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是谁？”薛岩记得，旧时代是以家庭为单位来生活的吧。
“老大就是······”
十二好像好久没有跟外面的人交流了，磕磕巴巴的给薛岩讲了起来。
跤城和菡城交界处的佩乡，以手工制品而闻名，联邦的工艺品基本都产自这里。这里的孩子很小就开始学做手工，十二和十三刚会走就学，只是他们学的不是做工艺品，而是火中取栗。
今年他俩一个十四岁，一个八岁，却都有多年的偷盗经验。
两个未成年？还是有多年偷窃经验的未成年。
薛岩见两人手上都是陈年伤疤，就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现在末世了，丧尸横行，你们还怎么偷，谋生？”薛岩问完想起自己还在作痛的额头，她摸了摸伤口，“哦，你们改抢了。”
“对不起。”十二紧紧攥着她青紫的手。
薛岩怕她把自己的手指给弄断了，摆了摆手：“算了，你们放我走，咱们就一笔勾销。”
“我们会放你走的，但是要等老大聚会结束，否则他会······”十二咽下剩下的话，转身把食物拿过来，“明早就可以了，你今天先好好休息，这有吃的和喝的。”
“姐，你管她干嘛，没看她根本不想留下来吗？让她走，老大发现了肯定把她给卖了。”十三坐在门口的破板凳上，一脸不忿，“还把你今天的食物给她，本来没找到药，份额就少，你还挨了打。”
“十三，吃你的饭。”十二转身呵斥他。
“我吃完了。”十三跑到她身边，从兜里拿出一个菜团子塞到她手里。
“你又去厨房了，告诉你多少次，不要去那里，我去拿食物。”十二见到菜团子忽然就生气了。
“不过是被摸几下，又不会掉块皮，能给吃的就行。”十三满不在乎。
十二低下头，泪水滴在菜团子上：“都是我的错。”
“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薛岩忍不住开口，见姐弟俩都看着她，“离开这里，再找一个地方。”
两人眼睛一亮，接着十二摇了摇头：“不行的，我们的家就是这里，没人要我们，是老大给我们地方住，我们才活了下来。况且，整个佩乡现在都是老大的地盘，我们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回来的。”
“你们就是在这长大而已，算什么家。不是有句话叫，我心安处是故乡吗？你俩一起，哪儿都是你们的家。”薛岩对教唆两个孩子离开贼窝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相信我，这么乱的世道，我可是从中州城一路过来的，带你俩跑不是问题。”
“姐，我们走吧！再过两个月你就十五岁了，不走的话，到时候就跟五姐她们一样了。”十三先被动摇，劝起了姐姐，“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难道要我也变成跟七哥他们那样吗？”
十二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惨白：“好，我们跟你一起走。你要保证我们的安全。”
“那是当然，路上你们可以找一个喜欢的地方留下。”薛岩向两人保证，“现在咱们讨论一下作战计划，首先我得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
北方的夜色来的早，下午不到四点天就黑了。
薛岩摸到厨房，里面的人果然像十三说的那样，偷懒去了。她把十二给的一整盒头孢洒在酒里，按个摇晃均匀后就离开了。
她沿着墙角的阴影来到大宅，里面灯火通明。蹲在墙角，等酒送进去一会儿，连守卫都喝了两杯后，她挪到窗户下面。
“哈哈哈，今晚咱们所有兄弟都聚在这里，好好吃一顿。”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站在大厅中间，举着酒杯，“老大又给咱们找到一条发财好路子！”
“老大厉害！”
“就知道跟着老大有钱赚。这末世也有钱赚！”
“无本买卖，好啊！”
······
在众人的吹嘘之中，薛岩见最上面椅子上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胖子站了起来，他抬手示意安静：“兄弟们，虽然原来的生意做不了了，但是，这世道他乱了，那就多的是人卖儿卖女，咱们守着就行。一个馒头，一颗药都能买上十几个，比咱们以前自己去拐可轻松多了。”
说着，他也端起了酒杯：“老规矩，上等黄货白货还是送到新利城，次一等的送红楼，最差的卖给那些想要老婆的！”
“老大，那剩下的男孩儿怎么办？”尖嘴猴腮着急了：“这末等黄货，以前可以先养了做小偷，大了手脚不灵了，砍了送去乞讨，现在呢？”
“老九，知道你手里还有好多，别急。”老大又给自己倒杯酒，才慢悠悠道，“你看我门口那些看门狗好用不？”
“哦-”尖嘴老九恍然大悟，“不愧是老大，还是您有高招！高！高！是在是高啊！”
里面一片笑声，躲在窗下的薛岩却觉得浑身冰凉，再看里面金碧辉煌的大厅，仿佛处处渗出血来。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倒地声，门外的护卫也纷纷倒地。
薛岩起身进去，绕过呕吐物和满地打滚的人，走到所谓的老大那里，脚踩着他的胸膛，一把拽下他脖子上的钥匙，恶声道：“祸害孩子很好玩是吧，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因果报应！”
