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脚步声宛若警铃响在江嘉鱼耳边,若是被这位小侯爷的迷妹们发现他俩一块藏在石头后面……江嘉鱼脸绿了,流言猛于虎,杀人不见血。
江嘉鱼开始认真考虑在姑娘们发现她之前把这位小侯爷踹出去的可行性,不行,对方八成会怀恨在心把自己扯出去共沉沦。
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请这位蓝颜祸水主动走出去,毕竟姑娘们又不能把他生吃了,顶多就是调戏两把,却有可能生吃了无辜的她。
烈日当空,公孙煜无端端背后一凉,只当是被外头步步逼近如狼似虎的姑娘们吓的,他转过脸正欲说我出去你待在这儿别出声。却见那容貌殊丽的小姑娘眼眶渐渐红了,漆黑的眼眸水盈盈一片,浓密卷翘鸦羽一般的长睫在雪白细腻的脸上投下一片浅影。
公孙煜没头没脑地想着,竟有人的睫毛可以这么密长,小扇子一样,眨眼时能扇出风吗?
江嘉鱼声低语快恳求:“小侯爷仁义,若让她们发现我,我纵然浑身是嘴都说不清,长辈家教甚严,我难以交代。”
细细弱弱的声音,公孙煜想起了阿娘那只波斯猫刚生下的小奶猫,受惊之后叫起来也是这般,可怜又可爱。
公孙煜心口顿时被愧疚和怜惜填满:“你别怕,我这就出去引开她们。”
江嘉鱼大喜,幸好是个讲得通道理的,她屈膝一幅:“多谢小侯爷。”
公孙煜莫名欢喜,走出去两步,又突然回头,目光灼灼:“你是哪家姑娘?”
江嘉鱼一脸茫然,似乎没反应过来。
公孙煜还欲追问,脚步声更近,不能再耽搁,只好作罢,反正他肯定能查清楚。
眼见公孙煜走出去,江嘉鱼略松一口气。
“小侯爷在那!”
林五娘比捡到了金元宝还兴奋,击掌大乐:“我就说在湖石后面吧。”
湖石背后的江嘉鱼:友尽吧。
公孙煜臭着脸:“散了散了,都跟着我干嘛。”
他笑眯眯地跑,姑娘们胆子便大,嘻嘻哈哈地追逐。可他冷了脸,姑娘们不由发怯,互相挤眉弄眼,推来搡去。
最后还是宁国大长公主的孙女窦凤澜站出来,她屈膝一幅,声音清脆如翠鸣:“兄长他们想邀小侯爷打马球,便让我们来请。”
各种赞赏眼神飞向窦凤澜,这个理由可以啊。
只想赶紧把人都诓走的公孙煜顺势道:“那走吧。”
心满意足的姑娘们紧跟而上,嬉笑不止。
桔梗小心翼翼张望一圈回禀:“郡君,人都走光了。”
江嘉鱼如释重负地靠着湖石坐下,差一点就沦为绯闻女猪脚,幸好逢凶化吉,阿米豆腐善哉善哉。想着想着忍俊不禁,都是美色惹的祸呢。
“原来现在的小姑娘这么热情大胆。”以后谁要是再跟她说古代女子古板封建,她一定要喷他一脸。
“这才到那儿,咱们西北的姑娘更大胆……”桔梗渐渐消音。
满眼都是求知欲的江嘉鱼催促:“怎么个大胆法,你倒是说啊。”
看对眼,钻了草窠都是有的,可这话,桔梗哪敢对着未出阁的小主子说,她只能避重就轻:“若是中意哪个公子就会直接当面扔香囊送花表示心意,那公子要是乐意,第二天就会拿着姑娘送的东西上门提亲。”
江嘉鱼斜眼看着桔梗嗯哼一声,小丫头不老实。
桔梗转移话题:“郡君要不要换个地儿?”
当然要,江嘉鱼站起来,下次她再也不来这种能藏人的地方了。
桔梗弯腰抚平江嘉鱼的裙摆,拍掉上面灰尘,收拾妥当,主仆二人往外走。
“公主自重。”
“崔郎好生严肃。”
透过眼前湖石上拳头大的孔洞,江嘉鱼就见一男一女停在几丈之外不动了。
那位崔郎背对湖石而立,留给她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岩岩若孤松之独立。那位公主模样倒是看得十分清楚,臻首娥眉,艳若桃李。青丝高挽,露出修长天鹅颈;海棠红袒领掐腰襦裙,轻纱萦香肩,雪峰半掩,沟壑欲露,好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如斯美人,那位崔郎尚能坐怀不乱否?
不乐观的江嘉鱼无语望天,这是什么多灾多难的风水宝地!
