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再怎样告诉自己要镇定,在被套上黑头套的时候商鹊还是紧张了,她听见自己心脏狂跳,仿佛下一秒要跃出嗓子。
她没想到唐老板的下一步动作这么快,难道他是被激怒了,想直接把她干掉?
三辆吉普在黑夜的玛哈街区穿梭,这里的道路弯弯曲曲充满起伏,商鹊这些年跑外卖,早就将玛哈区印成了地图刻在脑子里。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里很有可能是玛哈区的中心位置,旁边有一家生意极好的蛋糕店。不,不是可能,她已经闻到了蛋糕店招牌的酒心巧克力蛋糕的气味。
她的呼吸逐渐趋于平静。
如果想杀她,那么不会挑在这样人多嘴杂的地方。唐老板大概率是想先给她一个下马威。
人在什么时候会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呢?
在和对方谈判的时候。如果她没有猜错,唐老板是真的以为她有靠山,想要先行试探。
只要对方有所忌惮,那么她就有了筹码,即使这个筹码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她一定不能慌,并且还得装出有恃无恐的样子。
车子停下,有人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到了一个房间。大门合上后,商鹊第一时间摘下了头套。
也许是自信被带过来的人不敢逃跑,她并没有被束缚住,摘下头套的瞬间,房间里的人都有些错愕。
除了刚开始看到的西服高个,这里的人或站或坐,都是玛哈区数得上名号的人物。
掌控毒品交易的金项链、玛哈区大名鼎鼎的蛇头、□□的三胞胎兄弟...她甚至在角落里看到了高林,显然他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商鹊,眼底闪过一丝惊异。
商鹊的目光从高林身上略过,直直看向中间的人。
坐在中间的人佝偻着身子,穿着黑色长袍,乍一看以为是传教的,但他被玛哈区所有鼎盛人物簇拥着,说明了他的身份。
“唐老板,这么晚还没睡啊?”商鹊先发制人,这样一句寻常的开场白却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到底谁绑谁啊?你一个被蒙着头带过来的,怎么气势比我们还足?
有人噗嗤一声笑了,是带她过来的高个,他往后一靠坐在了台球桌上,歪个头点烟。商鹊没见过他,但是从他所处的位置和姿态来看,他在其中的地位不低。
“这么晚还叫你过来,是我考虑不周。”唐老板发出嘶哑的声音,语气很平静,“不过,谁叫我昨天约你你没来呢?”
“我去了呀。”商鹊心知肚明他在说湾岛,和他打机锋,“我也好奇,为什么没在顶层看见您,明明是您先约的我。”
“顶层?”他抬起头,顶光打出他高耸的颧骨和深陷的眼窝,看起来有些瘆人。
他身边的□□三胞胎之一突然站起来,猛地一拍桌子:“放屁!你糊弄鬼呢?那种地方的顶层,你怎么可能上得去?”
三胞胎本就长相凶狠,嗓门也大,这一吼但凡心理素质不高的恐怕就要吓得跪在地上承认了。
他大跨步走到商鹊面前,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她的脑袋,一双眼睛凶恶地瞪着商鹊,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到恐惧。
下一秒,枪口被推开了,商鹊没有分给他半点眼神:“我没在和你说话。”
高林冷汗都要下来了,虽然他站在不起眼的地方,但是施加在商鹊身上的压力无形中也压在他身上。
如果商鹊露出破绽,像唐老板这样老谋深算的人一眼就能看穿,到时候清算起来,他和商鹊谁也跑不了。
不对,他们突然接到通知被召集过来,也是唐老板计划的一环。商鹊身后如果没有人,那么在玛哈区能杀死常胜天一定有在场之人的参与。
高林脸上没有表情,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场的有穷凶极恶的暴徒、撒谎成性的骗子、玩弄人心的老油条,商鹊要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简直是难如登天。
率先开口的是帮派里的白扇子,他戴着金丝眼镜,笑眯眯地说:“老三还是急了一点,我们只是好奇,昨天明明派了人在门口接你,怎么一晚上都不见你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不起唐老大呢。”
“我恰好在门口遇到了认识的人,所以就一块上去了,至于你们来接我的人,我没看见。”
“撒谎!”紧跟而上的是三胞胎的老二,“你从哪认识能够带你上湾岛俱乐部的顶层的人啊?”
“这要是说起来,其实和常胜天不无关系。”
“常胜天?”
商鹊面不改色:“是啊,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那人想要他死,刚好缺一把刀,我看常胜天不顺眼很久了,于是我们就合作了一下。”
白扇子扯扯嘴角:“你这个故事编得也太离奇了,你自己觉得可信吗?”
“我看她还是不老实,让我揍一顿就听话了!”
商鹊面对众多不怀好意的眼神,无动于衷,转过头给自己拉了个椅子坐下。
这个动作在三胞胎眼里无异于挑衅,险些就要冲上来,被白纸扇眼神拦下了,高林在角落里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装逼?
