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折腾完,撑到下半场的还有五个人,算上徐稚闻就是六个人。
六个人分了两辆车,吴彤是过来人,她主动邀请两个实习生和同事上了自己的车。
车上徐稚闻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将暖气开得很足,又另外给童弋祯披了件毯子,她现在装醉骑虎难下。
她努力自然地翻身将毯子溜下去些,热得她快不能呼吸。
徐稚闻就抬手给她盖回去,她再刻意找角度溜下去,徐稚闻再不厌其烦地盖回去。
反复几次,再迟钝的人也会觉察出不太对味的地方。
童弋祯心里憋了一股火,身上更是燥得慌。
过了一会,徐稚闻顺手将原本开着的音乐电台掐掉,这下是真的度秒如年,四月的天气也像桑拿房一般要蒸出汗来。
童弋祯终于受不了,一把掀开薄毯,将窗户按下透气。
风灌进来,脑袋被吹得像团绵花。
“你故意的!”
徐稚闻双手握着方向盘,没分一点视线给她 :
“酒醒了。”
“你看呢?”童弋祯将毯子扭成一团泄愤地丢回后排:
“好玩吗?”
徐稚闻似笑非笑地顶了下腮,就差把恶趣味三个字写在脸上。
这种表情按理来说是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从很小开始,徐稚闻就学会用温谦的假面来修饰自己内心的冷漠疏离。可他不是一夜之间变成这样的,徐稚闻的伪装和改变她几乎都见过。
“现在会抽烟了。”
不是问句,肯定的语气里面也不带什么指责的意味。
童弋祯:……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她其实想怼一句“关你什么事”可现在偏偏寄人篱下,她用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来表达不爽。
“车门内侧的格子里帮我拿一下,副驾驶。”
童弋祯摸了半天掏出一包剩了小半的烟,随即用一种不可置信地表情看他。
徐稚闻身体稍微侧了一下:
“打火机在口袋里。”
下一刻他侧过腿,西裤口袋冲着童弋祯张开。
“你怎么抽烟?!”
或许是她的语气过分大惊小怪,惹得徐稚闻哼了下:
“你的专利?只准你抽不准我抽。”
徐稚闻是读博之后开始抽烟的,压力大的时候一天要好几支,身边的同学老师几乎没什么人不抽,大家都习惯了。
不过童弋祯搬来之后,他已经忍了有段日子,一般都在公寓地下车库抽过再回家。
“我管不着你。”
童弋祯往椅背上靠了靠,她开始觉得徐稚闻这些年变得有些不同的,他这样自律又聪明的人也会需要那种东西麻痹自己吗?
明明读书的时候装得五好青年,全年级老师恨不得把他挂嘴皮子上,夸得人耳朵都起茧子。
童弋祯啪嗒一声将烟盒撬开,从里面取出一根直接递到他嘴边。
徐稚闻偏头,咬住时嘴唇碰到童弋祯的手指,有点冰凉。
啪嗒啪嗒几声,打火机点着,烟草味燃起来,两面的车窗都被按下来,徐稚闻单手搭着车窗。
童弋祯懒得理他,偏头看窗外风景:“这周末我想去看看赵姨。”
“嗯。”徐稚闻脑袋里简单盘了下自己的时间表,赞同。
“你说她会不会…不想见到我。”
童弋祯有些担忧。
“有可能。”又说:
“当年出事之后对她打击很大,自那以后精神就不太好,一会清醒一会什么都不记得。”
“赵姨的人工耳蜗还适配吗?”
徐稚闻将烟按灭,眼中是一闪而过的诧异:
“你怎么知道她安了人工耳蜗。”
童弋祯失笑:“你现在这么有钱会不给她配耳蜗,医疗应该都是顶配吧。”
徐稚闻不置可否,将车子停稳,吴彤她们已经等在外面了。
“人齐了,今晚包宿啊!”
张晓熟门熟路,她是宁市本地人,小姑娘年轻很有活力,招呼大家去定好的房间。
“这里特别好玩,设备都很新,关键是曲库特别全,想唱什么都有。”
“那我可得多排几个麦,不能浪费钱啊,这里是真贵!”
几个实习生玩得比较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倒显得童弋祯和吴彤她们有点过分内向。
“童弋祯!”
冷不丁听到包厢走廊里的声音,扭头发现是熟人。
“你也来唱歌?”
骆望钧今天穿了工装牛仔,显得很有活力:
“没,这我朋友的店,我过来玩的。”
他简单扫了一圈,补充:“你们团建?”
眼神自动忽略徐稚闻。
狭窄的过道里,徐稚闻穿了衬衫配西裤,经典不过时的社畜穿搭,他下午院里有个会。一身造型和灯光旖旎的K吧多少有些违和,反倒不及骆望钧松弛。
“算是吧。”童弋祯礼貌笑了下,感觉身边男人的气场不太对劲。
“你们定的哪个包,我让给你们免了,大家都是朋友,要不一起玩?”
