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叫我秋弗便好。”她知道江湖也知道侠士。
侠士不仅是话本子的常客,跟随柳家从兰盐到喧阴途中也有过侠士出现。
原来应离也是侠士,还有师门,难怪他气度不俗。
应离突然捂住胸口,长眉拧起,面露苦色,本来就白皙的脸更苍白了。
“应离,你没事吧?”秋弗放下筷著。
应离能感觉到神魂马上要被玉环吸入了,可恶,禁制这么快就修复了。这才醒来不过一个时辰!
他看向秋弗,“不要怕,我又要晕了。劳烦娘子......”
这句话还没说完,应离仿佛失去灵魂一样向后栽去。秋弗赶紧伸手给他扶住了。
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秋弗蹙眉不得其解,为什么要晕还能提前预知的?等等,不是好了吗,怎么还会晕啊?
明白了,应离脸色那么难看,想必是习武之人提前知道身体承受不住......
大病初愈还没有完全愈。对,是这个道理。
秋弗艰难地把应离挪到他床上安放好,盖上被子。看他呼吸平顺,面容平静才安心走了。
还好因为体谅应离刚醒把饭摆他房里了,真是英明的决定。
秋弗洗完碗,在自己房里把玩了好一会儿金元宝,被金元宝闪得头晕目眩。
最开始想试试把它缝在的里衣腰侧,太大坨了,不似小金豆什么的,好缝又不咯人,还是算了。
想到应离那么出尘的人物大概也是把金子藏在中衣夹层里,秋弗不禁感慨,英雄所见略同啊。
她找了个小罐,装好后连夜掘土埋在了床下。五十两金子!比她全副身家多多了。
秋弗伸手摸了摸瞿夫人给的盘缠,加上五娘子给的几颗小金珠子,小两斤被秋弗巧妙地缝制在中衣里,看不出来但摸着挺明显的。刚离开喧阴不久呢,还用不上,等要用了,就把它们从衣服上拆出来,慢慢用,能省一点,就能给家里多留一点。回家路程太过遥远,秋弗之前还担忧盘缠会不会够不上旅费,现下不需要担心了。
一月后走之前,得找个首饰坊把金元宝融小了,这样方便缝到衣服里。
想到这,秋弗情绪低落起来。应离赠金那刻,她是打算明日就辞工退房,继续赶路的。可现在应离情况不明,收了人家金子,于情于理,她没法自顾自走人。
忽想起夜里还没给应离涂药,秋弗拿上药膏走到他床前欲往他额角抹,发现他额角的印子竟已经消失了。
药效真好,盒子里药量几乎没有变化。
都还没伤了皮,就把应离的疤痕治好了。
回春堂的大夫真神医也。
秋弗小心把药盒用小帕子包好,放进了包裹,药效这么好,还是带回去吧,弟妹玩耍有疤痕的,回去统统给他们涂上。
昨夜做了一晚不太好的梦。秋弗上工前,应离还没醒。
天秀衣坊的工作内容确实如昨日料想,没有改变,仍是制这件衣服。
等秋弗忧心忡忡地回家,应离还是没有醒。
她饭也不想做了,就在应离房里做着绣活,本来胡思乱想的心,在全情投入刺绣后,终于静了下来。
直到绣完两个荷包,秋弗有点乏了。
床上传来了声响,应离醒了。
太好了,她真的很害怕应离一睡不醒。
“你总算醒了。”
应离坐起来,看着有些虚弱。
“吓到娘子了,我细想当日情形,怕是余毒未消,这才导致醒了又昏睡过去。”
他的声量轻轻的,像挂在天边一片淡淡的薄云。
应离不动声色,昨夜被拘到秘境,又在秘境中经历了五日锤炼。
如预想一样,秘境每五日,禁制会松动一会,他神魂就能归于肉身。
今日和昨日都是酉时醒来了,待一个时辰后,禁制收紧,他又会被吸到秘境内修炼。
玉环秘境诡异,不仅时间流速与世间不同,灵力也出奇浓厚,整个人像是被蒸在灵力里。只神魂在里面确实更适合修炼。
若说在人界,修士都是“天赋有缺”的状态,在玉环秘境中,天赋都得到了修补。他在秘境不过呆了三十五日,修为已提升一个小境界。
这秘境好适合提升修为,就像专门为修炼打造的一样,应离之前以为会有的灵器灵药倒是一个没找着。如今看,这秘境可能是长辈为晚辈开辟的修炼秘境。
可就算适合修炼,应离还是不能忍受身体和魂魄被秘境强制分离。
他有信心尽快打破禁制,重获自由。
而在禁制突破前,便将秘境作为一个试炼场。
“余毒?你还好吗?”他脸色看着苍白。
不等应离回答,秋弗留下一句“你等等,我马上回来”就出门了。
今日做晚饭已经来不及了,她买了两个羊肉炊饼回来。
“应离,你现在醒来是好了吗?”秋弗问。
