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一本旧相册,一把弹簧-刀,胡乱塞进双肩背包,这就是他少得可怜的家当。至于钱和证件?他把钱攒成一团塞进内裤兜,把身份证丢在了茶几上的废纸一起,从今天以后他不再需要那个名字。
发现事情不对劲,是在三天前。保安部开始流出传言,说6号那天,仓库丢了一箱价值不菲的高档酒,员工中凡是能提供有用线索的,一经查实将给予奖励。这些天大家都在暗中议论这件事,只有他知道那天晚上仓库里根本没丢任何东西,而是死了个人。而杀人的那个女人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幸好那女人为了不留罪证,关掉了监控。但那天一定有别的同事注意到他不在工作岗位上,还有汤乾那几个混蛋,绝不会放过这个诬陷他的大好机会。他迟早会被那女人揪出来,她不会放过他。与其等着坐以待毙,他决定主动出击。
现在这个点,他悄悄放进保安经理衣袋中的存储卡,应该已经到了女人手里。他们不会答应他开的条件,这种人以为能掌控一切,又岂会被人牵制。估计在他定下的交易时间前,他们就会有所行动。但他愿意拿钱换保守秘密这一说辞,至少能让女人放松警惕,这样他就还有机会。
现在天还没黑,还有时间做准备。老无赖又不知跑去哪里赌了,不回来也好,从今以后,那家伙的死活也与他无关了。他从一个小塑料袋里拿出一张存储卡,袋子里还有几张一摸一样的卡,他把袋口封好,一并塞进内裤口袋。再用事先准备好的石棉片包好拿出来的那张,塞进窗台下的一条缝隙里,再拿起地上一块水泥片把缝隙堵上。这是他平时藏钱的地方,老无赖始终没发现过,就算这房子发生什么,里面的东西也绝对安全,只是不知道东西会不会被人发现。他想了想又去背包里翻出刀……
等到一切准备停当,门口突然传来了声响,他吃了一惊。难道估算错误,那些人这么快就找来了!?进来的是醉眼朦胧的老无赖,他拎着两大袋东西,哼着小曲,心情似乎不错。
他不由皱眉:“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爸爸今天赢钱了,买了你最爱吃的菜,我们喝两杯庆祝庆祝……”
他根本没心情吃喝,可看着老头热心张罗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小伟,最后一片牛肉,爸爸留给你吃……上次去游乐园开心吗……”
夜色越来越浓,窗外还开着灯的人家已经所剩无几。老无赖醉倒在沙发上,兀自说着醉话,手中的酒瓶歪倒在地。他避开一地的酒水,蹲到沙发前,看着这个两鬓已是斑斑白发的男人,又开始犹豫,这家伙也并非全然一无是处,真的要按计划进行吗?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声闷响将这幢楼的住户们从睡梦中吵醒,随即四层的某个窗口火光冲天……
“是我一时糊涂,萨姐,求你放过我,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东西在哪儿?”
“……”
“不想说?想死吗?”
“我要是死了,那东西你们也永远别想找到!”
“哦,真的么?”萨姐抚媚的笑容突然变得狰狞,女人蓦地瞪大双眼,收缩的瞳孔向一侧转动。一根细长的针管没入她脉动的脖颈,里面半透明的液体随着活塞的移动,迅速消失。
“这是我们之前失败的配方,还以为再也用不上了,对你倒很适用!”
女人甚至来不及挣扎,只抽搐了两下,便重重栽倒在地。
画面抖动一下,黑屏跳断……
存储卡里除了这段视频还有一张截图,直接从WORD页面截下来的。很谨慎,不会露出任何马脚:
我知道仓库里发生了什么,我不想惹麻烦。给我200万,我会把视频拷贝交给你们,从此各不相干。这点钱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我也可以保证,只要你们放我一条生路,事情就到此为止。25日中午12点,带着钱到优卡时代广场的肯德基当面交易。
……
杰克倚回沙发上,冰冷的眼眸微微一抬:“蠢货,是谁给你的自信,觉得可以私自解决这件事?”
女人底气不足地低着头,暗红色的长波浪几乎遮住整张脸:“我以为他只是个见钱眼开,没脑子的小混混。”
“没脑子的是你!灭口都做不到干净利落。”
“我没让他们放火,谁想到就烧起来了……”
“你的人呢?”
“一个守在外面,一个进去了,没能出来。奇怪的是,新闻却说出租屋里一对父子烧死在里面。”
“还想不明白?他金蝉脱壳了!好端端的怎么就会烧到屋毁人亡?那是他设计好的圈套!哼,这小子有点意思,很聪明,也很冷静。他知道你不会接受条件,提出交易只是在给你设定时间!而你,果然中计,被他一步步牵着鼻子,还自以为能先发制人?”
女人咬牙强忍下杰克话里话外的嘲讽,却是说不出半句辩驳的话。
“而且他在警告你,如果不肯放他一条生路,他会拼着鱼死网破还以颜色。”
“不过是段没头没尾的视频,他就算报警又能怎样?”女人很不以为然,“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大不了我萨琳一个人担着就是,不会连累任何人。”
“一个人?”杰克冷笑,“本来杀个人,可以有很多种理由。可你就是管不好那张嘴……一旦那些话传到警察耳朵里,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真该杀!”
萨琳这才显出一丝后怕,狠狠道:“我立刻去安排,不会让他有机会报警!”
“你知道他会怎么报警?你打算怎么堵截他?”
萨琳楞了许久,终于想到:“把视频公布在网上,或者直接发给警察?”
“脑子一盘浆糊,还说什么屁话?”
杰克一声低喝,让萨琳禁不住抖了抖:“你自己都说会被当作一个拙劣的玩笑,被无视。他早知道这么做没用,不然也不会整这么大一出戏。那并不只是为了趁乱脱身,而是为了引来警察,抛出证据。如果说单单一段视频引不起注意,那么一场看似意外的大火和死亡,必定能让警察嗅出蹊跷。”
“你是说他已经……”萨琳终于恍然大悟,“我这就派人去!”
“去什么?去警察面前自投罗网?”
萨琳低头闭嘴。
“既然事情牵涉到警察,还得找那个人出马。”
“可这样会惊动会长……”
“老爷子那里怎么交代是你的问题。麻烦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你不是说会一个人担着?”杰克一贯的不容情面,让萨琳狠狠咬牙,却是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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