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大家都累了，博克和司机先把尚水跟助理送回家。
安全起见，博克一直把尚水送到楼上，电梯也没出，看着尚水进屋关门后才合上电梯门原地下楼。
尚水拖着疲惫的身躯换下衣服，拆下发饰，一点一点地卸去脸上的妆容。
今天不用才艺表演，尚水挺高兴的。
当然，更高兴的是还见到森地了。
尚水卸完妆，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起嘴角一直上扬。
表情管理有待提升。尚水一边自责，一边收敛嘴角弧度，但笑意依然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多好啊，所有人都健健康康的。
她真的，很想念他。
能再见到面，真是太好了。
……
手机发出消息提示音，尚水擦了擦手，解锁看了一眼消息。
她把大部分软件通知都关闭了或者开了静默，能有提示音的软件不多。
森地：[庆祝]
门前流水：【？】
森地：【真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尚水沉默。
森地：【今天是超级好运日，令人难忘，我会记住这个日子的。】
尚水继续保持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被经纪人打击得太狠了，尚水现在看着森地的聊天框，脑子里浮现出的是大片大片的“别怀孕”、“一线女明星”、“已录音”、“循环播放”……
博克的攻击力恐怖如斯，已经开始制造精神污染了。
·
第一场试镜是博克送尚水去的。
尚水拿到的试戏片段是“娇小姐撒泼买下路边卖报娃”，她演“娇小姐”。
尚水看了几遍，确认买的不是报纸，是卖报的小行家。
一般试戏片段总会和剧本有点关系，尚水难以想象完整的剧本会是什么样。
在候考室等了一段时间，尚水独自走进面试间。
房间侧边摆着一张椅子，另一边站了几个人；前方有一条长桌，坐着一排人；前后各有一台摄像机，侧方架着几台手机，可能都开着录像。天花板边缘还装着摄像头，大概是监控。
选角导演喊了一个边上蹲着的小孩儿来给尚水搭戏。
——
小孩儿熟练地双手高举着“报纸”，从房间的一头跑到另一头，随后转身，一手抱着“一大摞报纸”，一手举着“一份报纸”挥来挥去。
尚水转身背对长桌的那一刻起，神情和步伐就变了。
她的面庞上多了一眼可见的骄纵，被那高傲的眼神刺中的人会情不自禁地退缩继而不满，但很快又会因为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好奇与跃跃欲试而摇头，无奈地感叹：不过是个天真的年轻人罢了。
“娇小姐”步履轻盈，右手挽着“家人”，左手搭在“家人的臂膀”上，目光自然地巡视四周，似乎没什么能真正提起她的兴致，直到她的视线和小孩儿对上。
“姐姐，买报纸吗？”小孩踮了踮脚尖，原地蹦了蹦，高高地举起手中的“一份报纸”。
“娇小姐”上下打量了一番“卖报娃”，没有回应“卖报娃”，反而用左手指着“卖报娃”，一脸期待地对身边的“人”说：“妈妈，我要买那个！”
停顿片刻后，“娇小姐”摇头：“不，我不是说报纸，我是要那个小孩儿！”
“娇小姐”左手指了指“卖报娃”，右手拽着“妈妈的手臂”晃，双脚跺地，眼神在“妈妈”与“卖报娃”之间来回移动。
“卖……卖报纸……”
小孩瑟缩了一下，高举的手变得僵硬，慢慢地收了回来，两手捏着“报纸堆”，站在原地微微颤抖，神情变得惶惑。
“娇小姐”松开“妈妈的手臂”，一脸盛怒，推开“家人阻拦的手”，气势汹汹地朝小孩儿走去，恶狠狠道：“我想要！我就要！”
眼泪却比她的话先一步落了下来。
小孩儿见势不对侧身挪步，却被“娇小姐”一把抓住。
小孩儿想跑，“娇小姐”被拽了个趔趄，于是她两只手都抓着小孩，蹲下身稳固重心的同时用自己的体重拖住小孩儿。
她凶狠地扭头盯着“家人”，看着“家人走近”，脑袋逐渐抬高，最后变成了仰望。
“娇小姐”的眼圈泛红，眉毛下压，牙齿咬着下唇往里抿。因为眼泪阻挡了视线，她腾出一只手擦了擦眼泪，而后飞快地伸回去继续抓着小孩儿，生怕自己的猎物跑了。
片刻后，许是“听到家人的许诺”，“娇小姐”动作放松了些许，她站起身，抖了抖裙摆，眉飞色舞，故作矜持地压着嘴角，任谁都能看出她眉眼中的得意。
小孩儿彷徨失措地跟着“娇小姐”走了，呆呆的，一摇一摆，像一只小企鹅、一只小鸭子。
——
表演结束。
尚水瞬间恢复了平静，拭去残留的泪痕后，只有眼周淡淡的红痕标记着刚才发生过的表演。
长桌前的人低声交流片刻，随后由选角导演给予回复：“尚水小姐，感谢你出色的表演。你的眼神戏很不错，动作稍微有点用力过猛，台词相对弱了一点。后续有好消息我们会再通知你的。”