应离坐在桌前拿着炊饼摇头“那日我追捕恶贼,将他斩下那刻他朝我撒了一把毒粉,当时并未发作。过了半日我毒发倒地,还好娘子救了我。我从小锻体,身体强健,他的毒伤害不大,只有余毒还留存经脉。我每日会陷入昏睡,酉时会醒来一段时间。”
“那怎么办,”本以为好了,没想到还有余毒,“大夫可以解余毒吗。”
“寻常大夫不行,也用不上。”应离道,“每日我运行心法,即可清除经脉内余毒,少则一月,多则数月,即可痊愈。”
秋弗点点头,即便自己一月后就要走了,应离每日能醒来,照料自己想必不成问题了。
秋弗带着应离把家里参观了一遍,还把他的木盆和细布帕子都指给他看了。
也给他讲了自己每日出门上工的事。
隔壁传来女子平缓的呼吸声,应离无声地在院内设了阵法,以加倍护佑神魂离体后的肉身。
一支白瓶出现在空中,向应离手中倾倒了一颗乌黑细丸,应离吞服。
这是师尊曾做给他遮盖骨血“香气”的隐神丸,已多年没用过了。
应离负手立在院中,看着夜空中恒久的月亮。
他每日只醒一个时辰,能到的不过鹊城附近,鹊城无大山,自然无法挖洞府。他也不想找空屋子放置肉身了。
在哪躺不是躺。在这里只有一点不好,应离早已辟谷现在却要每日吃饭,需额外花灵力淬炼凡食。
算了,一点灵力而已。
暂留在这里且走且看吧。
“冯娘子,你怎么了。”秋弗看向冯娘子红肿的眼睛,轻声问道。
秋弗这两日已经能和周围的娘子们聊两句了,其中就包括左边的冯娘子。
冯娘子双十年华,生得娇美可人,偏偏性子软乎乎的。
“没事。”冯娘子强笑后低垂了目光,秋弗能看见她眼睫处有流光闪动。
但她不愿意细说,秋弗也不好多问。
巳时下工后,秋弗出了衣坊,正打算待会去菜市买什么菜。身后传来冯娘子的声音。
“孟娘子...”
“怎么啦。”秋弗看着身旁追上来并行的冯娘子。
“我想请你帮一个忙,你能不能和我回家看看。”冯娘子搅着手上的帕子,像是鼓足了勇气。
秋弗疑惑,示意她继续说。
“我赁居在城北杨东巷一户人家中,房东是一对老夫妻。他儿子一家住在隔壁,今晨我出门时,他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竟想轻薄于我,还好我一脚把他踹开了,他还想打我!不过他看我要喊,吓跑了,跑之前,还恶狠狠地说让我等着,他要好好教训我。”
冯娘子气得颤抖起来,秋弗一手握着她手,一手轻抚她后背:“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我怕什么,我就怕他欺负我两个孩子。”
“冯娘子,你还是搬家吧,别上那住了。”
“我前几日才到鹊城,才付了三月的房钱......”
“多少钱呀?”
“五百钱。”
“一整个院子吗?”
冯娘子摇摇头,“一间房,可以用厨房。”
秋弗惊讶:“城北好贵呀,才一间房,一月竟要几近一百七十钱......冯娘子,我该怎么帮你?”
“你站我旁边替我撑个人场就行,我刚到鹊城,既无亲戚,也无朋友,房子还是遇到那家大娘才赁的,我一个人......”冯娘子说着,眼眶又红起来,秋弗忙安慰她。
“我去,撑个人场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若是要不回来怎么办呢。”
“我没积蓄了,要不回来只能在那住着了,大伯大娘为人还是挺好的。”
五百钱不是小钱,秋弗没有立场劝冯娘子舍掉这钱直接走。
她一个母亲两个孩子,最好当然是要不回钱就直接走,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可直接走了怎么办呢,流落街头吗?
秋弗有过体会,没钱就会志短,没钱就没余地选择。
冯娘子自述自身,郎君去未河服徭役了,数日前他们娘三儿被偏心后母以分家之名赶出了家门,曾经郎君交到家里的银钱一个子儿也没分给他们。
既没分银钱,也没分田地,手里掐着的只有娘家给的几百文。
还好冯娘子女红好,听乡邻说去未河徭役的人今年会回来,她带着儿女们搬到鹊城,一边等郎君归来,一边自己找工养活孩子。
秋弗叹了口气:“那你夫君知道你到鹊城了吗?”
“不知道,无人能帮我带消息,但他们服完徭役首先就要回鹊城,我只需要多关注,到时候去接他就行了。”冯娘子低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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