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抓到凶手了吗？”
路平紧紧抓住桌沿，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和紧张，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些颤抖：“是欣欣的事儿有结果了吗？”
萧序南打量着路平，男人穿着一身昂贵的黑西装，头发往上梳露出光洁的额头，白白净净的，有点像新生代的明星，白嫩。
他大概知道路平的情况，这么多年还能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很不容易。
但那件西装，可不是一般人能买的起的。
得益于张阅音挑剔的眼光，他从小到大穿的衣服不便宜而且有涵养，穿得丑了便宜了大小姐就不会让你跟在身边，因为丢脸。
其实他觉得那些衣服挺好的，可大小姐不愿意，那就得换。
路平被他看得心焦，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似的，见萧序南一直不说话，心中一紧，屏住呼吸道：“还是……其他的事？”
“你觉得呢？”萧序南翻看着路平的基本信息，没再给他一个目光，一旁的小七跟个吉祥物似的坐那儿。
路平的寸照很是清秀，职业中学毕业，毕业后就从临水市到了清江市，先是在一餐饮店后厨帮工，后被人看中，想让他去做直播。
不知什么原因，路平没有去做这个工作，反而成了这个直播公司的中控，别人卖货他就在旁边吼，工资四千左右，五险一金扣除到手不过三千左右，除去房租800，剩下的也只够正常生存。
这么多年，路平也没有竟升，更没有跳槽，仿佛要在这儿养老一般。
在这中间，还被星探看中想让他去出道当艺人，路平也没去，这直播公司就这么好？
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萧序南把目光落在‘丰美’二字上，缓缓抬眸：“为什么王曼茵会认为是你害死的她姐姐？”
路平明显地松口气，道：“我被她们家打断了腿，虽然赔了钱，我现在走路跑步这些都是正常的，但不能久站也不能剧烈运动，生活终归是不便的。可能小茵就以为我会怀恨在心吧……”
“那你怀恨在心了吗？”
萧序南看着他，目光凌冽。
路平心脏一紧，咽了口唾沫，像是想清楚了什么一般，吐口浊气道：“恨的，怎么能不恨呢？我家中就我一个，况且欣欣她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不同意？心比天高命……”
路平顿了下，眼神变得清明：“他们看中了宋家，新气场的那个宋家，不是我嫌弃欣欣他们，本身我们和那些有钱人家就有壁，凭什么认为宋总能看得上欣欣？就因为宋小姐吗？”
“欣欣其实并不喜欢宋小姐，如果不是她去巴结了宋小姐，在家的日子，欣欣就要被折磨。而宋小姐对欣欣是什么态度，我不清楚，但总归不会是想让欣欣当她嫂子的态度。”
似乎是掩藏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都不用萧序南等人问，路平就兀自说：“王叔他们看不上我家，但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王叔是中了几次奖才有这么大家业的。后来我腿养好了，就来了清江市，就是想要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我想我要努力，努力挣大钱，这样王叔就能让我和欣欣在一起了吧？”
王曼欣19岁来到清江市读大学，那个时候路平20岁，刚养好。
可来了清江市他才知道，独自一人要在一个城市站稳脚跟有多难？仅仅是房租饮食就能让他费尽心思，甚至他都没脸去见欣欣。
可后来，等他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了，终于换了身像样的衣服，买了束红玫瑰又买了王曼欣最爱的蛋糕，可当他满怀欣喜的提着礼物去江美大学的时候，王曼欣看到他了，但只是瞥了一眼就离开了，那眼神很冷漠，甚至带着厌恶与嫌弃。
他不懂，为什么？
后来他又去了几次，王曼欣都没理他，直到最后一次才和他说话，那冰冷刺骨的语气到现在路平都还记得。
路平哽咽，却没往下继续说了，萧序南等了一分钟继续问：“王曼欣和你说什么了？”
小七一咽：“……”
萧队果然是没人情味的，不，对张董还是言听计从的。
路平一个块三十岁的男人，在审讯室里哭了起来，隐秘的抽泣，最后哽咽道：“她说：‘路平，你一个一个月工资三千，又不是什么正经行业的人来纠缠我干什么？你还想让我爸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吗？别再来找我了，恶心！’”
对面传来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激动。
小七听着声，都怕这人受不住刺激昏过去。
不过几秒，路平爆发出一声怒吼：“说我恶心？她竟然说我恶心？当初为了她我被打断一条腿，她还来看我，和我说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就一定能走到最后。她说她会努力读书工作，王叔看钱，只要能挣钱给他们，王叔就会答应的。我信了！”
“我信了！我努力挣钱，可到头来呢？恶心？哈哈哈哈哈……”