童弋祯穿了一身职业裙,整个人本该干练利落,因为上一场喝了酒的缘故脸上的酒色还没有完全消下去,从耳根映到脸颊透出一层柔和的粉,倒显得有些风情。
“这……”童弋祯为难地看了眼其他人,本想借口拒绝,谁知张晓误解了她的意思。
“好呀好呀!童老师的朋友真的好多哦,人多一起玩才热闹。”
吴彤没说什么,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耸耸肩,无论是多么专业的职场女性,在八卦面前依旧保持足够的好奇心,何况她干得还是记者这一行。
“那我换一个大点的地方,敞开玩。”
骆望钧在前面带路引着去了最大的包房,这里面呆十来个人都不会拥挤,设备看起来也比普通包间的要好很多。几个年轻人排了几首,音响的调音质量令人咋舌。
“我原来唱歌这么好听吗?”张晓上头,拉着一起进报社的搭子又怒排了好几首,从周杰伦到陈奕迅,从古早情歌到流行bgm几乎唱了一圈。
童弋祯看着大家玩得开心也松口气,安静坐在角落吃东西。
果盘还挺清爽的。
徐稚闻双腿分开坐在沙发上,很松弛也很有进攻的姿态,衬衫的袖扣被他解开挽上去,手里剥着橘子。
骆望钧被她们拉着唱了几首,嗓子有些遭不住,借口喝水跑来童弋祯这边的休息区。
“不去唱首吗?这里的设备和专业录影棚没区别,还挺好玩的。”
他看见童弋祯嘴巴被橘瓣塞得满满,嚼起东西很像他家里养的金丝熊。
“不用了,你们玩,我不太会唱。”
刚说完就听到身边剥桔子的男人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
“最后一个,反季的水果吃多了不好。”
童弋祯瞪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擦了嘴:
“不吃了。”
徐稚闻也不生气,将最后一个橘子奖励了自己,不然他忙活了半天,还没吃上一个呢。
这种有来有往的默契有些扎眼:
“这边的水果没问题的,都是从产地运来的,不会选反季的凑数。”
骆望钧特地把反季两个字咬得重了些,伸手从果盘里又拿了一个橘子放在童弋祯面前:
“澳洲的橘子挺甜的。”
“谢谢,确实挺甜的,我已经吃了好几个,吃不消了。”
她的回应带着礼貌的疏离感,让骆望钧备受打击。
“对了,你手机修好了吗?”
聪明人懂得适当转移话题,骆望钧又想起那个晚上在高铁站看到童弋祯时的样子。
起初他从商务座那边下来,看见前面拥挤的站台上有个气质很出众的背影让他很在意,这才多看了几眼。没想到,下一秒女孩就被人撞到,踉跄间露出侧脸,远处正好驶来一辆动车,灯光给她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实在惊为天人。
“没。”童弋祯下巴一抬,冲着倒扣在桌面的猫咪手机壳:“换了一个,用我哥的。”
“旧的啊。”
骆望钧笑道:“确实家里有哥哥姐姐的话,就得总是用他们用剩的。正好我想换手机了,要不咱俩一起?”
“不用,这个还挺新的。”
童弋祯用湿纸巾擦干净手指,顺便给徐稚闻递了一张,他帮自己剥了半天橘子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骆望钧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长得确实不赖,但他自个儿也不差啊,不死心:
“手机买新不买旧,很多东西都是新的比旧的好用,早换早享受没必要迁就自己。”
“不劳费心。”
童弋祯还没回答,徐稚闻就忍不住开口,声音倒是听不出太多的喜恶:
“单位里经常发手机,换得挺频。”
他说得是实话,像徐稚礼这种工作性质,通讯设备都是统一配的,但他自己也喜欢买当季新出的回家打游戏,尤其是工作这几年家里的电子垃圾越攒越多。
给童弋祯的这个才买没多久,算是市面上最新的。
一句话让气氛有些尴尬,骆望钧还没打算放弃:
“哦哦,上次说过是在宁船工作,我都快忘了。我爸和宁船有些供应链的合作,之后可以多接触呀,你是弋祯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
“不需要。”徐稚闻冷了脸:“供应链有招标对接,没必要和我接触。”
“——另外,我和祯祯同届。''
童弋祯偏头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明显就是要把天给聊死的架势,不过后面那句同届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担心自己老吗?
“我哥挺年轻的,就大我一岁。他特别厉害,现在在宁城做主研发的。”
张晓那边几乎快燃完了自己的曲库,开始重复唱有些没意思,这才想起这边还有两个一个字都没唱过的。
她其实蛮想不通的,日常相处时能感觉到童弋祯是个特别内向的人,不明白她怎么会来干这一行,既然都来唱K了总不能让人家一首不唱,真不好自己一个人当麦霸。
“童老师,今天你得奖这么高兴的事,要不唱首?我给你当啦啦队!”
张晓以为童弋祯一直不唱是因为唱得不好,说了很多鼓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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