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小北没有问下去。
她懒得问。
想洞穿对方的手指轻轻落下，在那修长的脖颈上来回摩挲，又轻点了两下。
她刚要用力……
姜一贤再次开口。
“愿意养狗的话，要不要考虑我呢？”
“啊？你说啥？”
“你要应付持枪的人，应该还有些吃力。
我可以帮你。”
两双眼睛一眨不眨地对视着，都想要看穿对方的灵魂。
一方像蛇一样，冷冷地，充满威胁地瞪视。
一方则是如坚定如山，巍峨不动。
应小北终于听明白了，“你是精神病吗？”
姜一贤：“不是，我可以给你开证明。
你没有拒绝的理由，这个提议只会给你带来利益，我们可以签协议。”
应小北冷笑，“我想拒绝就拒绝。”
姜一贤微微蹙眉，闭上眼，几秒钟后又睁开，眼神竟有些委屈。
“那么我郑重地请求，请让我当你的狗。
我只会帮你，听你的命令。
我对天发誓，这不是耍花招，也绝不会有别的奇怪想法，你大可以放心。”
应小北：“……”
所以，按现在的潮流，想当狗已经算不上奇怪的想法了么？
她问不出口。
不对，这果然是……精神病吧？
杀精神病有意思吗？
还是宽容一点吧。
应小北褪去眼中杀意，站起身来，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先别再说狗这个字了，听着头疼。
你先说，知不知道周万鹤在哪。”
等了半晌，却没听到回答。
应小北不得不承认，这精神病有摧毁她理智的天赋。
再抬头，才发现姜一贤半天不说话，是一直在看着她。
看呆了？
……
应小北瞬间爆发，“MD，你搞毛线呢？”
姜一贤垂下刷子般的睫毛，顺从道，“我当然知道，也很乐意告诉你。
不过，你是想杀他，还是想绑架他呢？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想要应家那块地吗？
那么重大的决定，不是周万鹤一个小辈就能决定的，他肯定也只是听命行事。”
应小北抬起眉头，淡淡开口：“东郊被列入城市开发计划，很快会被修建成度假胜地，还会有各种免税。
拿下应家的地，未来能赚到的钱数都数不过来，有人垂涎实属正常。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还是决定……杀了他。
先把地契拿回来，顺便当做给他爸一点警告。
活人我处理不了，太麻烦。”
姜一贤立马接话：“所以说让我来处理就行了，我不是你的狗吗？”
“所以说……”
应小北刚看向他，便语塞。
姜一贤就站在面前，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向下俯视。
灯光从他身后投下，阴影将那俊美的轮廓勾勒得越发立体，莫名给人一种阴森凌厉之感。
应小北不喜欢这种感觉。
特别是，只要两人站近一点，由于身高差，她整个人都会笼罩在对方的阴影之中。
这不自觉就会给人带来压迫感的家伙，突然冒出来，突然说要当她的狗。
抱歉，这话狗都不信。
她之所以还耐着性子，仅仅是觉得姜一贤确实有那么点利用价值。
至少他知道周万鹤在哪。
悄然退后两步拉开距离，应小北冷着脸下了最后通牒，“少说废话，立刻带我去找周万鹤。
要不要杀他是我这个主人说了算，不是你这条狗。”
她眼神是冷的，神情是冷的，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
从外表看却还是可可爱爱。
姜一贤看着她，不受控制地，目光变得专注，灼热，瞳孔缓缓收缩。
突然，又反应过来，目光恢复清明，脸上扬起无害的笑。
“你说的没错，是我缺乏当狗的自觉，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周万鹤。”
应小北环着手臂，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盯着努力散发和善气息姜一贤。
直到他识趣地先走出房间，她才默默起身跟上。
出门，穿过走廊时，缓步向前的应小北突兀地停在了某扇房门前。
姜一贤还来不及问，就见她一脚将门锁踹烂。
房门咿呀一声打开，女孩的哭闹和男人的怒吼相继炸开。
应小北斜睨了被压在地板上痛哭流涕的女孩一眼，无可奈何般，重重叹了口气。
是郑美优。
在姜一贤和郑美优讶异的目光下，应小北大步走进房间。
她抓住施暴男人的头，狠狠扣击在墙上，发出“砰”一下沉闷的声响。
而后也不管那男人是生是死，将其随手一扔，便离开房间，扬长而去。
……
主厅中，晚宴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身着华丽礼服的宾客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把酒言欢。
年长者精明地讨论着生意与合作，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则是含着暧昧的笑意，发出欢快清脆的声音。