路平已经彻底的癫狂，积压已久的怨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小七想要起身，被一旁的萧序南伸手拦住。
小七侧头，萧序南目光不动，冷冷道：“坐下。”
小七半蹲着的腿不得不缓缓弯曲，坐回椅子上，时刻注意着路平的精神状态，可不能让人在这儿疯了，到时候他们是要受罚的。
审讯人给人审疯了。
昏暗中，大笑的路平终于停下，眼角低落一滴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滑，他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对面坐得笔直的萧序南：“为什么呢？我还没问清楚，她就……她就被人害了……”
“你知道为什么。”萧序南的声音带着坚定。
路平眼底的怨恨他看得一清二楚，正是因为知道原因，所以路平才会成这般摸样：“你看到了，你看到了王曼欣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有着受人尊敬的工作，工资也比你高，甚至家庭也比你好，你觉得王曼欣背叛了你。”
在一旁做笔录的小七浑身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萧序南想要做什么。宋晚淇说过，王曼欣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暧昧对象，他们所查无果，最后查到能不被宋晚淇他们知道的，也就只有路平这一个男性。
可路平不是，那又会是谁呢？
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暧昧对象，疑点重重。
小七顿时挺直了身体，目光炯炯，目不转睛地盯着路平。
被戳中心中最不愿被人知道事情的路平，犹如被困的凶兽一般，狠狠地瞪着戳破这层窗户纸的萧序南，“对，你说得没错！是她背叛了我！是她！”
那被挤压的变形的吼叫声充斥在审讯室内，令人心惊，小七这下一动不动，他不知道萧队接下来的想法，只能按压住心中的紧张，浑身不得劲儿坐那儿看着这一切。
“你怨恨王曼欣背叛了你，你又想到了自己的腿，被王迟打断的腿！你觉得你的人生都被毁了，所以你要杀了王曼欣，杀了他们一家！”
萧序南的声音逐渐加大，犹如从地狱来的恶鬼，那声音在路平的耳边缠绕着他。
路平慌忙地摆手摇头：“不！我没有！我没有杀欣欣，我怎么会杀了欣欣呢？我这么爱她！要杀，也是杀了那个男人！都是那个男人的错！如果不是他，欣欣就是我的！就是我的！”
路平眼底猩红，凄厉又肆意地狂笑着。
那疯癫的神态，看得小七一阵心焦。
萧序南则是依旧平静：“那男人是谁？”
这次路平沉默了下来，萧序南不急，反而在这个时候让小七去给人倒杯温水，算是中场休息。
萧序南合上资料，走出审讯室，去到段辞的工位，说：“去查查丰美直播公司。”
正在和监控作斗争的段辞愣了下，揉揉眼问：“路平说的？”
萧序南摇头，没多说，转而问了句：“你张董现在心情怎样？”
段辞抬眸，嘴角拉直，你俩一天到底要干啥？他们的命也是命。
见在这儿问不出什么，萧序南又离开了。
在这个时期，一个公司出现在他面前两次，还都是从两个毫无干系的人处知道的，萧序南当然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可万一呢？
破案不就是从许许多多的信息中找出关键信息吗？
现在他们还在海选阶段。
敲响了自己办公室的门，没人应，他放轻动作推开，这才看见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无奈的摇头，拿过她喜欢的毯子，给人盖上，这才又回到审讯室。
经过一段时间的平静，路平又恢复了正常状态，还同萧序南说声抱歉：“刚刚是我失态了。”
萧序南笑着点头，“现在回想起了吗？如你所说，那个男人可能就是杀害王曼欣的凶手，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见过他。”
他直言路平的重要性。
果不其然，在知道这个消息的路平很快就说：“我对那男人其实也不了解，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看上去有一米八，很白，也比较瘦，我见他时就看见穿的是一身黑色冲锋衣，不过我是看到了侧面，紧接着就被王曼欣看到了。”
王曼欣瞥到他，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立刻就阴沉下来，不知道对那男人说了什么，气冲冲朝他走来，然后就说了那番让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话。
路平说完有些沉默。
小七对此表示理解，带着同情，却并没有表露，学着萧序南的状态一板一眼地问：“是在什么时候，地点这些还记得吗？”
路平点头，这种事情他自然是记得的，忽略那种不适感尽量说得仔细：“江美大学南大门，当时是十月，国庆节刚结束，我记得清楚，那是晚上我下班后还特地修整了后才去找她的，时间应该是在晚上九点左右。”
没等小七再次询问，路平突然拔高声音：“就是王曼欣被害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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