边是他女儿阿雅,负责民宿的客房。"
"叔你好。"林墨微微颔首,注意到孟大叔围裙上绣着“春野第一厨”的字样。
"哎呦,这就是那个画家小林吧?"孟大叔站直身体,目光在林墨身上转了一圈,热情地拍了把他的肩。
"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啊!阿雅下午看你没到可急坏了,怕你有危险,忙催促苏勒跑过去找你,连烤串都没来得及准备。"
"爸!"阿雅连忙撞了下父亲的胳膊,朝他使了个眼色。
阿雅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苏勒看到笑了笑,他转移了话题:“老板和嫂子呢?”
"去镇上采购了,说是要买些特产,估计晚点回来。"孟大叔提着烤架往院子走。
"来来来,大家都帮把手,把凉亭收拾出来。咱们今晚要让咱们的新客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大草原的热情!"
夜色渐深,院子里亮起了晕暖的氛围灯。蒙古包顶端的装饰在风中轻摇,发出细碎的声响。
其他客人也陆续出来帮忙,有对甜蜜的蜜月夫妻,还有个背着长焦相机的摄影师。
苏勒和阿雅麻利地将藤椅搬到凉亭外围,摆成一个半圆。孟大叔则在院子中央支起篝火架,还特意用石块围了一圈。
"林先生。"阿雅递给林墨一捆柴火,"帮忙添点柴吧。"
林墨接过柴火,坐下。他生得很高,腿长,身材匀称,即便随意地坐着,也能看出优越的身材比例。一头微卷的黑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额前。
他穿着一件薄外套,灰色高领毛衣,外套因为赶路而有些褶皱。
阿雅看了林墨几眼,偷偷笑了会儿。风一吹,林墨随手撩了下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小片额头。
作为一位画手,他的气质很特别。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文气,反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痞气。
林墨出名,不止因为他的作品,也有部分源于他那出众的皮囊。
而这也是让林墨本人所诟病的地方。才华,在一副好看的皮相面前,往往很难被看见。
虽然阿雅看不懂他画得那些画,但她早就听说,画师林墨是个少见的帅哥,今天一见,果然如此。阿雅的心跳不知不觉快了几分。
篝火升起时,整个院子都笼罩在光晕中。孟大叔的手艺果然了得,烤肉的香气逐渐飘散开来。
"给。"苏勒递给林墨一串羊肉,“趁热吃。"
林墨接过来,咬了一口,调料和羊肉的香气在口腔里炸开。苏勒在火光中忙碌,他望着他的身影,不知不觉看得出神。
苏勒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臂。汗水顺着苏勒的侧脸滑落,他随手用手背蹭了下,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喜欢吗?"阿雅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他身边。
"嗯?"
"我是说这里。"阿雅笑着指了指四周,"你是个画家,这里的风景应该很适合你创作吧?"
林墨望向远处。月光下的草原起伏如海,几缕风,很轻,篝火平静地燃烧着,远处似乎有狼的低嚎,却不再让人害怕。
"是很美。"愣怔了片刻,他轻声说。
"那就留下来吧。"阿雅往嘴里塞了块烤饼,"我听说你遇到了一些麻烦,不如在这里住段时间,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灵感。"
林墨一愣。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但还没来得及仔细考虑。
"我们这儿房间多得是。"孟大叔端着一盘新烤好的羊排过来,"年轻人,有时候换个环境,反而能看清自己。"
突然间,火堆前响起一阵欢呼,林墨向那边望过去,看到摄影师支起投影,正在放他拍的星空延时。
啪,一束光打在白色幕布上,画面开始出现颜色,无数的星屑本来是死的,此刻却被机器加速着有了形态。
丝缕星轨交织,或明或暗,像流动的河,在深蓝的夜空下漫开。
此刻,所有人都在看星空,摄影师坐在一旁讲解星座的故事,不知讲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气氛轰炸出来,大家一起热闹着大笑。
