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赵主任说医院各处都严格按要求装了防火喷淋，火应该烧不起来。可当他们赶到时，太平间的铝合金大门下漏出滚滚浓烟，艾峰心知一定是烟感器被破坏了。那家伙实在太无懈可击！太可恶！心中的窝火，让他已经无法冷静。
“都愣着干嘛，把门撞开！”他推开旁人，冲到门前。
“小心烫！”
他双手触及门板才想起金属导热，陈宓惊呼出声，已是来不及。
“嘶！”他龇牙抽回被烫红的双手，也顾不上陈宓一脸心疼地想为他喷保湿水。“哎呀，不用管！”他甩开手，又义气难平地朝门上狠狠踹了几脚。双开门终于往里松动了少许，豁开一道缝隙，露出缠绕在门把手处的铁链。“快！拿铁钳过来！”
……
门被撬开，众人拿着灭火器冲进房间，火势很快被控制在门前一大片空地内。
“把曾柯伟的尸体找出来，先灭……”艾峰话才说出口，就发现自己简直犯蠢。地上横七竖八堆着十几具尸体，火烧了这些时间，身份牌早已烧毁，尸体也都已焦黑难辨，恐怕之后要确认哪具才是曾柯伟都得花费不少时间，这招实在够阴损。
“混账王八蛋！有本事你别被我抓着，否则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
看他一个警察也会说这种狠话，安保主任不由得缩缩脖子：“门是从里面用铁链拴住的，那他自己怎么出去？”
“不需要出去！”艾峰抬起头，果然看见天花上的通风管道口，塞着一件白大褂，就仿佛嘲讽的白旗。他不禁气血上涌，拉过一张停尸床，一跃攀上通风口。
通风管道里充斥着浓烟，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管道延伸向左右两边，在左侧几米开外有一个垂直竖井，连通上下，右侧则一直延伸向远处，看不到尽头。那家伙会走哪边？艾峰艰难地向前爬出一段，在铝制管道的镜面反射中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一种强烈的被操纵感突然袭上心头：
不，不对。他为什么把丢弃的伪装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暴露自己的去向？这不可能！那就是，又一个陷阱！？
艾峰猛然滑出通风管道，把下面还在清理善后的人吓了一跳。他高高挂在通风口，神色严峻地挑目四顾。太平间十分宽敞，四周排列着一张张停尸床，再往后是几排铁架，它们或空置或盖着白布，逐次隐没在看不见的黑暗中。任何一块白布下都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也许一开始他就是这样躺在停尸床上被推进来的。
艾峰一跃落地：“从我们进来到现在，有没有人从门口离开？”
所有人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又看看门口，慢慢摇头。
“立刻封锁医院所有出入口，找人检查各个通风口！赵主任，跟我去监控室，你的人也一起听我调配！”
然而，他们最终连男人的脚后跟都没能埃到，唯一留下的几段影像经徐子轩确认，正是利群酒店爆炸案中的被画像人。艾峰很快从失败中振作起来，至少他们手上还有两具尸体、一辆灵车，从灵车的动线和火葬场员工的人际关系着手，还有很多事情可查。更重要的是，那个人为了实行计划，暴露了自己的关键信息，他要么恰巧就是医护人员，要么曾经学过医！
记得那是五一长假第一天，他正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这是他盼了很久才盼到子冀从医学院回来，一起吃顿晚饭。他切姜丝不小心切到了手，虽然疼得眼角直跳，但嘴边还是不由自主挂着笑。门外不知何时响起吵闹声，妻子出去买蛋糕了，家里应该只有子冀、子轩兄弟俩，两人平时感情最好，今天为什么事闹出那么大动静！？他匆匆抹了把手走出厨房。
“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子冀手上晃着本硬面抄，原本阳光帅气的脸上，竟挂着从未有过的愤怒！？
“……”一向能把弟弟说到哑口无言的徐子轩，低着头没有立刻答话。
“那个时候你就在她的主治医生手下做助理吧？她抑郁症十几年，为什么越治越糟糕？回答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为什么藏起她的日记？她怎么就突然……是不是你？”子冀扯着嗓子低吼道，一把上前揪住了徐子轩的衣领。
“够了！你凭什么这样怀疑我！？”徐子轩终于被激怒，愤然挥起拳头！
“都给我住手！子轩你想对弟弟动粗吗？把手放下！有什么话好好说。子冀……”
他大概听出，两人说的是子冀几年前自杀的母亲，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为这件陈年旧事吵起来。可他才叫了一声子冀，便被一本硬面抄狠狠砸中胸口。
“别叫我！这声音，这名字，都叫我恶心！”他愣愣目视着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孩，后者却鄙夷地撇开头，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他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深渊。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你，我妈……你们怎么能做出那么无耻的事！？亏我还一直希望你是……”子冀转过头来复杂的神情盯着他，迅速又移开视线，“……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多么……肮脏！”
“子冀！你没有任何错！”他想解释，可他该说什么？
“说了，别叫我！”
“子冀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子轩已经恢复平静，换上了心理医生惯有的口吻。
“还有你！我会弄清楚妈妈自杀到底是不是跟你有关。如果有，我不会放过你！”子冀抬头冷冷盯着子轩，又一转头从他手中抢回那本日记，“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们！”那个他所熟悉的，明朗阳光的大男孩像是一下子变了个人，丢下那句冰冷的话就冲出了家门，甚至粗暴地撞开木然站在门口的女人……
老人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杯中的热水差点洒在手上，山人赶紧替他接过水杯。“徐叔，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
“没有。”他有些晃神的摇摇头，突然又情不自禁笑起来，“知道吗？子冀终于回来看我了。他好像瘦了，脸上棱角分明了许多，和我记忆中不太一样了。但我知道是他，他肯回来看我了……”
“那只是你梦里的幻影，你脑溢血知不知道？你当时神智不清……”被艾峰叫去监控室回来后，徐子轩一直闷闷站在一边出神，此时才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吵死了，吵死了，我不想跟他说话。小林，你让他出去！你帮我把子冀找来，你知道他在哪儿的对吧？我感觉你们还说话来着……”
山人解释了很久才终于让徐叔相信他认错了人。后来徐子轩还是坚持开车送他回家，一路上他却异常沉默，只是偶尔提到想谢谢杰克。自从知道他是犯罪心理专家，山人想到那条心理侧写也许正是出自他的手笔。不知为什么，他竟有些害怕让徐子轩见到杰克。
周日有事停更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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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午夜灵车-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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