这场宴会的主人，柳倩云，正斜倚在二楼的栏杆上，垂下长长的秀发，俯视着这一切。
如一朵娇艳的兰花，依靠着这座宅邸生长着，与金碧辉煌的装饰完美地融为一体。
“怎么，还在生气吗？”
她今夜的男伴走了过来，笑着随口问了一句，便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整个过程，他的目光都没有在柳倩云身上聚焦过。
哪怕她是整场宴会上最美的女人。
周万鹤。
一个长相普通，能力普通，就因为投了个好胎，人生一帆风顺的家伙。
“万鹤，周万鹤！”
柳倩云严肃地喊了他几声，也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挂断电话，周万鹤才满脸不悦地瞪视着她，开口责备：“喂，你发什么疯？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可以随便打断我跟别人说话？”
柳倩云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粉色的薄唇紧抿，而后发出一声冷笑，“请你搞清楚，我们结婚领证，是父母决定的，是对我们双方家庭都有好处的。
就算你们周家更有权有势，我们的关系也是平等的，你没有资格对我颐指气使！”
周万鹤乐了，“呵呵，所以呢？你鬼叫半天，就是为了说这些屁话？”
柳倩云一听，立马就炸了，“屁话？我跟你说了几次了，拍卖会出问题了，有两只兔子跑了！
我也不想跟你说这些，可是今晚是夜游神负责宅邸的安保。
领头的大多都是你父亲的人，我使唤不动他们。
没有封口就让兔子跑出去，搞不好会出大事！
我感觉其中一个很邪门，她还打伤了一位贵宾，不优先处理不行……”
“够了，两只兔子而已，还是你自己破例招来的，烦不烦？！”
周万鹤怒喝，抬起手想打下去，看了一眼楼下的宾客，又生生忍住了冲动。
他不耐烦地反驳，“你开玩笑呢？
这房子建在悬崖边上，还有那么多警卫，鸟都飞不出去，还能让兔子跑了？
不是跟你说过吗，兔子就只是兔子。
总之你自己能力范围内处理好就行。
要是我为了这么点事大动干戈，之后爸爸又要说我无能了，我不想听他念叨你明白吗？”
柳倩云无语。
是，那两只兔子确实是她自己鬼迷心窍招来的。
可事情变得严重。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周万鹤不管，只是因为不想被念叨？
尽管早知他靠不住，柳倩云也没像现在这么心寒过。
她居然被卖给了这种无能之辈……
痛苦地闭上眼睛，柳倩云再也没办法跟他待在一起，愤愤地转身离去。
离得够远了，她才无力地拿起手机，拨通号码，“刘管家，现在，立刻吩咐我们的人，封锁所有出入口，包括大门也要设立关卡，邀请函信息和本人不符的客人一律不许离开。
还有，把应小北的照片群发下去，见到她就立即射杀，谁能提着她的头来见我，我个人奖励一百万。
……你说周万鹤？用不着管他了，他要是责怪下来，全部由我承担。”
交代完后，柳倩云的眉头舒展了不少。
接着她又叫来宴会的几个负责人，一一确认所有事项都在有序进行，才鼓励几句，把他们放了回去。
现在？
该回主宴会厅了。
尽管很累，但作为主角，她必须为这场生日宴做一个完美的收尾。
要表现得完美无缺，日后才有可能获得叔叔伯伯们的支持。
可是……
她前天刚刚领了结婚证。
嫁人之后，还能得到支持吗？
不，不要想那些悲观的事。
要向前看。
抽空去洗手间补妆。
确认了周围无人，柳倩云对着镜子扬起微笑，并试着进一步调整唇角的弧度。
完美。
就在她满意地与镜的自己对视时，地面抖动了起来。
“什么？怎么了？”
紧接着是一阵更加强烈的摇晃，还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这个距离，这个方向。
传来动静的正是主宴会厅！
一股彻骨寒意从柳倩云的脚底攀爬上来，直击头顶。
像是掉进水里，她没有办法呼吸，手忙脚乱地扶住墙壁，才勉强喘上来几口气。
不停地低喃着“不会的，不可能”这样的话，柳倩云一边试着联系还在主宴会厅的父母兄弟，一边快步走出洗手间。
信号似乎被什么屏蔽了，电话压根打不出去。
惨烈的叫声越来越刺耳。
其中还有她熟悉的人的声音。
从身边经过的人大多都忙着疯狂逃窜。
即使柳倩云想抓住一个人问问情况也很难做到。
直到刘管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小姐，您别过去了，那边危险！
主厅那边墙突然就塌了，电路和安保系统也出了问题，听他们说好像是有黑客入侵。
不过老爷他们，还有重要的贵宾已经从紧急通道撤出去了，外面车不会等太久，您也快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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