说完她拔下匕首，把这里每个人的手脚筋都挑断，留一地的哀嚎声后离去。
赶到仓库，十二和十三已经等在这里，她打开门，三人进去把里面的抗生素，外伤药，注射液都拿上，包里塞得满满的才离开。
刚走到厨房，见有人过来，他们赶忙躲到墙角的阴影里。不一会儿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今晚应该没事了，咱俩也喝一杯。”一个比较厚重的声音说道。
“喝！”一个尖细的声音，说着还吃了两口，“十三那个小子，要不是今晚太忙，我肯定要下手。 ”
“你说你怎么对这毛都没长齐的男孩感兴趣，要我说，十二那丫头片子，除了瘦了点，也不错。”厚重声音也吃了起来，“就是老大卖的时候要验货，不然倒是能过过瘾。”
“说的好像你没下过手一样，前面那些丫头片子你哪个没得逞。”尖细声音竟然带着笑意说了出来。
“哈哈哈，你不也是，小七那小子，那么硬的性格，最后不还是落你手里。”厚音也笑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厨房里都是两人猥琐的笑声。
薛岩怒火中烧，转头见泪流满面的十二死死拉着怒气冲天的十三，低声对两人说：“放心，我给你们报仇。”
两个人渣，今晚也是你俩的死期了。
本来还怕伤及无辜，这下可以确定这里没一个值得活的。
她把在仓库里找到的□□安在离厨房两人最近的墙外面，又安装好遥控，等两人都醉了才离开。
“咱们可以从前门走吗？”十二向薛岩祈求，十三也眼巴巴的看着。
两人第一次提出要求，薛岩虽然有些疑惑，也答应了。
薛岩跟着两人绕到前门，咬牙推开门，正纳闷这门什么材质，就听见丧尸的吼叫声，立刻松开手，拿出枪。
定睛一看，虚惊一场，原来是门上绑着五六个丧尸。
原来这些人渣用丧尸守门，怪不得连个守卫都不配。
十二，十三哭着跑到门前：“三哥，四哥，七哥，九哥，十哥，十一。”
薛岩细看发现这些丧尸全都是不大的男孩，却都缺胳膊少腿，牙齿被扒光，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擦了泪的十二拿出毛巾，挨个给丧尸擦脸，擦到中间一个眼睛被剜的丧尸前，她终于崩溃了：“七哥！”
薛岩见这个丧尸虽然已经开始腐烂，却依稀可以看出面容的清秀。
“我三岁到这里，是五姐和六姐养着我。后来她们被卖了，是七哥接着把我和十三养大的。”十二用手臂擦了擦眼泪，换了条毛巾，“七哥最爱干净了，是我们这里最好看的。”
十三红着眼跟在十二后面给擦干净的丧尸换衣服。
可惜这早已不是他们的哥哥，衣服解开，连着血肉一起带下，丧尸大张着嘴要咬昔日的妹妹弟弟。
“想不想让你们的七哥报仇。”薛岩拉开险些被咬的十三，心里有些难受，见十二擦完了所有的哥哥，“还是说你们想让他们安息。”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看向她，异口同声：“报仇！”
使命必达！
她带着两人把门卸下来，调转里外，固定好，再把丧尸身上的铁丝全部拧断，接着带着两人躲在远处。
门里，失去束缚的丧尸鼻子动了动，朝着大厅的方向爬去。
“看看。”薛岩把望远镜递给十二，十三。
两人共用一个望远镜看着大厅玻璃上四溅的鲜血，拳头握得紧紧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望远镜还给薛岩。
薛岩找了辆三轮，十二载着她和十三，跑出去三条街，忽然问她：“梦姐姐，七哥他们下辈子会不会投胎到好人家。”
“你才多大，还知道下辈子。”薛岩有些惊讶。
“七哥在庙会上听到的，做好事会投胎到好人家。”十三把头伸过来，神采飞扬，“从那以后我们就把饭省下来去喂流浪猫，流浪狗。”
十二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低落，“可是我们都是小偷，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投胎到好人家的。”
十三也把头低了下来。
“谁说的！又不是你们自愿的，你们也是被逼的，怎么也不该算到你们头上。”薛岩对十二的说法不以为然，“你要是觉得做的好事少，就做一件天大的好事，好到抵消所有你所谓的坏事还剩很多！”
“天大的好事？”十二停下车，转过头，期盼的看着薛岩，“可以抵消我们所有人偷得东西吗？可以让我们所有人都投胎到好人家吗？”
“既然是天大的好事，肯定可以的。”薛岩一脸笃定。
“大姐，二姐，三哥，四哥，五姐，六姐，七哥，八姐，九哥，十哥，十一哥都可以吗？”十三满脸认证，眼中的迫切几乎要透出来。
“当然可以，你俩也可以。”薛岩再次肯定。
她觉得虽然这两个孩子年纪小，但从小混社会，对旧世界肯定比她和失忆的清川了解的多。她那个缶宫训练，到底隔了三百年，还是不全面。况且眼下也没得挑。
“这世上还有什么好事是比拯救世界大的呢？”薛岩如果知道童话故事，就会知道自己此刻就像诱惑小红帽开门的狼外婆一样，“要不要和我一起拯救世界！”
“要！”两个常年混社会的小红帽手拉手跳进了薛外婆的陷阱。
“欢迎你们加入救世小队！”薛岩把口袋里的遥控器拿出来，按了下去，“现在，先跟过去告别吧！”
“轰！”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给整个佩乡的丧尸都指明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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