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宁城快九点,晚班旅客不少。
出站时挤挤攘攘,童弋祯被身后什么人撞了,没拿稳手机甩了出去,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找罪魁祸首就要弯腰去捡手机。
“小心!”
在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一只手将她扶住:
“抱歉抱歉。”
拎着笨重行李箱的女生快速道了歉,也不管当事人听没听见就顾自推着箱子往外走。
“这里人多,捡东西还是要注意下。”
那只扶着她的手松开,走了两步将那只被人踩了几脚的手机捡起来:“手机掉了事小,人摔了可不划算哦。”
童弋祯站稳后拍拍衣角,看清是一个穿休闲卫衣的卷发男生帮了她。
“骆望钧!”童弋祯惊讶。
男生勾唇露出两颗虎牙,递过手机:“好巧,我们居然是同一趟车。”
“是挺巧的。”
童弋祯应了一句,按动手机侧键,果然毫无反应。
“我看刚才摔的挺严重的,估计是坏了。”
“好倒霉。”她有些无奈,再环视周围大半旅客都走了,哪里还找得到人。
骆望钧耸耸肩:“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说得也是。”
童弋祯悻悻点头,看见手机屏幕碎了很长一道裂纹,还好她习惯将资料都同步在云盘里,就是修手机估计又得花钱。
她和骆望钧读研时才认识,那时候导师让她带几个学妹去参加大广赛,骆望钧是隔壁医学院的,因为一副好嗓子在学校广播站播节目,被人脉广阔的学妹临时抓来录广告。
“你是去南京出差?”
“嗯,那边办了个金陵艺术节,有展商是我们报社的金主,要过去外采。你呢?”
“别提了,闹心。”骆望钧叹气,声音却带着很勾人的磁性:“原本是要去吃盐水鸭的,结果临时通知我排了手术,还没来得及逛就回来了。”
童弋祯被他的话一点,才想起自己手上正提着一袋盐水鸭:
“抱歉,这个不方便分…”
“哈哈,别这么认真。”骆望钧有些尴尬地吸吸鼻子,语气却轻松:
“我这几天在南京都快被鸭子腌入味了,我是看你刚刚挺不开心的,想转移你的注意力。根据矛盾转化的原理,发生一件坏事就一定会发生一件好事,不如期待一下那件即将发生的好事。”
童弋祯勾唇,真的松了口气。骆望钧在学校时就很受欢迎,不是没有道理的,和他待在一起确实能得到很多情绪价值。
出了站,骆望钧想邀请她去附近的清吧坐坐,童弋祯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白天和陈卿轻特种兵式的逛了好几个景点,晚上赶高铁,是真的有些累,加上前面还摔了手机,莫名其妙的破财,已经没有社交的心思。
不过因为她手机打不开的缘故,也没拒绝骆望钧“顺路”送她回去的好意。
地铁站外,一辆黑色奥迪已经等了有一阵,司机穿着得体的正装,远远看到骆望钧出来,提前下来打开车门。
她以为是骆望钧叫的专车就没多想,直到上车后司机没问手机尾号,喊了一声“骆少”才把她雷得外焦里嫩,误以为自己穿进了什么霸总小说。
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怎么就她一个穷人!
“弋祯,方便报一下地址吗?”骆望钧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童弋祯报出一个地址,司机略微有些惊讶:
“那片地价还挺贵的,不过很多都是人才公寓,不对外出租的。小姐您是做科研工作吗?”
“嗯,是挺贵的,不过我不做科研。”
看出童弋祯不想多说,司机也就没在搭话,他在骆家做了多年司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骆家在宁城开着好几家私人医院、疗养院,其中好几间都只对接高净值人群。骆望钧是骆家唯一的孩子,原本骆家长辈是打算让他出国读几年MBA回来接管生意,没想到他居然先斩后奏瞒着家里报了医科,现在读出来也不好荒废,家里就由着他开牙科诊所,权当磨磨性子。
徐稚闻下午问过童弋祯的行程,知道她坐几点的高铁,原本打算去接她,没想到临时加了个会耽误了时间,再打电话就无人接听了。
他先开车去了高铁站,不过那趟车的旅客几乎都走光了,他怕童弋祯回家没人又马不停蹄往回赶,只是刚到公寓外就看到她那好妹妹正和一个男生聊天,不时低头笑笑很熟稔的样子。
“哥,你回来了。”童弋祯远远看见徐稚闻从地下车库出来,穿了一身枪色风衣,眉眼都是冷的。
“这位就是弋祯的哥哥吗?”骆望钧主动伸手,笑得真诚:
“以前没听她说起过,认识一下?”