火堆烧得旺,把人们的影子投在地上,拉长。林墨在远处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过一瓶啤酒,独自闷下去。
没来由的落寞。
起初只是微醺,但很快,酒杯见底,他又起开另一瓶。
林墨酒量低,他毫不犹豫地喝下去。辛辣和苦涩在口腔鼻息里,混合,溶解,纠缠不堪。
鬼使神差地,他忽然把视线落到了苏勒身上。苏勒在跟大家一起坐着,火光下皮肤渡成一种蜜色。笑的时候,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喉结轻轻滚动。
林墨静静的想,苏勒这小子笑起来的时候确实挺好看。借着酒劲,他也跟着轻轻笑了一声。
这会儿有风,碎发被风吹得凌乱,苏勒忽然感觉,有道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笑声戛然而止。
苏勒偏过头去,看到远处角落里,林墨正拿着瓶啤酒,直直地望向自己。但是林墨的眼睛是涣散的,他喝了酒,看不很清。
星空的光影打在苏勒脸上,两人目光交错。
林墨仰头灌了一口酒,错开视线。
有些烦躁,第二瓶酒也快要喝尽。篝火还在燃烧,噼啪得响。他又自嘲地笑了一下。为什么人们总是只看到表象。
抄袭?还是靠脸吃饭?画画时的心血,无数个不眠不休的夜晚,那些反复修改过的稿子,是什么,都是狗屁。
头有些晕,林墨想要站起来,却猛地一个趔趄。
"小心。"一只手及时扶住了他。他没发现,此时苏勒已走到了旁边。
“没事。"林墨想要挣开,却被苏勒按着肩膀重新坐下。
他皱眉看着他。
"少喝点。"苏勒轻声说,伸手想拿走林墨手中的酒瓶。林墨却把酒瓶往回缩了缩,执拗地攥着不放。
"我没醉。"林墨说,声音已经有些含糊。他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神迷离地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去给你倒点水。"
"别走。"林墨抓住苏勒的手腕。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陪我说说话。"
苏勒愣了愣,随即在他身边坐下。苏勒叹了口气,就这么安静地在林墨旁边,陪着他。火光照着两人的侧影,一明一暗。
林墨不说话了,他坐在阴影里,定定地看着苏勒,这才有空仔细端模他的脸。
眉眼深邃,五官立体。草原的风霜在他脸上刻下了一些淡淡的风吹痕迹,却不显粗犷,反而为这张俊秀的脸增添了几分野性的魅力。
火光映照过来,勾勒出一道漂亮的下颚线。——确实是女孩儿们会喜欢的那种阳刚的类型。
这小子肯定很受异性青睐吧。想到这里,林墨在心里偷笑。
篝火渐渐熄了,只剩下零星的火光。苏勒往里添了几根柴,火苗重新蹿起来。林墨手里握着那瓶啤酒,目光落在跳动的火焰上。
"你说……"林墨忽然开口,"如果一个人,心里空落落的,那他要怎么办?"
苏勒愣了一下,侧头看向林墨。酒精溶进身体里,似乎让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画家变得坦率了许多。
"那要看是什么让他觉得空落落的。"苏勒思考着回答,"有时候,人需要的不是答案,而是一个能听他说话的人。"
林墨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苏勒的话,还是在笑自己。远处的欢声笑语像与他们隔着一层纱,真实又虚幻地让人听不明晰。
"我啊……"林墨的声音越来越轻,"好像迷路了。"
远处的蒙古包已经熄了灯。偶尔有风吹过来,掀起篝火的火星,在空气中转瞬即逝。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一歪,重重地靠在了苏勒肩上。苏勒连忙扶住他,发现林墨已经醉得不成样子。
孟大叔远远看到这一幕,朝苏勒使了个眼色:"带他上去休息吧。喝多了容易着凉。"
说着,还不忘调侃一句:"这位林画家,看着挺清高的,没想到酒量这么差。"
苏勒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扶起林墨。醉酒的人像没有骨头一样,整个人都倚在他身上。
苏勒能闻到林墨身上淡淡的酒气,混合着他惯用的那款清冽的香水味道。
"走吧。"苏勒轻声说,"我送你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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