真相是商鹊脚软得不行,怕自己扑通一下跪了。但是她放出的这个迷雾弹还真发挥了一些作用,毕竟他们也很久没见过这么能找死的人了。
“这故事离奇吗?常胜天是什么人,管不住下半身的东西,自然也管不住自己的爪子,谁叫他作死,碰了不该碰的人,人家想要他死,就像碾死一个蚂蚁一样。”
这个故事,必须有真有假,虚虚实实叫人难以分清。
白纸扇问:“那为什么选择跟你合作,而不是唐老大呢?”
“这你得去问他了,也许人家只是来赛车场玩玩,顺手除掉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就地取材吧,杀鸡焉用牛刀。”
白纸扇:“这么说,你跟他关系不错了?”
“就见过两次。”这是真的。
白纸扇:“两次就能邀请你到湾岛的顶层?”
“这很奇怪吗,毕竟我帮他办事,可是一分钱都没收,人家顺路带我一块玩儿,不是很合理么。”
两人言语交锋非常迅猛,白纸扇不停抛出问题试图问出破绽,商鹊刚开始还认真回答,后来就胡乱回复了,反正他们也没法验证。
于是在两人的问答间,常胜天的死因逐渐清晰:他招惹了一位大人物的女伴,大人物觉得亲自动手太掉价了,于是让商鹊做了刽子手。
“请问,那位大人物的名字是?”
商鹊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答案:“我只知道,他姓时。”
这个回答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只有一个姓氏的话范围太广了,但唐老板却抬起了头。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所有人都安静了。
唐老板:“既然人都死了,那追究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你是赛车场现在的老板,有兴趣接手常胜天其他的产业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不少人是冲着瓜分常胜天地盘和产业来的,他手上握着不少商铺和手下,他们都以为自己能分一杯羹,没想到唐老板竟然把这些全都交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我不服!老大,如果说杀死帮派成员屁事没有还能接手他的产业,那我们一天啥也不用干了,就光想着杀人抢地盘了!”开口的是三胞胎中最鲁莽的老三,他没注意到自己两个哥哥汗都下来了。
唐老板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前面不是说了吗,杀死常胜天的是别人,商鹊是被选中的刀而已,再说了,她是常胜天的外甥女,她来接手不是很合理吗?”
商鹊心中大震,唐老板连这也知道。
转念一想,她越发觉得不对劲,这老登不仅公然叫她独自接手,还揭露她和常胜天的关系,这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吗?
这些头目一看就眼红常胜天的遗产,听到宣布时个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下她还背上了外甥女杀舅舅的罪名。
这个死老登...
商鹊压制住内心想打人的冲动,说:“不用了,唐老板,我只要一个赛车场就够了,其余的能者居之吧。”
她没注意到高林冲她疯狂摇头,只听得不少嘲笑的声音,白纸扇笑眯眯地走过来:“小姑娘,你不懂规矩吧,玛哈区的东西,只要唐老板发话了,就不存在你想不想要这一说了。”
唐老板带人越过她离开了房间,商鹊才注意到原来房间的阴影里藏着这么多保安,他们宛如沉默的蝗虫,密密麻麻地拥簇在唐老板周围。
要说还是大老板谨慎呢,常胜天要是多带点保镖不至于死得那么快。
商鹊注意到留下的除了高林,还有那个带她过来的高个西服男,他嘴里叼着烟,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高林最后一个离开了,自然也没有同她打招呼,毕竟两人现在应该属于陌生人。
突然,就在他和商鹊擦身而过的时候,商鹊一个箭步冲过去拍开了他的肩膀,高林往后踉跄一步,只觉脸侧火辣辣的,耳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偏过头刚好看见一个台球落地。
高林一滴冷汗落地,刚才要不是商鹊及时推他一把,恐怕他脑袋就要被砸中了。
但是能把台球打出炮弹效果的,这是什么神力啊?
台球桌边,西服高个拄着台球杆,懒懒散散地笑了:“哎呀,不好意思哦。”
“妈的,洛肖,你这个准头就别打球了。”高林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是怕商鹊这个暴龙当场和他干起来,毕竟这里还是唐老板的地盘。
“你的反应速度好快,之前有学过吗?”洛肖歪着身子,看向商鹊。
商鹊目光冷冽,这家伙是单纯的手贱,还是在试探?她右手不知不觉间捏成了拳,心中不停翻涌着怒火。
今天晚上她仿佛回到从前在赛车场,被常胜天打压的日子,面前的人可以轻易决定她的生死。
从她决定杀死常胜天开始,事情就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狂奔,她莫名其妙成了新的小头目,莫名其妙被其他小头目仇视,莫名其妙被人试探。
她只是想摆脱掉常胜天,安安心心考大学,这些人非要源源不断地跑过来打乱她的计划,威胁她的生命,操纵她的人生。
要说后悔吗?不、她绝不后悔,如果有人要挡在她的前路上,那就除掉好了。
商鹊眼眸中情绪翻涌,最后又趋于平静。在高林忐忑的注视下,她走过去,和坐在台球桌上的男人平视。
“要是没长眼睛的话,我可以帮你把台球塞到眼眶里当义眼。”她轻声说,“下次注意点,别找死。”
洛肖收起眼中的戏谑,挑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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