徐稚闻看都没看那只伸来的手,只是盯着童弋祯,语气微讽:“是吗,从没提过。
“哥。”童弋祯小声喊了一句,她感到一股明确的对抗情绪,徐稚闻生气了。
她迈了一步站在徐稚闻一侧,正式介绍:
“这是我哥哥——徐稚闻。”
“这位是我朋友——骆望钧。”
“徐——稚闻。”
骆望钧见对方没有握手的意思也不觉得尴尬,自然收回手,只是把一个徐字咬得格外重:
“既然人送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约,弋祯。”
骆望钧一走,徐稚闻立刻转身上楼也不管童弋祯跟不跟得上。
“哥,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这会知道我是你哥哥了?我以为在外面,我很让你拿不出手。”
“没有。”
童弋祯拎着手上的东西小跑几步跟着他进了电梯:“只是同学而已,没必要讲那么多。”
徐稚闻没说话,童弋祯就知道他还在生气。
“严格来说连同学都算不上。”
电梯到达,徐稚闻长腿迈出去开公寓的密码锁,童弋祯还在旁边叽叽喳喳。
“真的,我和他真的不熟。”
“不熟。下次多约几次就熟了。”
徐稚闻神色平平,语气里也没有一点阴阳的意思,但说出来的话就是很刺耳。
银贝听到开门的声音,一路跑过来蹭他的裤腿。
“叛徒。”童弋祯在心里不忿,才几天,她花了大半积蓄救回来的小猫就喵喵喵围着别人转个不停了。
徐稚闻换了鞋,将外套脱下,弯腰将小猫捞在怀里顺毛,避开有关其他闲杂人等的话题。
“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摔坏了。”
童弋祯有些委屈:“下车的时候被人给撞了一下没拿稳,开不了机了。”
“人没摔到就好。”徐稚闻叹了口气:“拿过来给我看看。”
“哇哇哇!哥你现在还会修手机了嘛!”
童弋祯最懂给台阶就下的艺术,听到家里最难哄的这位软了语气 ,立马换了鞋走过来。
“你看,怎么按都没反应。”
徐稚闻将怀里的小猫放下:“先别折腾,等我看看。”
修理一台手机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难度,只不过需要合适的替换零件和安装辅助设备。童弋祯这台iPhone还是好几年前的款,他看见屏幕内屏已经碎裂渗液。
“摔的确实有点严重,修的意义不大。”
“啊,不能再抢救一下吗?”
童弋祯痛心疾首,这对她的钱包来说伤害太大。
“里面的资料都还在吗?”
“这些倒是没关系,资料我都是自动备份云盘的。”
“那就不要紧。”
徐稚闻说完,回自己卧室取出一个iPhone:
“我的备用机,你先用这个。”
童弋祯接过手机看了看,心里小小吐槽了下:
好豪横?ˋ?ˊ?,备用机都用最新款,好想也这么奢侈一回啊啊啊!!!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工作性质特殊平时都用单位发的手机,这个是用来玩游戏的。”
“啊,那你给我了,你不玩游戏了吗?”
被看穿小心思的尴尬一闪而过,但因为他是徐稚闻就不需要太在意。
徐稚闻笑了,大概是被他笑得不好意思,童弋祯撇撇嘴:
“笑什么。”
“笑你总是很容易满足,只是一个旧手机就这么开心。”
(和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童弋祯:
“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省下买手机的钱了哎~”
童弋祯开心的时候,嘴角会压不住弧度,整个人都因此变得更加生动。
徐稚闻想起从前她就是这样,从小到大明明家里给他们俩买的文具都是一样的,但她就是很爱“借”他的文具,从橡皮擦到自动铅笔记本,他的东西都被他轮番借过一遍,还美其名曰:
“沾沾学霸的考运,用学霸的笔答题,考卷就会形成学霸的氛围磁场,从而‘达到考的全会,懵的全对’这种完美境界。”
童弋祯悄悄看他原本冷峻的眉眼舒展开,就知道他心情比之前好很多,顺势将搁在岛台上的纸袋献宝一样推过去:
“哥,我从南京给你带了盐水鸭,你还没吃饭吧?”
“托某人不接电话的福…没吃。”
徐稚闻看她快速洗了手去拆袋子里真空包装的卤鸭,嘴巴也没闲着,一直嘀嘀咕咕。
“排了好长的队,不知道这鸭子会有多好吃,值得让那么多人在外面等。”
童弋祯对这只鸭子的期待有点大,她取了一个陶瓷盘子,将斩好的鸭子整齐码在上面送进微波炉热了一会,没几分钟整个房间就都是盐水鸭的油香,急得银贝绕着餐桌喵喵叫。
她夹了一片肥瘦适宜的,下意识就递到徐稚闻唇边。
这是她从前在徐家经常做的事,徐稚闻不挑食什么都吃,童弋祯不爱吃胡萝卜、冬瓜之类,每次在外面碰到这些,徐稚闻都是自觉夹走替她解决掉,还因此被徐母称做“剩菜篓子”。
时光荏苒,现在她们都不是再是小孩了。
等童弋祯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合规矩的时候,徐稚闻一如从前那样自然地张开嘴咬住那片鸭肉:
“嗯,是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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