尚水咀嚼着选角导演的评语，礼貌道谢后离开了房间。
“怎么样？”经纪人迎了上来。
尚水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在屋里发生了什么：“说是回去等消息。”
等回到车上四下无外人后，尚水才开口道：“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
经纪人疑惑：“以你的年龄，难道不是本色出演就是娇小姐了吗？”
尚水默默地盯着经纪人。
经纪人思考片刻：“好吧。但是我想70岁也不妨碍人演20岁少女。你觉得呢？”
尚水无法否认：“的确如此。我想，我可能有些地方处理成10岁了。”
经纪人宽慰道：“继续学习。多观察。”
尚水点头。
“还不行就去演话剧，再用力也不怕。”
尚水：“……”
真是谢谢你的安慰了。
·
第二个试镜也是经纪人陪尚水去的。
尚水试戏的角色是一个哑巴。表演结束后，几个人争论不休。
“这个眼神太绝了。”
“是吗，我觉得还好吧。”
“哈，你脸上那俩窟窿是装饰吗？”
“NO！禁止人身攻击。”
“好吧，我就直说了，我觉得很一般，太空了，没有内涵，显得人很呆。”
“我开始怀疑你的审美了，没品的家伙。”
“之后再说吧，好吗各位，反正有录像。”
“哼。”
“感谢你的演出，尚水小姐。”
选角导演焦头烂额地压下在座的人，礼貌劝走尚水，扬声道：“下一位。”
“好巧。”
尚水似乎听到了商禾的声音。
晦气。
尚水半合着眼，一言不发地朝外走去，去找经纪人。
被无视的商禾：“……”
“啧。”商禾调整好面部微笑，推开门走进面试间。
二号剧组的女主是最早定下的，其他角色待定。不巧，尚水和商禾争的都是女二。于是两人的录像被推到了导演面前。
“不相上下吗？”
导演终于有空来看选角的进展，然后得知了争议所在。
“是啊，两位演员都很优秀，尚水表情出色，让人更有代入感；商禾整体发挥更稳定，没什么短板。形象上各有特色，评委各有所好，所以还是拜托您来拍板吧。”
“行，我看看。”
导演先看了两人的试戏片段，写下初步评语后又过了一遍，这才打开现场评分表扫了一眼。
选角导演说得体面，现场评分表上也能看出来：尚水的均分略高于商禾，但商禾的方差明显小于尚水。
导演回忆了一下两位演员的风评，好像也和这两张评分汇总表差不多。
尚水的粉丝和黑粉分庭抗礼，永远在战斗；商禾的路人缘相对好一点，爱与恨没那么浓烈。
与之相反的是两人的长相，尚水人如其名，面相更温柔；商禾棱角分明，长相略带英气。
所以就很神奇，可见容貌固然会左右人的印象，但性格，或者说“人设”的影响更大。
考虑到哑女的角色定位，导演内心更偏向尚水。
经纪人比尚水先得到这个好消息。
这很正常，因为尚水的所有合同都是经纪人处理的。经纪人会等尘埃落定才通知尚水，免得自己的艺人被溜或者被嘲。
·
经纪人忙于工作，所以第三个试镜是尚水自己和助理去的。
被放生的尚水心情不赖，有种自由的感觉。
第三个剧组就是孔导的班组，备案的片名是《咬尾蛇》。
孔导的班子效率比其他手工作坊高多了，打个比方，类似工业社会与农耕社会的生产力差距。
尚水前一天结束初面，第二天复试，第三天就收到试镜通过的通知了。
尚水亲眼见证了博克变脸的全过程，从杀气腾腾到和颜悦色。
尚水诚心提议：“你很有演戏的天赋。”
“去。”
博克翻了个白眼，又沉下脸。
“二组的神经病出尔反尔，谈完片酬要签合同了又撤回了。拿走流程当借口拖延时间，非人也。这个哑女角色挺讨喜的，演好了能挽回你的路人盘。可惜一组没消息了，这两个角色起的作用都差不多。三组，孔导人不错，但是……”
博克打开电影梗概，指了指电影类型：“灵异片，受众小，挑战大，容易烂尾，局限性大，得奖概率小，路人兴趣不大。”
尚水若有所思：“难怪你没陪我去试戏。”
博克压了压手掌，嘘声：“低调，低调，这是高贵的保底，我没嫌弃，别乱说，孔导是我们的好朋友。”
说着想起吹了的到手鸭子，博克冷着脸，乍一看和面无表情的尚水宛如异父异母亲姐弟：“我会去查的。哪个不要脸的跑来捣乱摘桃子……”
尚水友情提供一个方向：“说不定是商禾？我试戏完听到她的说话声了。”
“真的？我知道了，等着吧。”博克抻了抻手，语气轻快，“让我看看这幺蛾子是怎么出的。”
水工作经历为本人虚构，如与现实不同十分正常，如与现实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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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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