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进入新年，大风大雪停了几天，除夕的人们都陆陆续续赶回家，一家团圆过个热闹年。
A市的交通开始限流，瞿听白拿这个做借口迟迟不愿意出门，也不回家，就窝在自己的屋子里，甭管外面飘大雪还是下大雨，他一律不理睬。
“瞿听白！你打算自己一个人过年啊！？”声音从手机听筒穿出，尖锐的女声能感受到说话的人身强体健。
“妈，你前几天不是说你身体不舒服吗？我听您这声音怎么一点儿都听不出身体有问题。”
“我不管，今年你要是不回家，我就带着你爸去你那儿过年。”
“得嘞，我肯定回家，放心吧。”瞿听白立马把电话挂断，在柔软的沙发上瘫着，仰天长叹一声。
几秒过后，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喂，妈，还有什么吩咐？”
电话听筒里的人清了清嗓子，“今年不带对象回来你也死定了。”然后啪的一声电话再次挂断。
麻烦，太麻烦了。
瞿听白换了身衣服寻思去置办点年货放家里，看了看空旷的客厅，又望落地窗外投去视线，一众的高楼大厦被红色点缀着，A市终于散发出一丝年味。
对象？也没说男的女的啊。
男人脑海里浮现出他妈震惊的表情，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套上羽绒服就出了门，逛了半天也不知道买啥，一脚油门踩去了宋苓的咖啡店。
宋苓穿了双喜庆应景的红色高跟鞋，翘着二郎腿，正在店内角落里埋头刷着手机。
“宋姐！”
女人抬眼，露出一个笑容，站起身来说：“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宋姐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无事献殷勤一样。”男人把小礼盒放在玻璃桌上。
宋苓撇了一眼，挑眉道：“又送我东西，难道不是献殷勤吗？”她动作慵懒地拿起礼盒打开，一条钻石项链静静闪着光，“宝格丽，瞿先生需要帮什么忙啊？”
男人弯着眼睛做了个请的手势，宋苓顺势坐下，瞿听白也在她对面落座，“快过年了，确实有个忙，而且这个忙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了。”
“哦？”女人挑挑眉，将礼盒关上，又顺势翘起二郎腿，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水味飘荡在空中，她鲜艳的红唇一张一合，疑问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长话短说，假装是我对象陪我回家见我爸妈。”
“……”宋苓脸上的笑容僵住，显然，她被瞿听白的话有点…吓到了。
男人神色微变，补充道：“催婚催婚，你也懂的，这事儿推不掉，不如先给他们个心安。”
“你居然还没跟你家人坦白？也太不算男人了吧！”宋苓将视线错开，看向咖啡台处忙碌的店员，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话说，那个单成双，我还挺喜欢的，可惜他辞职了。”
“辞职？”
“嗯，他上周跟我说的。”女人皱皱眉，“他是你的助教，他的私生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瞿听白摇摇头，勾起嘴角，“得了吧，我把他当学生看，当助教看，他只把我当老板。”
宋苓看到的是一抹苦笑。
男人接着说：“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我的事儿你还没说帮不帮呢。”
“帮了，你以后要是出柜，我可就是惹祸上身。不帮，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没道理。”女人脸上的笑愈发灿烂。
双眸中散发的光惹得瞿听白发恼，“傅培刚从国外定了一辆红色迈凯伦送给我了，我这个人又不爱开超跑，我看那车就很适合宋姐。”
宋苓故作谦让，“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要我说，瞿先生只当个大学老师真是屈才了，从加拿大回来多久没联系了还记得我喜欢红色。”
瞿听白笑着点点头，“哈哈哈哈哈，谬赞了宋姐，行，这事儿就说好了，过两天我来接你，应该不会占用你过多的时间的。”
男人腾地起身，潇洒离开。
…… ……
一直到除夕的前一天，单成双才带着他妈离开医院。
邻靠A市的D市是一座十八线小城市，单成双出生在其中一个不发达的小镇里，尽管经济不发达，但这个小镇却有个很好听的名字——云落镇。
单成双正在云落镇人民医院前台办手续，少年笔直站着，一眼望去能看到他凌乱的头发和乌青的眼周，他已经好几天没睡上一个好觉了。
面前的护士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不一会儿将单子递给他签字。
身后走过母亲同病房病友的家人，指着单成双的背影说：“这孩子可有良心，在A市读大学，一回家就照顾他妈妈，就姨夫旁边那妇女，就是他妈妈。”
“是嘛，这孩子看起来也帅哦，他有对象没……”
声音渐行渐远，单成双接过单子签了字，始终没有回头，那两个人他认识，但不算熟。
最后手续办好，男孩轻声道了句：“谢谢。”
回到病房时，陈丽媛已经收好了东西，她穿着红色羽绒服，下面配的一条裙子，惹得单成双蹙眉，“妈，你怎么穿这么少？”
女人撇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答：“这样好看啊，再说了我里面的打底裤是加绒的，你不用担心。”
尽管她的语调很轻快，但遮不住因为生病而虚弱的语气。
在单成双的印象中，他妈一直都是这样，爱美、爱开玩笑、爱假装不正经还爱故作正经。
他腹诽这女人压根不像得了病。
女人看着儿子微妙的表情，“诶诶诶，你在心里说我什么坏话呢？！”
男孩的眉头皱得更紧，道：“得了，咱们回家吧。”
女人一路上叽叽喳喳没有停过，出租车司机耳朵都要起茧了，还以为旁边坐着的年轻小伙子是病人，打断陈丽媛的话，问道：“姐，这你儿子啊？”
陈丽媛点头，笑着说：“是不是很像我啊。”
“是，特像，不过这么帅一小伙儿，生了什么病，这明儿个就除夕了才从医院出来。”
单成双闻言微弱地叹了口气，在他妈仰头大笑的空隙间插了句：“我没生病。”
女人笑够了一把揽过男孩的脖颈，“你呀，要多笑笑，看看这严肃的表情，像谁欠了你钱似的。”
“妈，把手松开。”
陈丽媛将手收回，后槽牙里发出一声嘶叫，不过声音很小，刚刚因为夸张的动作而拉扯到腰部，女人忍着疼痛笑着说：“好好好，年货你都准备好啦？”
“都准备好了，年夜饭我来做，您就好好休息。”男孩仍旧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笑不出来也不想挂着脸，尽力把语气说得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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