此时此刻,她到底是不该出去呢还是不该出去呢?江嘉鱼和桔梗面面相觑,两人都很心力交瘁。
安乐公主掩嘴轻笑,眼神撩人:“崔郎放心,我已经使人把住门口,不会有人进来,此地只有你我二人。”
躲清静被安乐公主堵了个正着的崔劭冷冷直视媚眼如丝的安乐公主。
本欲走进攀附的安乐公主被钉在原地,自然而然地收回手理了理披帛。不理还好,这一理,搭在肩头的披帛滑落至臂弯,露出莹润雪白香肩,艳色淋漓。
崔劭面不改色,仿若眼前红颜只是枯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被迫站在湖石背后听壁脚的江嘉鱼无比赞同的点头,一旦做了啥啥啥,还有她和桔梗知呢,所以拜托千万别做啥啥啥啊。
安乐公主略有气馁,暗骂一声是不是男人,面上笑颜如花:“知道了又如何,他们是敢叱骂我还是敢议论崔郎呢?”
崔劭淡声:“公主既不惧非议,何以与荣安驸马偷情要背着人?”
安乐公主面上笑容瞬间凝固,眼底有慌更有恼,眼波一转,安乐公主哀怨叹息:“那崔郎可知,我为何要冒此大不韪?因为他有五分像你呢。”
偷情?
显然外面这位公主不会是荣安公主。
公主偷到公主头上,要不要这么劲爆?
江嘉鱼震惊了,好奇了,到底是怎样的绝色能令堂堂公主违逆人伦?可惜那位崔郎一直背对着湖石。
“我自十五岁起便倾慕你,至今已有五年,崔郎当真就无动于衷。”安乐公主语音放软,似蛊惑又似央求,“我生得不美吗?崔郎为何就不愿与我好一次,以慰我这五年相思之苦,夙愿得偿,我就不至于念念不忘。圣人都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崔郎何苦压抑天性,你可知,男欢女爱何等快活。”
江嘉鱼:哇!好彪悍一公主!
崔劭语气平平:“甚丑。”
满腹柔情的安乐公主表情裂了,继而狂怒:“你眼瞎吗?竟说本公主甚丑,你才丑!你崔氏一族都是丑八怪!怪不得你这把年纪了还未成亲,原来眼瞎心盲。”
面对勃然大怒的安乐公主,崔劭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圣人的确说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其本意却并非公主断章取义以为的教人放纵**。圣人真正想说的是‘欲一以穷之,舍礼何以哉?’公主既然不解其意,那崔某便告知。圣人之意:想控制这些**,没有比‘礼’更合适。圣人是以此言警示后人,依礼行事。”
听得晕乎乎的江嘉鱼不禁同情安乐公主,她似乎好像被心上人鄙视没文化。
恼羞成怒的安乐公主俏脸扭曲,知道自己睡不成这狗男人了,她便懒得再媚眼抛给瞎子看,冷笑一声:“你耻笑我无礼,哼,世人都称赞你崔无忌博学多才无所不知。那本公主问你,我与诸皇子俱是陛下所出,皇子妃妾无数,却要我只守着驸马一人过日子,何以如此不公?”
沉默了一瞬,崔劭徐徐道:“陛下是男子。”
江嘉鱼扬眉,有点儿意思。掌握着绝对权力的是男人,于是形成男尊女卑的不公。换而言之,陛下是女子,那么可以合情合法左拥右抱的便成了女子,母系社会不就一妻多夫。
安乐公主似有所悟,面上冷色又化作柔情,脉脉凝视崔劭,笑叹:“惜吾不是男儿身,惜吾非郎心上人,也不知何人能被崔郎放在心上?”
崔劭神色冷淡:“公主,你该走了,这种无礼之事,崔某不欲再次发生。”
安乐公主自然听得出他字里行间的威胁,若她再次无礼,她那些不欲为人知之事只怕会人尽皆知,思及他只是警告而不是直接揭了盖子,安乐公主心头一软:“罢了罢了,你这个冤家,就是要让我往后余生都对你魂牵梦萦。”
崔劭神色更冷,眉梢微不可见地动了动,似乎已到忍耐极限。
安乐公主吃吃笑起来,伸手拢了拢披帛盖住香肩景色,摇曳生姿着离开。
总算是走了,江嘉鱼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亿点点遗憾。
冷不防,崔劭骤然转身,两道如电目光直刺湖石。
猝不及防与他目光隔空相撞的江嘉鱼悚然一惊,差点被当场送走。
南北朝的山阴公主对她弟宋明帝发牢骚:妾与陛下,男女虽殊,俱托体先帝。陛下六宫万数,而妾唯附马一人,事太不均。
好弟弟就送了山阴公主三十个面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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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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